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滴鲜血
约克最先发现周围有人靠近。
敏锐的听觉,使他轻而易举的发现藏在暗处的血族猎手。
总共有三个人。
以半圆的方式包围了他们。
虽然最近的那个人,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有一公里,但是对血族来说,这点距离不过是个眨眼的功夫。
他不动声色的将阿丽娅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思考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悄悄的溜出去,把那三个不知好歹的人,做成沼泽森林的肥料。
脚下的地面传来隆隆的声响。
藏在在角落里的皮皮虾发出警告。
伊丽莎白这才打起精神,“莉莉丝,你带着他们俩先走,我来断后。他们有好几个人,而且还带了激光炮,这一次不好对付”
约克见有人主动迎敌,悄悄的把獠牙收了回去,这些血族的死活与海洋生物,他丝毫不关心,活着与死了,在他眼里没有差别。
再说了,他亲爱的小主人还在这里,他要寸步不离的看着她。
伊丽莎白的移动速度很快,与偷袭的血族向雨中的两道光,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空气中的潮湿味夹杂着铁锈的气味,不知是谁的鲜血。
莉莉丝皱着眉头看了一阵子,拉着阿丽娅就跑。
“我们不回去救她吗?”阿丽娅大叫着回头。
“连伊丽莎白都对付不了,我们没有必要上去送死。”莉莉丝出奇的冷静,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脸上收起了平时嘻嘻哈哈的神情,“不要做无意义的牺牲,除了感动自己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约克敏锐的五感,使他在细雨迷蒙的环境中清楚地听到打斗的声音,浓烈的血腥味,还有风带来的信息
伊丽莎白死了。
真是可惜,一颗不错的棋子。
本来还打算让伊丽莎白回去对线迪恩,制造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让后者为之头痛一阵子。
但是这棋子也并非无用。
可以教会小主人更多的事情。
例如
这个世界本就危险,生命会在悄无声息中流逝,最终化为宇宙的灰烬,只有他的身边才是安全的,也只有他能保证小主人衣食无忧的稳定。
约克打量了一眼阿丽娅,抱歉,亲爱的小主人,得伤心一阵子,用鲜血与痛苦,才能学会生存的法则。
阿丽娅回到了树洞。
像是一只湿漉漉的落汤鸡,浑身上下都滴着水,紧张的坐在洞口,连约克喂到嘴边的食物,都不愿意吃一口。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不好的念头围绕在心间。
帕尔瓦星帝都的雨季很长,一旦开始下雨,便是好几个月。
天就像漏了一样,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阿丽娅坐着,约克就默不作声的陪着,像是背后的幽灵,成了她的影子。
“伊丽莎白会死吗?”阿丽娅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约克不出手去救,但是她知道答案,因为海洋生物的命就是如此,约克没有理由去干涉。
约克没有回答。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残忍了,将这个世界真正的血腥与痛苦,赤裸裸的撕开来给小主人看。
但是
这是捕猎的必要手段。
要让猎物见识到丛林的真实与黑暗,这样他的小主人才会坚定选择他的庇护所。
否则等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逃跑,然后再抓回来,最后眼里只剩下憎恨与害怕。
他不想要一只眼睛里没有光的阿丽娅,那样逗弄起来就没有意思了。
和毫无思维的实验体别无二致。
这一点都没有成就感。
雨淅淅沥沥的,落在每一个水珠能到达的角落。
莉莉丝送来了噩耗。
伊丽莎白死了。
“要去见见吗?”莉莉丝的神情木讷,“那些人对她的尸体不感兴趣,或者说应该庆幸伊丽莎白死于战斗,才没有被留着半条命拖回去做成怪物。”
阿丽娅去了。
她摸了摸脖子上伊丽莎白送的牙齿项链。
约克三番五次的问她讨要,仿佛非常厌恶这个项链上附着的味道。
约克又做了一把伞,还顺带做了一件简易的叶蓑。
他总是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方式,给阿丽娅一些“无用”的关怀,“见完伊丽莎白,就和我回去好吗?这里条件并不好,湿气太重,夜晚的空气阴冷,食物稀缺,也没有你喜欢的可可果,不适合你生存。我保证不会打搅他们的生活,甚至还可以命人将沼泽森林就此封闭,成为一个世外桃源,再也没有血族来这里狩猎。”
阿丽娅听到了后半句话,有些惊讶,因为约克不是一个会随意放出橄榄枝的人,“你真的会命人将这里封闭吗?”
“只要你答应和我回去。”执行官约克用着一种商量的口吻。
阿丽娅看着面前的尸体。
左半边的脸颊被啃食大半,脖子被摁到土里摩擦,如果不是身上套的衣服,认不出死去的人是谁。
露出的半截手臂,被激光枪烫的焦黑,一条腿以诡异的方式向前翻折。
衣服湿答答的贴在身上,上面满是泥土的痕迹。
莉莉丝摘了一朵白花,放在伊丽莎白的尸体上。
她向阿丽娅解释,“这是我们祖先对亡者的纪念,相传在纯种人类还活着的年代,他们会做大大的竹制花圈,用白色与黄色的菊花装点,再写上两条长长的挽联”
莉莉丝挤眉弄眼一番,阿丽娅心领神会的把约克支走,“你给我点时间思考一会儿,我需要散散心 一个人静一静,然后告诉你,我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回去的答案。”
执行官约克微微点头,警告的看了一眼莉莉丝,他说服自己,自己就站在不远处,如果有什么响动,可以第一时间赶过来,猎物逼得太紧,反而效果不好。
雨没有停,风一吹,像是冰凉的刀子刮过皮肤。
莉莉丝眼见着约克从视线里消失,抓着阿丽娅的手,像是唠家常一样,“伊丽莎白死了,还记得他说过要报答你吗,谁知道世事无常算了,不提这档子事了。我和伊丽莎白认识很久了,最起码在沼泽森林里头,两年算得上很久,她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我心里也是空落落”
莉莉丝在阿丽娅的掌心上写下一行字。
【我可以帮你】
【逃跑】
“伊丽莎白救了我好几次,换个方法来说,我这条命就是她的,按照我们老祖宗纯种人类的说法,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而这种救命之恩,我得报上好几世呢”莉莉丝自顾自的咯咯的笑着。
【他是来抓你的】
【是你其中的一个主人】
阿丽娅点了点头。
【装成你】
【然后杀了他】
莉莉丝又突然讨论起帕尔瓦星的天气,絮絮叨叨的,仿佛是在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转移心中的苦闷与苦楚。
【往北走,再也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