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偷窥者
死亡时间,案发地点,死者受害的部位,甚至连案发时发生的现象都准确地描述了出来。
十六郎:“原来这根本不是姻缘签,更像是支死亡预告签。”
滕王显得很惊悚:“我昨晚儿和她在那张床上,还还还那啥了,小石榴,我不会也要死吧”
“你刚才不还说没跟她发生什么么?”十六郎白了他一眼:“这我可说不好。”
滕王立即抱住他的大腿,抹着眼泪道:“啊啊啊啊啊啊~~~小石榴,本王不想死啊,本王还有八十多个小妾呢,我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谁来照顾她们啊!!!!!”
十六郎:“你不只有八个么!什么时候成八十个了!”
“我来洛阳只带了八个,其余的都在家里呢!!!”滕王道,“我要是出了事,一定把她们都打包邮到济南!!”
十六郎道:“你那些小老婆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你放开我!松手!”
滕王松了手,拍拍衣服又站了起来,说道:“这还有什么好查的,赶紧派人把昨晚那个玄机真人抓起来,审一审不就完了么。”
十六郎:“玄机道人的嫌疑目前是最大的,茜草的死亡情形虽然与姻缘签完全相符,但也不排除有人按照签上的内容杀害了她。”
十六郎想了想,吩咐道,“牧川,派人把玄机真人请过来,还有昨日去过红鸾星君庙的所有人,也全部集中在前面那间春意堂去吧。”
牧川领了命,转身便出去了,很快,他便带着一个小道姑来到了院子里。
十六郎惊讶于牧川的办事速度,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大人,”牧川道,“我刚出去不久,半路上便遇见这个小道童,是玄机真人座下大弟子,名叫白杞。她告诉我师父昨夜对她说临时有事出门,让她明天一早来围猎场里找大理寺的李少卿,让她听从李大人吩咐。”
挑这个时间出门,难道是做贼心虚,跑了?
十六郎问白杞:“你师父说没说出门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这师父倒没说,”白杞想了想,“不过我猜她应该是去陶化坊了吧,那里有家安然居,是专门做瓷器摆件的,做工很是精美,每年洛阳牡丹开了,师父都会去定制一件。”
安然居?
十六郎想了想,又吩咐牧川:“多派些人,去安然居寻人。”
白杞有些好奇:“李大人不吩咐我做些什么?”
十六郎看她不过十二三岁,还扎着两个童髻,发髻上绑着铜铃,走起路来叮铃叮铃地响,明明还是个孩子么,怎么好让她搅和进命案里来。
十六郎只能对她含糊地说:“这屋子里面有个姐姐死了,挺可怕的,不过她的死因和你们庙里的姻缘签有关,不过具体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问,你先退下,等我有事自然会询问你。”
“死了?”白杞有些疑惑,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随即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馒头,边吃边道,“好的呀,大人。”
众人忙里忙外开始处理现场,白杞站在院子中,不一会,馒头就吃完了,也不知道能干点什么,人显得非常懵逼。
当两个捕快从屋子里抬出蒙着白布的尸体之后,白杞的眼睛突然亮了额,兴奋地跑到十六郎跟前,说道:“大人!我知道师父让我来干什么了!”
滕王:“你怎么一惊一乍的,你又知道什么了?”
白杞神秘兮兮道:“你们啊,八成是遇见邪祟了。”
滕王附和道:“你们看,我就说,真的是鬼吧!”
十六郎没说话啊,只是斜了他一眼。
“大人说的没错!就是邪祟!”白杞蹲在地上,开始从她的背包里掏东西,先是掏出了一支很小的桃木剑,然后又是一串五铢钱,还有一沓黄符。
白杞边掏边说:“前日师父入定之后突然与我说,她感到了东面有妖气腾盛,必有大煞,让我在庙门上朝东挂一面乾坤八卦镜辟邪,可我今天早上回来,发现八卦镜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挪动了,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让邪祟钻了空子,遛进了庙,你们昨晚儿看到的,八成就是它。难怪师父一早上吩咐我前来帮忙,原来是让我来帮大人们抓鬼的。”
“我就说和尚不靠谱,还是你们道士靠谱。用道士抓和尚鬼,这事儿还挺有意思的。”说罢,滕王开始打量白杞铺在地上的法器,尺寸都非常迷你,照正常的要小一号,跟小孩过家家的玩具似的,不免有点信心不足,“喂,小道士,你及笄了么?你的这些小玩意都成不成啊?”
