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陆修
苏远同娶五家嫡女当天，半个玉京的百姓都去看了热闹。
观完礼，从苏府出来，萧锦就碰到了高相。
高相站在不远处抱着手臂，望着苏府匾额下一身红衣的萧锦，眼角上挑，眉间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翳。
萧锦撇嘴，大大方方的朝高相走去，停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淡淡一笑，“丞相还没进宫探望过母亲吧！想来也是，要是见过母亲的惨状，你一定没心思在这里等着本宫了。”
说起来，她也没见过。
高相眸色忽的一沉，没有接话，而是岔开这个话题，“手还是别伸得太远了。”
“丞相这话，本宫怎么就听不懂呢！”
“在老夫面前，就别装疯卖傻。”看着萧锦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高相眉心微蹙，“年轻人还是要稳重，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呵呵……丞相与其在这里教育本宫，倒不如回家教自己的女儿好好做人，别哪天把自己作死，到时候就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萧锦从不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生气，反而笑得好开心。
高相抱着手，眯着眼睛，也笑了，“本相挺好奇，这三年，你在皇陵都经历了一些什么，才能让一个乖乖听话的傀儡，也生出了反骨。”
“莫非，是皇陵那个地方当真有鬼，被鬼上了身。”
可不是么？
不过不是什么被鬼上了身，而她自己就是鬼，还是厉鬼。
可这和鬼又有什么关系，她看向高相，“丞相可能不信，本宫就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高相痛快一笑，“好，希望你的梦别那么快早醒。”
……
苏远娶了继室，又纳四房妾室，隔日一早就进宫请旨求景帝允他带方氏一起前往关羊镇。
景帝没有反对，直接允了。
站在城楼上，萧锦看着远去的队伍，她长舒一口气，以为可以安心过个好年的时候，城楼底下，不知道谁嚎了一嗓子，打破了她对除夕的期望。
“啊啊啊，怪物！”
那人喉咙跟漏了风似的，声音尖利又难听。
雁裳快速下去查看，不一会儿，回来时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萧锦察觉到她的反常，不由得皱眉，莫非下面那个是雁裳的熟人。
这次，萧锦猜错了，雁裳脸色难看，是因为下面那人死相过于惨烈。
“被剥了皮，血淋淋的，认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萧锦下去的时候，京兆府的官差正在驱赶围观的百姓。
“京兆府办案，无关人员速速撤离。”
驱赶百姓的官差见萧锦不仅不走还越走越近，顿时一股火从脑门儿冒了出来。
看她的穿着，还带着嬷嬷婢女，应该是哪个大员家的女眷。
这些女人真是烦，她们吃香喝辣，让他们这些底下的跑腿干活就算了，关键时候还要添乱，真是吃饱了撑的。
不在家里绣花，找个如意郎君嫁了，跑来掺和什么热闹。
“姑娘，京兆府办案，前面不……”
那人话还没说完，身体就已经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砰！
砸出一片雪雾。
其他人家见状 ，有想看好戏的，此时全都变了脸色。
“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拜见长公主殿下。”
流灭收回手，端端正正的站在萧锦背后，冷冽的声音贯穿所有的人耳膜，顿时，他们的膝盖骨跟软化了似的，扑通扑通全跪了一地。
刚刚被打飞的那位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他又没见过贵人长什么样？
冤枉！
萧锦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们，雁裳走过去，掀开白布，一阵恶心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看见那血肉模糊的黏答答的一整具尸体，萧锦捂住口鼻，示意雁裳盖上。
就在此时，京兆府府尹陆修捂着口鼻咳嗽几声从不远处走来。
一身官服挂在与之完全不匹配的身上，空荡荡的，脸色白得像在水里泡过几天。
他朝萧锦走来，一步三晃，看着就像是要随风而散的泥人。
而萧锦看到他，眉眼间都是戏谑。
这人惯会装。
要不是知道他什么德行，她一定以为他是真要死了。
“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咳咳……金……咳……安。”陆修一句话咳了好几回，见萧锦盯着他看，他苦笑，“臣有罪，不该让殿下看到臣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萧锦浅笑，暗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陆大人，那你会以死谢罪吗？”
陆修哑然。
果然，不能拿她和寻常女子比较。
“微臣想，但微臣不敢。”陆修又咳嗽几声解释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会千里传音，把这事传到陛下耳朵里去了，微臣领了圣命，一时还不敢死。”
这么快就传到了宫里，看来，这不是第一个。
萧锦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看陆大人的身子，这摇摇欲坠的，知道的是替陛下奔波劳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从哪家的花魁娘子的床上刚下来。”
陆修确实是在花楼里听了宣，匆忙从花楼里出来的。
听到萧锦揶揄他，他也不否认，“人固有一死，或大刀阔斧下，或牡丹花下，殿下懂微臣的意思吧！”
他以为自己这样说，萧锦会羞愧的低下头，然后红着脸转身就走。
谁知，萧锦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陆大人说得对，不如也入本宫的府邸，这天下还有哪朵牡丹花比本宫更好看的。”
这……
陆修着实没有想到萧锦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他。
纵他常常流连花丛，那都是他采花，还没有花采他的。
见陆修久久不语，萧锦抬手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算了，就陆大人这身子骨，本宫怕还没折腾几下呢！就散在床上了。”
陆修：“……”
这还是女人吗？
“外面天寒，且这里也没什么别致的风景，殿下请回吧！”
萧锦挑眉，看向白布上沁出的红色，“那就挺好看的，死得多别致，浑身皮都被剥了。”
陆修嘴角扯了扯。
萧锦见状，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岔开话题，“陆大人，此事闹的玉京的百姓人心惶惶，你可不要让陛下失望。”
陆修道，“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萧锦眯着眼睛，看了眼地上沁血的白，转身，下一瞬，她整个人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