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愧疚
一只手化作了鳞魁手臂的钦原将他的目光锁定在唐黎明身上，没有一丝松懈，毕竟他的同伴不久前才因为小看对方而吃了大亏。
唐黎明也拔出了刀，银色的直刀在冥府领域的黑暗中仿佛泛着幽幽的寒光，刀身上仿佛带着冰冷的寒气。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
气氛剑拔弩张，仿佛只要一点点轻微的波动，类似炸弹一样的东西就会爆发，局势就会瞬间发生改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几秒，又或许有几分钟。
钦原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将他鳞魁化的右手变回了原样。
“喂，我们做个交易，别拼个你死我活了，这样对大家都没好处。”他看着唐黎明说。
“交易？”唐黎明顿了顿，“你们难道不清楚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吗？现在跟我谈交易？”
唐黎明感觉内心的情绪正在汇集，就像是一团即将失控的火。
钦原一时没有说话。
“你们夺走了不知道多少生命，毁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人生，现在却跟我谈交易？”唐黎明目光冰冷，“你们能拿出相抵那么多生命的筹码吗！”
“……对你们做出那些事，我们很抱歉，但我们不会忏悔。”钦原忽然说。
听到“抱歉”这两个字从对方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唐黎明觉得十分可笑。
我把你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让你不得不拿起武器反抗，最后只跟你来一句“我很抱歉我的所作所为，但我不会忏悔”。
唐黎明没感受到对方的歉意，反而只从对方的言语中感受到极致的荒唐和傲慢。
“你觉得你说这话有任何意义吗？”唐黎明冷冷地看着对方。
“我知道没有意义。”钦原顿了顿，“但这就是我的想法，对你们，我很抱歉，但也仅止于抱歉了。我该做的事不会停下，就算让我带着对一个文明的愧疚，我也得完成我该做的事。”
说完，钦原开始步步后退，退至猼訑的身旁，将猼訑扶了起来。
“我们会再见的，或许我们之中迟早有一方会死在对方的刀下，但不是今天。”钦原留下这句话，他和猼訑的身后突然出现无形的空间漩涡。
就像是一个黑洞，将两人吸入其中。
短暂的一个瞬间之后，冥府领域中只剩下了唐黎明一个人。
唐黎明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回想着刚才钦原的那句话。
——就算让我带着对一个文明的愧疚，我也得完成我该做的事。
看来，鳞魁想要的不单单是杀戮，他们的目标，或许是整个人类文明。
……
“唐黎明，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青玫对着耳麦不断地呼叫，可始终不见唐黎明的回应。
骆熙这时从一旁过来，与青玫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不断呼叫，四处寻找，都没有找到唐黎明，他就像是消失了。
现在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被卷入了冥府领域之中，不然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喂喂喂，青玫姐，你刚才叫我？”青玫和骆熙的耳机里突然传来唐黎明的声音，还夹杂着电流的杂音。
两人顿住了那么一瞬，随后互相看向对方，心里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你去哪了，你还好吗？”青玫急忙问道。
“我……突然肚子很痛，去上了个厕所……”唐黎明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瞎，但是他一下子真没想到什么完美的理由。
“你在厕所怎么没听到我们的呼叫？”
“可能那边信号不太好吧……”
“……好吧，你没事就好，下次在行动中要去做什么得先跟我说，大家都很担心你。”
奇迹般的，青玫没有详细追问下去。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唐黎明抱歉地说，但突然顿了一下，“青玫姐，马上带人来我这，酒店东南方向的岔路口，有新情况。”
挂断通讯，唐黎明看向路边。
有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似乎想离开这里。
但是那个人步伐僵硬，就像是上了发条的人偶。
唐黎明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今晚这场晚会的主办者，李永言，原来他还活着。
只是他那身华贵的燕尾服上已经满是污渍。
“李先生，你要去哪？”唐黎明说。
听到唐黎明的声音，李永言站在了原地，他机械般地转头。
“你是灵感科技的人对吧？”李永言的声音中仿佛带着绝望，像是信仰崩塌后的模样。
“没错。”唐黎明走到李永言面前，“你这是打算去哪？”
“我哪也不打算去了。”李永言将目光从唐黎明身上挪开，就这么席地而坐，“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你在说什么？”唐黎明蹲下去，看着李永言颤抖的双眸。
“我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每个使用过晶块的人都变成了鳞魁！这不应该……这不应该！晶块应该是神明的馈赠，应该是神明赠与人类的福祉！”李永言好像接近崩溃的边缘。
原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使用了晶块的人会变成鳞魁。
看来只能是那两个能变成鳞魁的家伙搞的鬼了。
或许那两个家伙的状态就是鳞魁化成功的案例？能够随时变成鳞魁，也能够随时变回人类。
而那些变不回来的人都是失败品。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说不准那两个能变成鳞魁的家伙本来就只是鳞魁，不是人。
“你之前见过鳞魁么？”唐黎明忽然问。
“……没有。”李永言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一直以为鳞魁是来惩罚人类犯下的罪行的，可今天见到鳞魁我才明白，那只是一种奇怪的特殊生物而已……没有所谓的神明，也没有所谓神明的使者，有的只是我们这种试图从虚无中找寻安慰的人。”
李永言的声音很轻，但语气中满满都是绝望。
他的信仰在今天崩塌了，或许对他来说，这比死亡更难以接受。
这时，青玫和骆熙带着人赶到。
“跟我们走吧，李先生，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唐黎明说，“你难道不想向那些忽悠你的人复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