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滴鲜血
长老院的名号着实好用。
就像是一个顶级的担保。
独家认证可靠性。
约克博士作为长老院的首席执行官,不止是拥有人尽皆知的声望,对生物的研究更有着独到的见解。
“鲁斯可算是拿出有点名堂的东西了。”
“约克博士”
“丹尼尔,你苏醒的时间不久,有些事情并不清楚”
“愿闻其详。”
“约克长老可真是一个奇人,表面的功绩看似只是一个执行官一万年前的血屠异教徒,那可真是铁血手腕。”
“我从未听说过这个。”
“那当然,除了少数站对阵营的贵族,剩下都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可真信了您的邪,不论是反抗还是起义,贵族都会被赦免,这是被写到法令上的内容,每一个贵族都学过这个,您拿这个框,可太不厚道了。”
“丹尼尔,你可真是个新生血族。”
“好吧,我持保留意见。那那位大人呢”
“小声点儿,亲爱的丹尼尔,否则鲁斯的下场就是你的明日。”
鲁斯侯爵将菲特斯亲王的不语,错误的认成了默许,像是壮了胆子,神情也变得趾高气昂起来,像是个即将战斗的雄鸡,嗷嗷直叫的发起冲锋,“阿丽娅,你可真是肮脏无耻又卑鄙,和天底下所有的海洋生物一样,嘴里冒不出半个真字。也就鲁斯我善良,在领地上给你们了谋生的体面活计,放在外头早就成片成片的死去,那里还轮得到今日每一个行为,在开始的时候就被标定好了价格,现在该是你赎罪的时候。”
他说着就粗鲁的走上前,把手中的试纸撕开。
手即将要接触到阿丽娅衣领的时候,被背后的一道视线盯得一踉跄。
摔了一个底朝天。
这种不优雅的姿势,引来周围的血族们哄堂大笑。
趋炎附势与察言观色。
是血族们颇为擅长的事情。
若是有军功也就罢了,那些眼巴巴的混日子等着继承爵位的贵族们,整天就想着研究这个,好获得一些上位者漏下来的赏赐。
像一条条摇着尾巴的哈巴狗,伸长着脸,舔着舌头讨得欢心。
“鲁斯侯爵,”菲特斯亲王很少连名带姓的称呼一个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发怒前的前兆,“你刚才是想用哪一只手碰的。”
话音刚落。
一声惨叫传来。
鲁斯的一条手臂凭空炸开。
露出森森白骨。
没过多久,血渐渐的止住,得天独厚的恢复力,使他们像个不死之士一样。
他扭曲的倒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因为疼痛扭成了一条麻花。
阿丽娅的身上沾了几滴飞溅而出的血。
红色的液体拖着长长的尾巴,前圆后尖的落在白色的衣服上。
血族的体液并不好闻。
就像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包裹着腐臭而又肮脏的躯体。
和他们美丽的皮囊不同,血液呈现暗红色,闻上去有股淡淡的腥臭味。
像是落叶埋藏在灌木丛中,又经过了数天雨水的滋润,散发出难闻的发酵味。
这对血族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伤。
甚至连伤口都算不上。
可鲁斯受到的是来自上位者的血脉压制。
只能露出自己的脖颈,像孱弱的猎物,卑躬屈膝的躺倒在地上,企图主动示弱换得那位大人大发慈悲的饶恕。
艾玛的蠢笨与嫉妒心是出了名的,可以从未见到哪一只海豚精,有她这样大的气性,膝盖抵着粗糙的砂石,血肉模糊的爬到菲特斯亲王的坐骑前,双手抠着鲤龙黑黑的爪子,“试纸的结果还没有出来,我敢用自己的人头担保,阿丽娅就是个骗子,她和我一起在厨房里做活计,被雅克先生抓到过好几次偷拿带着坚果的黑面包,下班的时候悄悄的揣在兜里,这件事我们大家都知道她为了爬上您的床,不惜偷偷藏到储藏室中,只因为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这可不是我们自己妄自菲薄,海洋生物的脾性,你也应该有所耳闻”
阿丽娅悄悄的翻了个白眼。
真是错怪这只河豚精了。
她不只是蠢笨如猪。
为了那一点蝇头小利,狗咬狗的撒嘴不放,将黑的说成白的,又讨不到一点好处,做着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还不忘将自己的种族贬低的没入尘埃。
愚蠢!
懦弱!
她记得自己的祖先曾经流传下来过一句话——不要做窝里斗的事情,要抽刀向强者,前者是懦夫,或者是勇者。
那位叫不上名来的祖先,其实和她也没什么血缘上的关系,只是画了一幅简易的插画,用铅笔潦草的画了一个立体金字塔,底下是一条黑色的长蛇,一个火柴棍似的小人举着长剑,以凡人之躯剑指神灵。
她拿到这幅画的时候,上面沾满了污迹,破破烂烂的缺了一个角。
可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小心翼翼的拿回去,沾了些水打湿,贴在墙上熨平。
夹在纸质的书本里。
哦,纸质的书本。
这似乎是海洋生物与血族贵族之间唯一的共通爱好。
普通的血族根本不屑于读书,从长老院制定的义务课程毕业后,他们这辈子大抵是再也不会拿起书本了。
就算是心血来潮的想要阅读一些文字,也是用水墨液晶显示屏读一些畅销小说。
主打一个爽字。
刷刷的看完,把屏幕扣下,大脑一片空白。
血族贵族则完全相反,除了喜欢养仿生人以外,大都家里有一个巨大的图书室,珍藏着成千上万的纸质书本,还要雇用好几个血仆定期打扫,在天气好的时候放到外头的地上,仔细的晒一晒,翻一翻。
甚至还有一些喜欢亲力亲为,并以此标榜修身养性。
“阿丽娅,过来。”费特斯亲王笑眯眯的招手,他着实喜欢这个仿生人,甚至不在乎她的真实身份。
他理应该发怒。
生气自己的猎物逃跑。
然后坐着巨龙带着猎枪,用原始的方法射杀。
可他丝毫不想这么做。
只是单纯的想把人带回去。
放到城堡的地下室中,时不时的拿出来看。
如果试纸测出来,是一个卑微的海洋生物,那就带回去,放在身边,好好的养着,做一些普普通通的活计,当成是一个摆设,一个好看的花瓶。
如果试纸测出来不是。
那他就要治鲁斯侯爵的罪。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奈何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好姑娘,来,张嘴。”他耐心的哄着,就像是在劝慰一只龙崽子,带着十足的耐心,“一点儿唾液,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