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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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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已经不知是林婳第多少回唉声叹气。

    伏在案桌上画画, 寥寥两笔,就失了兴致。坐下抚琴,不过两下,就变得心浮气躁。

    想逛盛京的市集, 想去天香楼试试新出的菜, 还想去吃吉祥大街刘婶家买龙须糖吃,更想去逛逛戏园子、去茶楼听书、去看杂技, 便不去做些, 就在盛京郊外随处走走,看看田园风光也好。

    可能是知道从今往后不能自如出宫, 呆在皇宫中腻得比从前进宫小住快得多了。

    “皇后娘娘,”苏姑姑请示道:“要不去舒妃宫中坐坐?”

    在后宫, 能一块玩耍的人只有后宫妃嫔了。

    “不去,”林婳又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 一手撑着下巴有气无力道:“每回去她那处, 她要么是在算账,要么是在训后宫的女官们, 我被迫拉着一块听,美其名曰顺便了解了解, 简直太煎熬了。”

    “那奴婢去把李美人请来,让她陪娘娘您下棋?”苏姑姑又建议道。

    林婳摆手:“她棋品太差, 一盘棋抵赖无数次,不玩也罢。”

    苏姑姑:“那王婕妤?”

    “她胆子小, 见着我跟老鼠见着猫似的,还是别吓着她了。”

    下没人了,娴贵妃是她死敌,绝对不能来往。容美人和周才人又是娴贵妃那边的, 就算其中的周才人三番两次示好,林婳从来都是礼貌性的应付,几次后,周才人也识趣,不往林婳跟前凑了。

    “皇后娘娘,”月橘抱着一大束桂花树枝,大步踏进来,笑道:“您猜我方才在宫里瞧见了谁?”

    “是谁?”桂花香气袭人,林婳起身拿来一枝瞧了瞧,在那绿而宽的叶子下,是拥簇在一起的细碎金黄色的桂花,虽小但香气浓郁、沁人心脾。

    “是方小姐,”月橘道:“正巧碰着她进宫,往娴贵妃宫里去了。”

    林婳面上一喜,正巧无趣,方映雪就进宫来了,“你去毓秀宫请她到御花园望风亭来,就说我找她叙旧。”

    么些日子

    不出宫,她所接触的都是宫内的事,天知道她多想听听宫外的新鲜事,她要憋坏了。

    “绿翘,去准备些小食,我们先行一步去望风亭等着。”林婳吩咐道。

    御花园内一片绿意浓浓,阳光穿过树叶影影重重落在青石地板上,林婳踩着青石板穿梭在树林中,清幽的风拂过桂香浸人,她穿着一身白绿相间的衣裳,清爽宜人。

    “不知我表哥与方映雪有没有甚么进展?”林婳道:“映雪比我还要大上一岁多,她应该也在议亲了,我表哥若再不抓紧,可别叫旁人抢了些,毕竟是方丞相的掌上明珠,谁不想娶她?家世好的有,家世不好的更是想娶了她一步登天,表哥难啊。”

    她隐约也有担心,没直接说出来。

    其实在朝廷之上,武官和文官向来政见不合,常常闹得不愉快,她未出嫁在家中时,就曾听的她爹爹骂了好几次方丞相甚么“酸腐文人”、“老古板”、“茅坑里的臭石头”等等。

    表哥乃定远侯后人,自然也是站在爹爹边的,就与方丞相相当于敌对了。若表哥去方府提亲,方丞相不把他连人带物地扔出来,就已经算好的了。

    绿翘却道:“表少爷喜欢方家小姐吗?奴婢不觉得啊,表少爷对方小姐并不热络。”

    林婳笑了笑,道:“不热络,不代表不喜欢,我表哥就是个闷骚的性子,他若是很热络,那反而是没那个意思。”

    突然,迎面走来两人,还未看清人就走近了,只见是萧弈谦和他的随从,萧弈谦一如往常喜穿湖蓝,温雅如玉,已然不见当初在宫外流浪时的狼狈。

    萧弈谦怔了怔,许是没想到会在此处碰见林婳,很快反应过来,行礼道:“臣见过皇后娘娘。”话及此处,只觉喉咙里充满了苦涩。

    “不必多礼,”林婳客套道:“有些日子不见,可还好?”