“及笄?”白杞抬着小眉毛,说道,“大人您别开玩笑了,我都十七岁了!”
“十七岁?怎么会?!”滕王疑惑地上上下下打量她三遍,个子要比平常少女矮得多,发育的也不好,与人家同是十七岁,人送外号‘青蜂’的周蜜儿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小道被滕王看的面色通红,愤愤道:“您别瞧不起人!我的道行可高的很,是我们这辈里最厉害的!降妖除魔什么的我全在行,师父说,以后她的衣钵和法宝全都会传授给我!”
滕王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就吹吧,你师父一个破庙祝能有什么法宝?给情侣配对的红裤腰带啊?”
小白杞得意地道:“你少瞧不起人,我师父可有一件能窥测天机的至宝,叫做魍魉之匣。能知天下事,无论是过去已经发生的还是将来还没发生的,都能在其中窥测得到。”
滕王不屑:“魍魉之匣?喂,你师父该不会修的是旁门左道吧,这起的都是什么名,这不就是个鬼匣子么?”
白杞:“你懂什么?这件宝物自战国时代流传下来的,据说是天外之物呢!”
“天外之物?”滕王立即来了兴致,“真的能知未来之事么?”
白杞的大眼睛提溜一转,对滕王噘嘴道,“我才不要告诉你。”
“哼,本王要什么没有,还能惦记你们那些破烂玩意,爱说不说。”滕王对十六郎撇撇嘴,“那屋里,用这个小道姑进去驱邪么?”
“不必。”十六郎摇了摇头,“鬼神之说不可信,对了,刚才我就想问你,茜草临走之时,是不是动了那铜镜?”
滕王:“我不知道啊,我先出来的,最后出来的应该是那个第四,她应该看见了。”
十六郎往远处望了望:“对了,牧川这回怎么又这么慢,把人都集中起来有这么难么?”
话音刚落,就看见牧川带着好几个人慌慌张张地进了院子。
十六郎问道:“人都到齐了么”
牧川面色很差,禀报道:“大人,这回看没法到齐了,又有一个姑娘死了。”
藜芦池温泉。
十六郎几人赶到时,池面上蒸腾着热气,池水翻滚,从底下不断涌上来一些细碎的白色泡沫,整个池水冒出一股诡异的肉香。
三四个捕快挽着袖子,站在池边,用竹竿临时做成的鱼网在池子打捞着东西。
阿诗弥一进来就问:“捕快大哥,不说死人了么,尸体在哪儿啊?”
捕快面色很难看,说道:“这里,那里全都是”
池水红彤彤的,像残阳落了进去,阿诗弥没理解上去,疑惑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捕快:“嗯要不你自己看看吧。”
捕快正好捞到了东西,一截一截把竹竿往回退,网里的东西滴答着水,滴入池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拿到近前,几人围了过来,往里面一看,滕王顿时睁大双眼,又撒腿往外面跑,开始吐了起来。
网里居然是两根人的指骨。
阿诗弥面色也很难看,强挺着夸了一句:
“炖的真不错。”
两根指骨勾着连在一起,令人没想到的是尸体被分解的如此细碎,而且还是熟的,皮肉飞起,关节呈半脱落状。
十六郎问道:“这里面全都是这样么?”
捕快示意身后白布上面放置的成堆肉块,点了点头:“回大人,恐怕是的,池子里面全都是碎尸块,这凶手也太残忍了,这得多大力气能把人剁得这样碎,连最坚硬的盆骨都分成了好几个碎块,我们已经捞了好一会了,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
阿诗弥道:“骨肉熟烂到这个程度,至少要炖两个时辰以上。”
十六郎问道:“有没有在附近发现作案工具,凶器,锅具之类?”
