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天气渐渐冷起来，再往后就是元旦了。因为离家远，假期又不长，我俩商量了一下决定过年再回去。她给外公打电话，我给姐姐打电话。姐姐和我一样不是很爱讲话的人，听说我不回去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几句，让我好好吃饭。

    打完电话，我在卧室门口等周憬。因为周憬跟我住，她的卧室实在很少用，别说我了，连她自己都很少进去。她在里面待了很久才出来，面上看着没什么。我于是知道她在里面收拾好了情绪。

    周憬很乖，委屈巴巴的时候很惹人疼，但是我更不愿意看她这样。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思想斗争了几个回合，才给了周憬一个轻飘飘的抱抱。

    周憬嗷地一声哭起来，给我吓一跳。周憬是小公主，童年生活听她自己说很平静幸福，长大了也很少离开外公，娇生惯养的。

    一直到周憬抽抽搭搭地哭好了，我才跟她说，姐姐告诉我了好消息，她明年五月要订婚。

    “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说。

    周憬这才咧嘴笑起来，她哭得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像胡萝卜鼻子的雪人宝宝。

    跨年的晚饭我俩在家吃的火锅。姐姐没有跟我说吉利话，给我转了个红包。可是我知道她很爱我，因为元旦当天就收到了她寄来的年货，她每年都给我买两件过年穿的新衣服，今年寄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和一件米白色的呢子大衣，还有大姨包的饺子，胡萝卜羊肉的，我最喜欢，大姨每年都包给我吃。

    “你的家人真好。”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的时候，周憬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周憬做饭的时候我只是远远欣赏或者打下手，从来不会干扰她，周憬可不一样，我一下厨她必定要趴我身上凑近了观察，像是长在我后背上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周憬家不像我家，亲戚朋友一大堆，大家都走得很近像是一大家子。

    我想了一阵子，一直想到饺子盛出来端到餐桌上，才说：“过几个月带你见他们。”

    周憬倒是好哄，开开心心地说好。

    学校快放寒假了，设计学院这个时候已经快空了，该出国的出国该找工作的找工作，但是我还是请了几天假回去参加期末考试，趁着还没到最忙的时候。老师这个时候也不挂人了，不知道周憬那边怎么样，看上去她自有打算。

    一月份我和周憬都过生日，虽然不是同一天，但是基于年底太忙，我俩决定找一个周末一起过。

    那天我们早上一起做了奶油水果卷当早餐，然后去看了她工作后的第一场电影，看完电影我们俩还逛了会儿街，中午饭吃的火锅。其实我对做饭啊看电影啊逛街什么的都兴趣不大，不过周憬说这是我俩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要有仪式感。好吧好吧，那就仪式感。

    周憬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条项链，她超级自豪地捧着那个丝绒小盒子，“可贵了！我花了半个月工资呢！”我哈哈笑，我说周憬小财迷呀，你以后肯定会赚更多钱的，这点钱到时候就不稀罕啦。

    我送给周憬的礼物，我很有信心她一定喜欢。

    果然，当我捧给她时，她惊喜地尖叫起来。我送给她了一只侏儒兔，小小的，白乎乎的，装在手心里刚刚好。

    周憬好开心好开心，捉着我的袖子不撒手，眼睛亮晶晶地一个劲问“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我好脾气地回答，“喏，我给它买了冻干和粮食，还有它的小别墅，放在阳台上可以晒太阳，我还给它买了宠物保险。我今天跟物业联系了通地暖，这样就不会冻着它了。”

    “啊！”周憬幸福地嚎了一声，扑到我身上吧唧一大口，“恬恬我好爱你呜呜。”

    我知道啊，我想，我当然知道周憬很爱我，我也知道周憬会很爱这只小兔子的。

    那天晚上我又梦见了金色的鸟，它这次没有站在崖边，离我近了一点。

    它用温柔的棕色眼珠看着我，我说啊这大哥你就不要再靠近我了，我怕你把我点着了。

    金色的鸟儿也不恼，依旧是温驯的眼神，然后它伸开翅膀，金色的光芒照得我头晕眼花，它翱翔飞向天空，把黑暗撕开一道裂痕，我于是在那么高的黑夜里看见了周憬的脸。她在遥不可及的地方也是笑的，温温软软地笑，一面笑一面歪着脑袋看我，她说：“恬恬，你来啦。”

    我在心底也微笑，无声地回答，对，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