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归于人海
“你们是怎么分离的？”
“你妈妈没有安全感，我也不够好，加之家庭阻挠，我们就走散了”
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次过年，她没有回家。年龄带来的压力很大。
街上的饭店也几乎都关门了。只能靠着必胜客的披萨和意大利面度日。
实在烦闷，她便打开手机的欢乐斗地主作伴。
“欢乐豆还够不够？”宇文湛打来电话问。
“输完了”秦利迦的声音都带着垂头丧气。
“不怕，给你充哈”临近过年这几天，他几乎每天十万十万的给她充，因为脑子不够用的她经常输豆子。还好欢乐豆这种东西，二十块钱可以买十万个。
正月初一那天，秦利迦终于熬过了万家团圆的除夕夜了，正打算初一继续宅在出租屋里摆烂时，门外有人敲门，她的心一惊，不敢开门，透过猫眼看到了一张英俊的脸庞。
“啊？！”她忍不住惊喜，立马开门。门那侧是偷偷跑回来的宇文湛，他搭乘从温市的大巴车到义乌。只为新年的第一天陪她。到了傍晚，宇文又搭乘大巴再回温市。
新年的第一天很是特别。
23岁，他即将本科毕业。按照最初在一起约定的时间，他该要迎娶她了。
这一年已经是第三年全球疫情管控了，世界各国的经济都特别不景气。
国内大学毕业生高达900万。就业率不容乐观，以互联网带头的高新科技企业开始裁员过冬，紧接着各行各业都有不同程度的裁员和成本压缩。
就业形势对于是初出茅庐的毕业生特别不利。
“五月份统计数据，ec政法大学毕业生就业率不到30！”手机的新闻软件弹出来一条关于就业的信息。经济的下行让法学五院四系的ec政法大学的就业率都很差。
法本毕业的宇文湛直接就业的压力是很大的。他只好选择继续读研究生。
“再等我三年。硕士毕业了我们就结婚！”他和秦利迦沟通。
此时秦利迦的年龄在婚恋市场已经是很大了。但是，还是点头答应了。
秦利迦不想放弃这段维系了多年的感情。
她继续做着她的电商生意，在网上售卖一些小的日用品，每天还是两千美元不到的营业额，一直没有特别大的突破。
宇文湛读研期间，他们之间的感情淡了些许，大概是秦利迦感觉到了他们未来能结婚的概率很少的原因。
倒是浩子修成了正果，和在小学辅导站工作的应老师结了婚，双方挤在60来平的小公寓里很是和乐美满。
这一年政治局势动荡，国家间竟然爆发了战争。很快天然气和原油的价格大涨，欧洲部分国家的天然气甚至被切断了。浩子从检测数据的工具上看到取暖产品的需求在飙升，他和秦利迦确认后就上架了一款电热毯在亚马逊德国站。
亚马逊欧洲站点实现的五国一站的，向整个欧洲配送发货的。这款产品一上架就销量很不错，后续客户的反馈也很不错。秦利迦和浩子几乎把所有的资金都放在这款产品上面，他们向工厂订购了更多的数量。
这时候，电热毯成为中国出口欧盟的爆款单品，以97的增速位居榜首。整个亚马逊上对比销售数据，客单价不但比平时高了三五块美金，销量还是往年的两倍。是妥妥的暴利产品！
“我们赌一把吧，这个电热毯数据很是不错！”浩子对着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和利迦说，他心里预估这个电热毯可能一个冬季可以把几年的钱挣到手。
秦利迦看着他鼠标箭头划过的趋势图，也点头同意。
两个人当晚立刻驱车去工厂所在的宁波慈溪订货。两个半小时后就到了工厂。短暂寒暄后，就和供应商确认了价格和货物出货时间和货物标签等订单细节了。他们当场打款确定了第一批大货的采购。
市场的热货是很抢手的，为了尽快拿到货，现款拿货是常见的操作。
很快，三天后第一批库存就直接从工厂直接发到位于德国西南部的符腾堡州亚马逊仓库，准备入库后就开始销售了。
挂到网站上，卖了一个星期后，这款产品果然如预期的销量蹭蹭上涨。他们很庆幸自己的果敢，把资金重仓投入到这么挣钱的一款产品上，成了冬天卖电热毯的第一批卖家。
十二月结束，这一个季度他们挣了三十五万欧元。折合人民币，接近两百八十多万。
秦利迦满心欢喜地等分红了以后就去买房，这样宇文毕业了以后，他们就可以直接结婚了。
好景不长，这个产品带来的祸端就随之而来了。
原来，工厂看这款电热毯要货的电商卖家多，但是零部件的供应商又跟不上，就把原来一部分在国内销售的零部件装到给欧洲客户的货里充数出去。这小部分货就没有并没有严格按照欧洲的标准ce来执行。
几周前，德国一买家在亚马逊上下单，买回去后发生了事故。着火的电热毯把客户的房子烧起来了，所幸火灾并无引起人员伤亡。
利迦和浩子听得头皮发麻，立刻想办法召回那一批卖出的电热毯。
账户上所有的钱和货都被亚马逊立即冻结了。被烧毁房子的买家立刻提起了起诉和巨额赔偿诉讼。
