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再也不见
怀肆的眼睛像是深夜的海,幽深寂静,海底却酝酿着汹涌澎湃的波涛。
他的手指带着些许粗粝,在她唇上来回摩挲,怎么也摸不够,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阿锦,今晚忘掉自己是长公主,忘掉自己所背负的,忘掉我是陛下的人,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只做你自己,只做萧锦,只当我是你的阿肆,好不好。”
怀肆的声音就像是海妖的呢喃,萦绕在萧锦耳边不停的蛊惑着她。
叫她答应他。
快快答应他。
好像再迟一秒,面前的人就要消失似的。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窗户,吹进来的风忽急忽缓,急时像是催促她赶紧应他,缓时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心上挠着,痒痒的。
她好像被他吸进眼睛里,神魂都被他控制,木木的下意识的点头。
唇又覆上来,湿湿冷冷的一触即离。
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被搂着从窗户飞出,路过一个个屋顶,最后落在繁华的市集上。
今天是大年三十,吃过年夜饭,携家带眷的都出来了,街面上一盏又一盏的花灯连接着黑暗的海岸线。
一个个涌动的人头,一张张带笑的面孔。
一眼望去,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太平盛世么?
萧锦看到有人放河灯,心里多番挣扎,心想,这一夜的平静是她用上一世换来的,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自己重活一场。
于是,指着街上最中央最大的一个莲花大灯说,“本宫……”
许是想起怀肆对她说的,她改口,“我想要那盏最大的,许一个最大的愿望。”
怀肆看她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笑道,“好。”
于是,街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幕,戴着面具的男人双手托着巨形莲花灯,灯下的少女羞羞怯怯,红云覆面。
其实不是萧锦羞怯,而是丢人。
早知道,她就不要这个最大的了。
怀肆托着灯,还有闲心打趣她,“阿锦,不要觉得丢人,谁还没有个巨大的愿望了,他们只是少了个可以托举巨形花灯的男人,阿锦,你赚到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在夸她,还是在夸自己。
反正萧锦都想把脸撕下来,藏着,谁也不给看。
真的好丢人。
她怎么就受了这个妖孽的蛊惑,还答应他无理的要求。
“阿锦,许愿吧!”
巨型莲花灯下水,中间一根烛火映着光辉顺水而下,带着巨大的愿望。萧锦闭着眼,许久许久才睁开眼睛。
“阿锦,你许了什么愿望。”怀肆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糖葫芦,递给她,行贿般想要套她的话。
萧锦一把拿过来,咬了一个,“就这个,也想套我的……”
不等她话说完,含着糖葫芦的嘴,就被人霸道的堵住。
怀肆一点一点的,撬开她的贝齿,再慢慢的舔食那颗横亘在他们中间的糖葫芦,酸酸甜甜,欲罢不能。
“朝朝暮暮皆如愿,年年岁岁人依旧。”
他呢喃着,又补充一句,“阿锦,这是我的愿望。”
萧锦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就被人夺了所有呼吸。
不知什么时候,回过神来,人已经来到一座花坊,只有她和怀肆两个人。
花坊已经燃了熏香,丝丝缕缕的钻进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咬着,让她难受。
怀肆轻挑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透过面具和她对视,五彩斑斓的花灯下,她眼睛湿漉漉的,像魅一样吸引着他。
“阿锦,就在这座花坊上,好不好。”
“阿肆,你说什么?”她迷离的眼睛,盯着怀肆,想要伸手去抓他的面具,却被他反制,“阿肆说过的,只有阿肆的妻子才可以摘,阿锦,你准备好了吗?”
说着,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阿肆的……妻子?阿肆喜欢我吗?”
后面的那句,让怀肆的心噗通噗通的跳,他想说,喜欢,想说,阿锦是他认定的人。
他将人抱起,抱到床榻。
“阿肆,不可……”
“阿肆会很轻的,不怕,乖。”
他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俯身而下,堵住她的呼吸,渐渐伸手,褪去她的衣衫,露出她白皙的如玉的肩头。
只见萧锦的身子微微颤抖,花坊上的花灯随风摇曳,有节奏的,在越来越深的夜里摇晃。
里面,传出一声哽咽的低喃。
“阿肆……疼……”
不远处,祁州夜站在另一座花坊上,手里提着一只兔子灯笼,裴襄拎了壶酒在他旁边坐下。
他坐下的地方,隐约还能看见两具交缠的身体,耳鬓厮磨,缱绻低语。
他灌了口酒,想疏一下被堵住的心,可越喝越多,越觉得堵。
他在想,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
翌日,萧锦醒来的时候,除了床头上的面具,哪还有怀肆的身影。
她躺在床上,努力回想昨夜的种种,除了一个模糊的背影,什么也想不起来。
裴襄拿了干净的衣服进来,“他进宫了。”
“他还会回来吗?”
裴襄没有回答,萧锦看了眼旁边枕头上的面具,“他不会回来了,对吗?裴将军。”
裴襄放下衣服,“他说,殿下想做什么便去做,不用再顾及任何人,他还说,殿下的愿望都会实现的,再大的愿望,也会。”
萧锦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无声的砸在枕头上,裴襄给她擦拭干净,伸出手,又觉得无比讽刺。
“殿下若是想睡,就再睡会儿吧!我在外面给殿下守着。”
萧锦哭过也就清醒了,“有劳裴将军。”
裴襄出去,门口祁州夜也在,昨夜的兔儿灯已经熄了。
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放在一旁。
旁边也放了好几个空酒坛子,七歪八倒的,不成样子。
里面有一面镜子,萧锦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留下印子,足以说明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温柔的,如他承诺的一般,很轻,像羽毛一样轻轻刮在她心底,不留任何痕迹。
却又处处都是他温柔缱绻的样子,睁眼闭眼都是他。
桌面上的一副紫玉芙蓉耳铛,被放在一块手帕上,静静地躺着。
萧锦拿起来,对着镜子戴上,抚了抚,笑了一声。
“阿肆,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