    “好,还好,”萧弈谦忙回答。

    林婳微微颔首了下,抬步继续往前走去。

    “婳儿,”萧弈谦忽然叫住她,林婳停下脚步,回头笑了笑说:“顺

    阳郡王,还请你注意一下称谓。”

    “是,皇后娘娘,”萧弈谦苦笑了下,道:“我有些话想与你说,娘娘您能否听我说罢?”

    林婳想了想,毓秀宫到御花园的望风亭去,有段路程,方映雪应当不会那么快过去,于是便点了点头,“可以。”

    绿翘和萧弈谦的随从皆退到了一旁去,留足了空间给他们二人说话。

    “抱歉,从前的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是我太糊涂,是我太任性妄为……”

    萧弈谦向林婳道歉了,一次是真心实意的道歉,林婳沉默了一会后,干脆地接受了他的道歉,“事情已经过去,你也受到惩罚了。如今已事过境迁,我不生气了。”

    林婳想起萧弈谦之前那样毫无尊严的狼狈样,心底最后的一口怨气也没了。

    “我知晓嫁入皇宫,绝非你所愿,若你需要帮助,我必定——”

    林婳笑笑道:“虽说不生气了,但也无法再如从前那般了,我的事就不劳顺阳郡王您操心了。”说罢,她向前走去,绿翘见罢连忙跟上。

    萧弈谦愣怔片刻,再放眼望去,只瞥见一抹余影消失在拐弯处,他心口胀胀的很不舒服,此刻才真正明白过来,他究竟想要的是甚么,想要的早就在他身边,明明唾手可得,他却不懂得珍惜。

    侧边低矮的灌木丛后,有两个宫女正猫着腰除草,一早就蹲在处了,但皇后娘娘和顺阳郡王并未发觉,以至于两人靠在一块说了许久的话,她们都看到了,只是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的甚么。

    “唉……好好的一对璧人,竟阴差阳错的分开了,可惜了!”

    “是啊。”另外一个宫女附和道。

    即便,皇宫内有明文规定,不得妄议任何事,特别是主子们的事。

    但耐不住宫女太监们在宫里的日子过得一成不变,也没个甚么寄托,便是再屡屡禁止,也总会偷偷摸摸地传一些谣言,更何况回不能算谣言,顺阳郡王和皇后娘娘那是打小就订亲,又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早就是众人眼中看好的一

    对,也是众人喜欢的一对。

    皇后娘娘从前是郡主的时候,没架子,待他们些宫人和善;顺阳郡王更是一等一的良善之人。

    在心底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顺阳郡王的性情不知比皇上好上多少,论匹配,肯定是顺阳郡王与皇后娘娘更为匹配。

    现下被人撞见了两人在宫中碰面,还有说有笑,岂能不让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兴奋。

    三个小太监在一处山坡上,给种在山坡上的菊花施肥,马上些菊花就要开放,得多施些肥料,让它们开得更好。

    蹲着忙碌了大半个下午,暮色已至,眼见四下无人,便坐下歇息一会,说起了两日宫里的传闻。

    “紫云郡主如今已然是皇后娘娘,既已成定局,便是她对顺阳郡王再有意,也回不了头了。”长得圆的太监眯着眼睛说道。

    “是啊,若顺阳郡王能早点醒悟过来,那还有回旋的余地。”面相瘦巴巴的太监在地上拔了一根草,把那草根嚼在嘴里,笑了笑道:“真是可惜了,么一对璧人被拆散了。”

    “怎么还余情未了?”另外一个不瘦又不圆的太监诧异问道。

    “你没听说?”圆圆的太监说道:“都有人亲眼见到皇后娘娘与顺阳郡王在树林里说话,皇后娘娘还伤心地落了泪,顺阳郡王满脸心疼地拉了皇后娘娘的手,难道还不是余情未了?”

    “唉……”不瘦又不圆的太监叹气摇头:“造化弄人啊!”

    “什么造化弄人?你们些奴才在此处胡说八道甚么?”忽然头顶一声炸响,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何瑞穿过灌木丛走来,厉声呵斥道。

    三个太监惊得抬头,才看到了不远处长身玉立着的皇上,吓得赶忙跪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何瑞沉着脸道:“来人,把三个狗奴才押去暴室受刑,再逐出皇宫去。”

    萧弈洵抬步沿着石阶往坡下走去,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不自觉握紧了——

    她哭了?萧弈谦还拉她的手了?

    余情未了?呵呵——他倒是想看

    看究竟是怎么个余情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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