这个事件让他们两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几个月的拉锯战，这个案子最后在律师的协调下，赔偿了客户55万欧元了结。不仅这几年团队挣的打了水漂，两人还倒欠了一百多万。这个钱，对于小镇出来白手起家的两人是个不小的数目。
对于秦利迦来说，这个亏损不仅仅不能拥有婚房，还可能让婚后宇文跟着一起背负债务。
她感到很是焦虑，才30岁的她头发到大把大把地掉，甚至两鬓都有几根白发出来。
硕士毕业后的第一年，他在家帮了一年忙，他才知道原来家里已经很困难了。别墅、高层套房。能卖的都卖了，能抵债的也抵了，只留下爷爷留下来的一处老家的祖宅。
工厂的生意仍然没有起色。有种日落西山的感觉。
但是，他获取了额度更高的副卡。同时，爸爸把名下的工厂车子还有厂房都转给了他。
生活重担下，两个人倒是没有了异地时候的恩爱了。他们的关系莫名从亲密到了疏远。
这时候，一个噩耗传来，秦利迦的父亲病重。医院下病危通知书，胰腺癌晚期，快不行了！
秦利迦忙慌赶到老家医院，父亲已经是躺在病床上是奄奄一息了，打了两针强心剂等她最后一面，很快就撒手人寰了。
料理完父亲的后事，秦利迦开始严重失眠。经常夜深了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脾气也差了很多。
父亲的过世让她对于生和死有了思考和恐惧。
“我们什么时候能结婚，我想要个孩子？”她伤心又不耐烦地冲着宇文吼。
他硬着头皮告诉秦利迦，他仍然没有准备好结婚，但是他仍然爱她。家里父母的态度还是不明朗。
他曾经尝试性问过爸爸，如果这个女孩子是普通人家的女孩怎么办？
“那从小让你读那么贵的国际学校干嘛用？”爸爸反问道。
宇文语塞，在富人的社交逻辑里，同学也是不错的人脉资源。什么都可以利用。
妈妈的反应，他更是不敢去试探，因为她一定很反对。他曾经无意中听到她和伯母对话，意思是宇文的婚姻大事一定不会马虎，定会找好门当户对的女子结合的！正当他在困惑思虑时，宇文妈妈还是主动找到儿子谈话了！
“阿湛，在我们这样的大家族里，家族利益高于一切，那个姑娘那么普通，又比你大，我们是不可会同意的！”短短两句话，就言简意赅地否决他和秦利迦之间可能性。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终于还是向家人妥协。这个事情几乎没有采取迂回战术的可能性，秦利迦等不起，已经32岁的她，再多等一天都是对她的不负责任！
他顾不上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联系她：“你最想去的地方还是西藏吗？”
这是这几天他第一次主动给她发信息。上来就是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秦利迦看后道：“嗯，怎么了？”
“我们去趟西藏吧！”
“好！”利迦迟疑，但还是回复了可以，她猜到这几天他一定遇到什么事情了。
此时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即便他们之间没有夫妻缘，这辈子她最想去的地方他也要和她看完再分手！
绝望的宇文安排好了一切，他决定在西藏和利迦道别。
飞机飞越雪山，风景很是迷人。两个人的身体都出现了严重的不适。爱运动的宇文高反很厉害，头痛、多次呕吐，黄胆水都吐出来了！平时不爱动的利迦倒是不高反，但是感冒了，在西藏，感冒是大事情！于是在飞机落地后，只能老老实实地吸氧打吊瓶。
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哪里也去不了，就一直待在供氧酒店和小诊所里度过。他们两唯一去过的景点是布达拉宫。
这个分手之旅痛苦难受程度如同分手本身。
最后一刻，送她到机场，还是秦利迦脆弱点，她控制不住感情，眼里噙着泪水，颤声问道：“不能求求你父母吗？”
她的内心希望他们之间有奇迹发生。
宇文痛苦摇摇头，他们之间的情缘不止爱与不爱这么简单。
他的声音无比的遥远。只觉得一阵难收和遗憾。
“世子是没有婚姻自由的”，她其实心里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一刻来到的时候，她好像还没有准备好似的。
上了回义乌的飞机找到位置秦利迦就关了手机，拿起航空公司的小毯子盖起来闷头。眼泪这才大颗落下。
委屈，不甘心，痛苦？都有吧
她拿起矿泉水瓶的手不住控制地发抖。
“爱是缘，不爱也是缘。”人类的感情就是这样的复杂且多变。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后，秦利迦感觉好多了。
她眼神呆滞，盯着窗外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