捕快回道:“回大人,暂时没有。”
“派人全盘仔细搜索一下,特别是各处的小厨房,有没有丢失菜刀锅具之类,这里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几个捕快依令出去查找。
西郊围猎场的温泉是后开发的,不是连片的大池,只有相距较远的几处泉眼,这处藜芦池是单口泉眼,水温偏低,地方也小,环境不算好,四周全都长满了藜芦,简单地用一人高的木栅栏围着,隐蔽性不强,贵人们不大愿意来,所以允许低级官吏家眷和官艺们使用。
一进温泉,先是一段玉石子路,通过左侧半隐蔽的换衣处,就能进入被藜芦包围着的温池。
藜芦丛边还有几根蒲棒折断了,泡在水里,好像底下还勾着什么,太远了看不清楚,十六郎吩咐道捕快:“去把那个东西捞上来,小心点,顺着边上石子路走,千万别掉进池子里。”
捕快勾住木栏踩着藜芦泥地,小心翼翼地靠近,反手用鱼网捞,那东西有点分量,压得竹竿发弯。
捕快迈步跳回岸,把鱼网里的东西摊在地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这是件女子穿的衣服。”
十六郎用竹竿把卷在一起的衣料铺平,发现的确是件女子衣服,而且还是一件轻薄透明的黄色罗衫。
十六郎:“叫人来认。”
这时,一群捕快架着一个仆役从外面走了进来,仆役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仆役:“不要不要我不要到这里来救命啊救命啊!!!!”
捕快:“大人,我们发现了这个人,他躲在柴房里,哆哆嗦嗦,嘴里一直在说什么月下枯骨邪祟要害人什么,好像是昨天晚上看见了什么。”
“月下枯骨对对,你们也看见了就在这里这里有鬼”,仆役听了捕快说的话,用手抱住了头,害怕极了,“骷髅骨骷髅要来吃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他两腿直蹬,拼命抵抗,显然是不想看到这池水。
十六郎:“你是何人,昨夜在这里究竟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救命我不能说我要是说了她他就要来吃我她要来索命,地狱已经满了,装不下人,他只得重返人间,披上人皮,日日念佛,日日吃羹”
十六郎皱起眉头:“这人应当是被吓傻了,得了癔症,这样子也根本问不出什么。”
阿诗弥:“你让让,不就是癔症么,让我来,治这种癫病我最拿手。”
“好。”十六郎站到一边,“那就劳烦你了。”
阿诗笑得灿烂,像一朵人畜无害的白莲花,没想到下一秒,他竟然扯过仆役,一脚踹倒:“你给老子清醒一点!!!!”
拳脚纷纷落下,仆役被连着狂扇了十几个嘴巴,顿时满脸淤青,阿诗弥豪横道:“你给老子清醒一点!再不清醒,我给你打的连你啊娘都不认得你!!!!”
十六郎看得目瞪口呆,滕王用扇子挡住脸,不忍直视这血腥场面:“你这相好,太泼辣了”
仆役紧闭双眼,连连告饶:“救命啊鬼大人饶了我吧,求求您饶了我吧。”
阿诗弥:“王八蛋!你睁开眼看看,老子吓人还是鬼吓人!!!”
仆役呆愣了片刻,然后浑身一哆嗦,瘫坐在地,似乎恢复了神志。
阿诗弥还想继续扇,仆役立马跪地求饶:“大人大人我错了大人您饶了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阿诗弥:“看吧,手到病除。癔症患者就是需要一个比发病之时发生的事情更加强烈的刺激。”
众人:“”
十六郎问:“你真的知错了?那你就好好给本官说说,你到底知道你错在哪里?”
仆役跪倒在地:“小人知错小人不敢再偷看姑娘们洗澡了。”
原来是个偷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