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冬拉萨
本市市中心五星级酒店,今日是小年夜,中餐厅灯火辉煌、杯觥交错,很是热闹。
在义乌做生意的温市皮革家族宇文氏一大家子二十多号人一起在此相聚过小年夜。
坐在上座的是在他们其中年龄最大的宇文敦。他身着巴宝莉款格子衬衫,套着一件灰色羊毛衫马甲坐在上座,下面是自己妹妹一家和堂弟一家。
宇文敦16岁跟随大哥出来闯荡,做了40多年生意,中规中矩,到了这个年纪,已经积累了很多家业,是很成功的商人。
不过,他最大的成就,倒是培养了一名非常出色的儿子。儿子宇文湛是毕业于加州伯克利分校法律硕士,毕业后回国帮衬管理经营家族名下的律所。
江浙一带,厂二代间流行出国留学,家里有一位海归并不稀罕,但是多数都是学市场营销和工商管理这种比较容易混的专业。法律和医学这种含金量高得专业都不多。
另外一桌靠窗的边上位置坐着一位身着军绿色巴伯尔barbour风衣的年轻男子,他高眉骨深邃眼,剪着简单英气的短发板寸。他倚靠在椅子背上,心不在焉地刷着手里的手机,神情好像在等这个聚会结束。
这位年青男子便是宇文敦的独子宇文湛,近亿家产的未来继承人。可不知为什么,他却没有少东家那份凌厉劲,倒是眉目间有一种说不清的落寞失落。
宇文姑姑家两个年幼点的表妹表弟则拿着平板电脑在一旁看动画片《千与千寻》。
“今年铝的价格走低,扣头成本倒是低了,但是订单数量很不理想。”宇文姑父说道。
“橡胶胶水的价格也下来了,同行的复合厂倒是倒闭了不少,真的是稀罕年份。不过我们手头上有不少胶水储备,这个价格波动倒是有利于来年的生意。”宇文叔叔接着姑父的话说道。
饭桌上一如既往,男性长辈们聊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女性长辈们在聊日常生活的琐事。
“嫂子呀,今天这身羊绒裙真是是衬你肤色!”另外一桌子的宇文湛的姑姑对着宇文妈妈称赞道。
宇文敦的夫人正一身雅致宝蓝色羊绒针织裙坐在丈夫在身边,搭配配着一条耀眼的钻石项链。她50多岁左右,珠圆玉润的中年妇女,正在给一旁的丈夫贴心地布完菜,听小姑子声音,便放下筷子笑脸盈盈地和她客套:“哪里啦,都是专柜打折,我看颜色还可以买了一件。”
婶婶和表姐也加入这个聊天,开始聊起了衣着打扮和商场打折了。看样子,这个饭局一时是结束不了。
宇文湛坐不住,他径直拿起车钥匙,淡定和几位长辈说道:“律所还有事,我先走了!”
“这个孩子,对我们的家庭聚会就是敷衍了事!”宇文妈妈一脸无奈打圆场说道。
从餐厅出来的宇文湛并没有回到律所,而是径直把车子开到了机场。
此时年底,国内已经进入最冷的腊月,浙江也在昨日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很是阴冷潮湿,地面上结着薄薄的一层冰。
车窗上有一层水雾,宇文心里想她那么怕冷的一个人怎么会旅居在那种苦寒之地?
她冬天可是会踢被子的人。
宇文想到她这个和年龄不相符的习惯,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她是温柔兼可爱的女子。
此时,后方的车“嘀嘀”在催促前进,他回过神来,用心开车。长长的公路上车子很少,路灯一盏盏亮着。
他正在奔赴她而来的路上。
夜里十点钟,才在空乘的引导下安排登机。
夜里,饭局结束。宇文敦夫妇回到家里。宇文夫人脱下貂皮外套,一脸疲态,委屈地和丈夫抱怨道,“湛儿这孩子,毕竟不是我生的”
还没等夫人说完,宇文敦便开始了他的哄妻模式:“雪君呐,不要多想前面和梁家的那场婚事他估计还没有缓过来”
宇文夫人只好缄口不言,神情略带委屈地看着丈夫。
“我们要给儿子时间哈。”宇文敦宽慰着夫人。此时的他担心的是冬日进藏所面临的危险,担心也无济于事,只有由着他来。
夜里十点钟,宇文湛和几个乘客才在空乘的引导下登机
冬日夜里入藏的人并不多。也许各自都有自己要办的事情的事情才会搭乘这班航班出发。
六个小时后,四千公里外的义乌。清早六点,张于铭律师一睁眼就看到了宇文湛的短信:“师父,去趟拉萨,年会的事情您安排下!”
