第20章 冠城失守,沈阳路约见宋锦微。
丁言棠这些日子不知道怎么了,似乎很忙,就连宋锦微有时候想要跟他撒娇,可叫到一脸疲惫的丁言棠,却又不知怎么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宋锦微的错觉,她总感觉似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边界线横亘在两人之间了。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时,宋锦微身旁的位置早已经冰冷了。按耐住性子,起来吃完早饭后,让珮珮去取了件外衫,自己一个人独自在中庭湖边发呆起来。好久没到这里了,就好像过了许久。比起刚来丁家时的彷徨,现在只觉得落寞。
“珮珮,我们悄悄去找阿棠吧”,宋锦微向珮珮俏皮的眨了眨眼。这些时日在家里也快养得发霉了,该出去玩玩了。
“少夫人,可少爷让您在家里多休息。您的身子刚大好,可禁不起折腾了”,珮珮像老妈子一样在耳边念叨着,宋锦微只觉得好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丫头开始话变得这么多了。
“好珮珮,好姐姐,这些日子我也在家里关了许久了。你忍心看着你家这么美丽动人的少夫人就这样郁郁寡欢的模样,嗯………”,故意拉长声音,对着珮珮撒娇。在宋锦微的心里,珮珮是姐姐,也是家人。自从到宋家,珮珮就陪着她了。两人的感情不是家人胜似家人。
还记得那年冬,她来江城,在路途中遇见了珮珮。珮珮的家人都没了,就一个亲人了。可这个亲人却不想要她,还想要卖了她。许是珮珮那双坚毅的眼神打动了她,因而明明还是半大孩子的她从她那个所谓亲人的手里花了身上大半积蓄买了她。此后,她去锦春堂前等宋父,珮珮卖她租的小屋子里等她,有小工就做些挣钱养她。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年,时间过得真快,这么多年过去了。
珮珮也是无奈,可自家少夫人都发话了。自己还能怎么样,当然是陪着了。
好多日子没出门,心里憋屈的慌。现下出门了,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不少。拉着珮珮这里买买,那里买买,心里欢快了不少。
“珮珮,芙蓉糕好吃,我们买一点”
“珮珮,这里有栗子糕,买一些”
“珮珮,快来,这些布娃娃好看,我们买几个回去”
“珮珮,这面扇子好看,买下”,说起还拿起扇子遮面,阳光下女子笑靥如花,珮珮也是放下心来。她知道自家少夫人心里的苦,她都懂。
从宋锦微10岁那年,珮珮就跟着宋锦微了。这期间,她家少夫人。不,她家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她都看在眼里。从她姑妈把她卖了,而她家小姐救了她开始,她这条命就是她家小姐的了。
有时候,她也怨恨过上天,明明她家小姐是这么好的人,可为什么上天偏要夺走她家小姐的这么多亲人。那么虔诚的小姐,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可能这就是云拓寺主持所说的,她家在历劫吧,等圆满了自然就好了。现在,她就静静地陪着小姐就好了。
“珮珮,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是遇到了什么事了吗?你……”,宋锦微本来很开心的买着东西,突然见珮珮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奇怪!可是还没来说下文,就只见一张小报飘了过来。
不顾珮珮想要拦下她的举动,弯下腰迅速捡起小报。咦,怎么下雨了!
小报的两人看起来是多么般配,呵呵,真是郎才女貌。就像小报上写的一样,两人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呀。原来沈若榆为他挡了一枪,他这些日子每日忙的事就是去陪着沈若榆呀。
“珮珮,我们回家吧”,声音有些颤抖,可是还是想要强装镇定。
“小姐,我们去问问少爷吧。这许是小报上乱说的,少爷肯定只是为了感谢沈小姐的”,见脸色难看得要命的宋锦微,珮珮想要安抚宋锦微的情绪,可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回去吧”
珮珮就这样安静的陪着宋锦微慢慢走着,明明离丁家不远的距离,可却像隔了一条星河似的。两人走了许久才回到丁家。
进了屋的宋锦微,沉默了许久,看着满脸担忧的珮珮,宋锦微沙哑的声音传来,“珮珮,你出去吧,我没事的。”
“阿棠的性子我是知晓的,我没有难过。等他回来了,他会给我说明这件事的。珮珮,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故意扯出一抹笑容。
珮珮只得敛下面上的神色,“好,那珮珮先在门外等着”,话落,便细心将门关好,在门外站着。
宋锦微这一夜也没等回丁言棠,第二日,却等回了一个坏消息。
这些日子已经是初秋了,天气渐渐凉爽了下来,北方的战局愈发激烈了。
坏消息惊得宋锦微有些站不稳了,“冠城失守了”
“珮珮,你去打听一下,冠城原家村怎么样了?快去”,急忙让珮珮去打听。江城距离冠城有一定距离,可这距离却也不是很远。没想到,如今冠城却突然失守了。不知道原家村的人怎么样了!
宋锦微焦急的等着珮珮的消息,知道傍晚时分,珮珮才回来,手上还拿着一份最新的小报。
“怎么样?原家村怎么样?有没有事?小报给我看看”,宋锦微也等不及珮珮将小报递给她了。一把抢过小报,报纸上的黑白图让宋锦微一下子红了双眼,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她不相信,不想信。
“珮珮,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吧?”,宋锦微大力的抓着珮珮,使劲晃着珮珮的胳膊。珮珮被抓的很痛,可却没有变脸色。
“少夫人,是真的,真的。据说,那群鬼子途经原家村,一时兴起,抓了原家村所有女人和小孩,想要逼迫她们。可原家村不管老少男女,一致对外,宁死不屈。最后是原家的老祖宗不知哪里得来的炸药,全村一人拉住一个鬼子,同归于尽了。所有人都没了,鬼子一个营没了,鬼子军官一怒就将冠城攻下来”,珮珮边哭边说着。
宋锦微恍惚间又见到了春笙嫂子她们了!她们笑着在和她一个一个告别了,原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哭也哭了那么多回了,可这一次眼泪却再也流不下来了。家乡的村庄里的人全没了,哪些人的笑颜仿佛还在昨天呢。
宋锦微目光呆呆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侧颜,心里突然很是平静。丁言棠到现在还没有归,突然想起了珮珮出门时,下人交给她的纸条,沈阳路约她明日去茶楼见一面。本来想拒绝,也是时候该去面对了,逃避不是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