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滴鲜血
雪山上的风呜呜的吹着,像是野兽的呜咽,如泣如诉。
刮过山洞,尖利的鸣哮音刺耳极了。
喷涌的血液滴落在苍白的雪地上,被温泉的热气融化后,混杂于泥泞又肮脏的泥土中。
空气中的香味飘雾缭绕。
顺着暖暖的热气,飘荡在落水间的上空。
进食。
吞噬。
啃咬……
撕扯……
血肉模糊。
阿利娅觉得愈发寒冷,甚至能感受到心脏的血液不受控制的离开身体,像是一个水泵,跳动着抽离。
睫毛上凝结了一层霜,眼神愈发的迷离。
生命的消失与凋零,宛若昙花开了又败了,在不经意间灰飞烟灭,飘荡在遥远的故国。
在帕尔瓦星上,追求的是强者生存,弱者渡让。
是丛林的法则,更是弱肉强食。
“菲……菲特斯……”阿丽娅喘息着,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看着身上啃食的“猛兽”。
洁白的獠牙沾满一缕缕鲜血。
该死!
失策了。
她为了引诱菲特斯亲王,生怕迷药量不够,还悄悄地去地堡里偷了一瓶诱食剂。
这是一种能让血族短暂失去理智的药剂。
——不知疲倦的索取,放大对事物的渴望,直至吃干抹净。
很多贵族都喜欢在宴会上使用,称这可以给他们带来更棒的美食享受。
她会死……
她觉得自己会死……
绝对会死在这里,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赤色的月亮高挂,风儿呼啸的吹过树林,积雪扑簌簌地下落,砸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
她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像是一朵白云,从地面升到了高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了起来,仿佛隔着一层雾,迷迷糊糊的看不真切。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扒拉着地上泥泞的土,她要做些什么
最起码不能傻呆呆的迎接死神的来临。
篝火就在不远处,跳跃的火光像黑暗中唯一的希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仿佛是一个虚幻的梦,名为火的精灵在眼眶中跳动舞着欢快又雀跃的步伐,又在歌颂着谁的死亡
一道强劲的风袭来,火光闪了闪。
“阿丽娅!”柯约尔博士觉得不对劲,这场啃食的时间太长了,闻到空气中弥漫着诱食剂的那一刹那,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他像是一道黑色的风,裹挟着寒冷的空气,从百米之外的黑树林冲了过来,像是一道残影,瞬移到温泉旁,“你吃了什么?”
他难得没有称呼“小主人”,而是用了全称,语气冰冷而又严厉,“该死的,你知道在做什么吗?你绝对是在找死”
“唔”阿丽娅像水中的鱼被拖到了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着,半眯着眼睛,脖子上两个深深的洞,一股一股的向外冒着鲜血,“但是你来救我了不是吗”
她赌对了。
在奉行丛林法则的世界中,食物链的顶端并非只有强壮的猛兽,食肉的雄鹰,还有狡猾的欺诈者,善于用陷阱的谋略家。
在一次又一次的使诈与被诈中,艰难的向顶端爬行。
是弱者向强者发出的挑战,也是活下去的另一种方式。
“诱诱食剂”她将下巴搁在温泉的边上,赌柯约尔博士会后悔,并非是下注他仅存的良心,而是在打赌这个刚得到玩具的怪胎,并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这会让他感到背叛,走在钢丝绳上,扮演猎狗前面近在咫尺的兔子,既不能跑的太远,也不能跑的太近,前者会失去吸引力,后者自己难保一命,她迷迷糊糊的说道,“您还是来了,结果就是这样不论嘴上说的是什么,你就是回来了还是说,柯约尔博士是来分一杯羹的”
她像是孱弱的羔羊,主动露出纤细的脖颈,将沾满血污的脖子,乖巧的倚靠在池子边上。
“该死的,”柯约尔博士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低声咒骂了两句,“你的脑子是被茶吉花吃了吗”
他没想到,阿丽娅人小小的,可做起事情来,胆子大的很,先是将菲特斯亲王从她身上扒拉开,毫不留情的推到水里。
反正血族的生命力强悍。
也没听说那个是淹死的。
大不了不喘气了,送到圣地里休养一阵子,再抬出来,和他约克有什么关系呢?
“约克”阿丽娅被抱在怀里,嘴里吐出的气息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胸口像撕裂般的疼痛,嘴里满是铁锈味,她故意称呼着原名,以此拉近两人的关系,就算小小的经济被拆穿,也是一件不赔本的买卖,“亲爱的约克你也来吃我的吗?”
她将自己孱弱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把脖子主动的凑到獠牙下。
滴滴答答的血,又粘又稠的。
随着约克的步伐,拖了长长的一地。
他低低的嘶吼了一声,压抑着内心的暴躁,语气凶狠的叫道,“阿丽娅,闭嘴!”
怀里的重量,和一片羽毛比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柔若无骨的身躯,比之前在悬崖边抱起来的还要轻。
啧!该死的!
他很久没有这样爆过粗口,也没有这样焦虑与狂躁。
在外人的面前,永远是文质彬彬的游刃有余,就算是平定叛乱,或者在养老院内部开启“清洗”,甚至是命悬一线,他都没有过一瞬间的慌乱与无措。
“难道是阿丽娅会错了意”她故意这样说道,强撑着身体,双手勾着他的脖颈,嘴里的气息喷到鼻下,带着浓烈的铁锈味,与纯种人类特有的香甜。
“把你的小把戏收起来。”约克感到名为礼理智的琴弦即将崩断,引以为傲的自控力摇摇欲坠。
“约克”阿丽娅并没有听从劝阻,而是顺势吻了上去。
赤色的月亮照耀着大地。
笼罩在一片寂静的森林中。
不知名的野兽嘶吼着,惊起林间一片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