张律师是宇文所在家族律所的师父,和宇文湛的伯父是多年合作伙伴和挚友。
张律师是70年代的日本留学生,曾就读于东京大学涉外法专业。是业内赫赫有名的国际法律师。平日里,宇文负责更多律所运作的管理事项。
摇摇头,张律师无奈,只好接下这临时的任务。
“这些年阿湛的行程真的是漫无目的”张律清吁一口气,感叹:“再聪明的人深陷情执也会糊涂”
年轻人的爱情,他是有点不懂了。
对于宇文湛来说,执念也好,心念也罢,找到她已经是他念头里无法停止都要去完成的事情
在经历了8个小时的飞行和转机,终于在贡嘎国际机场落地。
到达拉萨城区,已经是清晨七点。
这是他第二次来拉萨,这一次他很幸运,他只有轻微的高反,吃了几颗藏药丸子就无大碍。
远处祈福的经幡在晨曦的光芒中依稀可见,宇文下意识地合十,心里祈祷希望这次上天能安排他们相见一面。
算来,近七年,她几乎音信全无了。
寻着朋友给的地址找过去确实有一家叫“文迦”的民宿。刷白的建筑设有一个日式的玄关,外面看来很是有禅意。
宇文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进去,里面闻声从后面柜台走出来的是20岁出头藏族模样清瘦女孩。
“先生,有预订房间吗?”女孩见有客户来了,便问道。
“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一位叫秦利迦的女子,是不是你们老板娘?”宇文开门见山说道。
女孩迟疑了一下,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就说让他明天再来,她们老板娘今天去大昭寺拜佛了。
“大昭寺拜佛?”这倒是挺符合她的气质的,她一向欲望不大。
“好,我明天再来,谢谢你!” 宇文道谢。
次日中午,他再次来到民宿,没见到秦利迦,见到是一个叫“文清”的40出头女子。
他向老板娘提起秦利迦的名字。
老板娘文清用异常清冷的态度打发了他。只是礼貌接待,轻摇头说她们这里没有一名叫秦利迦的女子。
宇文欲言又止,见对方态度异常冷淡,不好多问,就只好离开。
门外冷冽的风吹得宇文这个男方人只打哆嗦,远处的雪山倒是好看。
文清拿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杯中的白茶温度刚刚好,陈皮的香味也沁人心脾。
其实,他一开口就是浙闽南口音,文清便知道来人便是宇文湛,就是那个耗费了利迦七年就转头娶了名门千金的宇文公子。
现在的秦利迦已经结婚了,丈夫体贴周到,再找寻又什么意义呢?
所以,文清用淡漠的方式打发了前来找她的前男友。
“真是个娑婆的世界呐”文清轻叹了一口气,用夹子拨了拨茶壶里已经泡了几泡已经无味的茶叶。
“归于人海的人再找寻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倒了壶里的茶叶,重新换了一泡熟普煮了起来。
这个叫文清的女人不透露,宇文湛也没有办法。找秦利迦的线索就断在这里了
从民宿出来,宇文的心情跌到谷底,好像习惯了每次找寻后一无所获,又好像还是抑制不住莫名的失落痛苦
看着日照雪山的风景,他不觉得一丝快乐,而是好像更有了无尽的茫然。
“归于人海的人,上天怎能让她轻易被找到?”他掩面,感觉到挫败。
这十年间,从千岛湖到鹿儿岛,从杭州到纽约,从南昌到东京。他几乎是漫无目的地找寻
寒冬拉萨这一趟,不出意外,他还是形单影只地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