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而君永恒
“妈的……怎么这么刺眼！”
贝利亚挥手想要挡住头顶的光，在精神世界的黑暗中待了这么长时间，这会儿照到光还有些不适应。
“你醒来啦，你的身体还处于恢复阶段，暂时还是先不要训练了。”珀西重新固定好了贝利亚身上的各种仪器，防止贝利亚乱动将管子挣脱开。
贝利亚眯着眼看向珀西，那张稚嫩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流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珀西的声音显得这么沙哑。
“怎么了吗，是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珀西以为贝利亚的身体还在进行着排异反应，连忙想要转身去拿治疗精神的器械。
动作干练冷酷，贝利亚只在他身上看到了专业的职业素养。
说起来，那个“亚伊”到底想要我对这小鬼说些什么呢？
贝利亚看着转身打算离开的珀西，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诉说的冲动。
于是他伸手了“喂，小鬼，你……”
珀西被突然抓住不由得趔趄了一下，颇为疑惑的回头看着欲言又止的贝利亚。
“珀西，请不要哭……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珀西叫我一声哥哥。”
珀西：？
贝利亚：？！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去准备检测仪器了？”珀西不明所以的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懵逼的贝利亚。
不是，这不是我说的啊！
混蛋亚伊你背刺我！
珀西离开贝利亚的病房关上隔音门，任由感觉自己被坑了的贝利亚在里面生闷气。
他抵在门口，连续看守了贝利亚十三天的神经终于是放松了下来，他双手掩面舒缓着僵硬的脸，却不自觉发出一连串的气音
“噗……噗哈哈哈……真不愧是你的风格呢，亚伊。”
只有在没有人的地方珀西才会笑得这么开心。他做不出什么表情，所以一旦被人看到这副光景，一定会被他面无表情狂笑的样子吓到。
“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还记着贝利亚踹我脸还掐我脖子的仇。”
是的，按道理来说被封进贝利亚体内的亚伊数据并没有和贝利亚相关的记忆，也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嘿嘿，实在太狡猾了，什么本体和数据之间会有感应，什么给我带一句话……哈……哈哈……”
贝利亚被骗了，正抓耳挠腮躺在病床上的他怎么都想不到。早在十天前，“亚伊”那完整的数据灵魂就顶着他的壳子醒来了。
以贝利亚那被杀死过一次的残缺灵魂在精神空间中根本意识不到有人使用了他的躯壳。
……
十天前。
不断用各种仪器稳定贝利亚的生理机能，恢复肉体伤势的珀西第一次等来了贝利亚的苏醒。
然而他在透过贝利亚冷冽的眼灯后却看到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灵魂。
“亚伊”茫然的观察着自己的狼狈，随后撑起酸痛的手臂为珀西擦掉脸上的泪痕。
“不要哭啊，珀西。”
珀西抓着“亚伊”伸过来的手，像是在祈求什么一般贴在额头。
尽管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在他再一次见到“亚伊”时，那股从灵魂深处涌出来的庆幸和悲哀依然将他打垮了。
他们在几天的时间中无时不刻不在交流着这近十年来发生的事情。
作为复制体的“亚伊”除了偶尔由于这具身体的机能所限不得不小睡一会儿，其他时刻都在微笑着聆听珀西的叙述。
珀西告诉了“亚伊”他的死亡，告诉了“亚伊”自己的成长，也告诉了“亚伊”与他现在这副壳子的一切故事。
亚伊坐在垫满了柔软枕头垫的病床上，手支着珀西做的老旧奥特兄弟抱枕，不时被珀西投喂一块水果，可谓是享受了十年来在珀西这边最好的待遇。
“所以我现在的这个身体的主人，是教了你快一年的师傅？他对你好吗？”
珀西想了想，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贝利亚“额，虽然他训练的时候会打的很重，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踹了我一脚，还掐我脖子，但是他指导我很用心，最后会死也是为了救我才拖延邪恶博伽茹。”
“亚伊”看着珀西有些犹豫的组织着措辞的脸，脑子里却有自己的评判。
将自己看作是珀西哥哥的亚伊有点不爽。
他知道传说中贝利亚队长的教导是有多严厉，也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算是对珀西有恩。但是这不妨碍亚伊不爽。
“亚伊”面带微笑的看着珀西终于讲完了对贝利亚的描述。他揉了揉珀西头上圆润的小角。
“看来他应该是对珀西很重要的人吧，我知道了，等我沉睡到贝利亚精神的角落前我想和他聊一会儿。”
他看着珀西滔滔不绝讲了好几天话的嘴停顿了下来，有些无措的丹凤眼灯看着自己。
珀西不想“亚伊”离开，他好不容易再次拥有了自己唯一的家人。这种情感是露尼娅和贝利亚永远都无法复刻的。
“可以不离开吗？我知道，亚伊你不想一直占据着贝利亚的身体……但是，可不可以多陪我几年，没有人会知道的，可不可以……”
他的眼睛被亚伊的手轻轻蒙上了。
“珀西，你听我说。”“亚伊”将额头抵在珀西的额头上，用尽可能轻的语气对他道。
他的喉咙现在没有了伤痕的困扰，大提琴一样的声色终于是匹配上了他平日里读报时念诗一样的语气。
“我本就是已死的亡魂，我亦不是与你拥有长久羁绊的那个他。”
“亚伊”放下手，转而紧紧抱住了珀西，将珀西的脑袋轻轻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任凭泪水濡湿。
“我本就是为了救人才被你创造出来的产物，不论那个被救的人是不是我。我知道的，珀西将我当兄弟看待，我又何尝不是呢，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所以，请不要让我为难，珀西。我希望自己的生命最后可以为你挽救你重要的人，而不是借用他人的皮囊，苟延残喘，用谎言和痛苦填充你以后的人生。”
……
珀西为贝利亚做好了全套的检查。
贝利亚的精神状态很好，甚至有些过于健康了，此刻他正生龙活虎的躺在床上骂领导层胡乱调兵。
大概是“亚伊”用自己的灵魂进行填补了吧。
也是，所以他才能在醒来后影响贝利亚对自己说出那句话。只有他能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所有的情绪波动。
“哥哥。”
珀西平静的看着贝利亚从愣住到尴尬，最后自暴自弃直接跳脚。
如果不是他面瘫他恐怕完全憋不住笑。
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