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要懂得摇尾乞怜
因为她是长公主,因为她的身份比他高贵,所以,他认为别人的奉承都是对他的耻笑,对他的侮辱。
因为她的身份,他便让所有的善意都化为利刃。
可他忘了,她是下嫁。
他自己的自尊心作祟,凭什么最后,都要归咎于她的身份。
就连许娇见不得人,都要怪她。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利用完,还觉得你是块又脏又臭抹布。
想到这里,萧锦再去看裴襄,看他弓着的脊背像欲崩的山峦,看他眉间藏锋带毒的隐忍,看他满嘴血腥,像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她当初怎么就那样眼瞎,看上了这么个人,还屁颠颠的非他不嫁,到底要有多蠢,才会让他说出那种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的话来。
果然,人一旦沾到情爱两个字,就会变得愚蠢,迟钝。
“哇……呕!”裴襄吃下一口,最后吐了好几口出来,萧锦见状,神色不虞,“吃掉。”
裴襄脸色一变,身上那副浑身豁出去的架势几乎要绷不住了,下颚线越绷越紧。
跪在地上的身体也微微颤抖,那些肮脏恐怖的记忆似乎在这一刻都爬在他的心口,密密麻麻的,刺得他呼吸都痛。
牙咬着咬,几乎要咬碎。
腥臭的血腥气在口腔里蔓延,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叫嚣着要他反抗!
反抗啊!
站起来啊!
裴襄,你就是个娼货生的废物,你爹不要你,你娘也不要你,你这条阴沟里的臭虫。
神色慢慢沉下去,“是。”
捡起地上,他吐出来的碎肉放进,嘴里,一股浓浓的酸味在喉咙打转。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极力压制的恶心,像是炉盖下的火焰,在他胸口烧得哔啵作响。
愤怒的、隐忍的,最后,变成愉悦的。
萧锦闭眼,心中那口闷气,似乎得到了疏解,从书案上下来,路过裴襄身边的时候,冷声道,“这就对了,狗,就要有狗该有的样子。”
“摇着尾巴向主人乞怜,才是它该有的品质。”
说完,她抬脚走出暮云斋。
裴襄狠狠一刀扎进面前的尸体,努力克制着心口愤怒的火焰。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对过他了。
长公主殿下,以前那些让我像狗一样的人,都已经死干净了。
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流灭冷嗤,“裴公子,恭喜你,你还是第一个有资格侍奉在殿下左右的……男人。”
……
景帝得知关羊镇雪崩,萧齐英被困,急忙召见了群臣,但年关将近,谁也不愿意揽这件破事儿,都找各种理由推脱。
对他们来说,萧齐英要是死在关羊镇,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
毕竟,所有的筹码都已经压给丞相,丞相押谁,他们就只能跟。
高贵妃虽然倒了,但不代表她不能再站起来,只要景帝一天不动高家,就会有无限可能。
况且,四皇子如今已然是贵妃的养子,景弟没有处置他,已经足以说明景帝对他还寄予厚望。
更重要的是,高家还有高青玥这个筹码。
在苏静怡这件事上,景帝独独撇开了高青玥,足以证明景帝对她的不同。
景帝的一言一行,即使只是一个眼神,在这些懂得察言观色的老狐狸眼里,都能演变出无限种可能。
所以,新一轮的赌、博开始,一众大臣都望风而动。
最后是苏远提出愿为陛下分忧,景帝有心试探他的衷心,准了。
身为帝王,也不能只让马儿跑。
面对其他人让他的不爽,他直接又一旨圣意,让文、方、赵、付、严五家的嫡女三日后便与苏远成亲。
自古以来,先成家后立业,在立业之前,景帝先成全了苏远成家的愿望。
一来表达自己对他的重用之意,让他心怀感恩。
二来警告他,皇恩浩荡,要看清楚谁才是他的主人。
消息传到萧锦耳中的时候,她正在用膳,乍一听景帝同一日要五家嫡女同苏远成亲,还要求苏远自己张罗,端着汤碗的手微微一颤。
一碗鸡汤洒下来,顺着裙摆,又淌到鞋面上。
看着自己最喜爱的绣花鞋沾了污渍,眉心不由得皱着。
“脏了。”萧锦神色复杂,看着绣鞋上的梅花一点一点被浸湿,放了碗筷,“过来,给本宫舔干净。”
“是。”裴襄如愿以偿在萧锦身边伺候,听到吩咐,他跪下来,像捧着这稀世珠宝般捧起萧锦的脚,“殿下的绣花鞋真好看,奴一点会让它恢复如初。”
说着,他低下头,舔舐鞋面的汤渍。
萧锦一言不发的打量这着裴襄,眼底的冰凉透着异样的光芒。
这一世,裴襄总是能刷新她对他的认知。
好像是重新又认识了一次。
“裴公子。”萧锦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脑袋,语气带着调皮,“如果那些曾经爱慕过你的女子,突然看见她们心目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竟然是这般的享受为本宫舔鞋的乐趣,你说,她们会不会发疯?”
静!
就连鞋背上的舌尖都忘记了动作。
男人捧着绣鞋的手微微收拢,一根根青筋嚣张得想要捏碎那只随手就能折断的脚。
“奴心里眼里只有殿下一人。”血液里叫嚣的恼怒渐渐平息,裴襄痴汉模样,“她们如何,那是她们的事,奴不能左右,但能左右自己对殿下的一片痴心。”
“哦?”
萧锦挽着自己的一缕青丝,“不知道裴公子的痴心值几个银子,别又是为了哄本宫高兴,诓骗本宫吧!”
“奴不敢。”
萧锦嗯了一声,“放眼天下,本宫当为女子中的魁首,尊贵与权势并存,所以裴公子这话,本宫信了。”
众生皆苦,谁不爱权势。
那些说细水长流的,不过是苦于没有机会和能力而已。
“殿下。”裴襄轻抚她的足尖,目光虔诚,道,“奴,永远以殿下马首是瞻。”
手肘支撑着女子的笑颜,眼底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包裹着散不去的神秘,与生俱来的高贵,衬得地上的男人越发不甘。
裴襄第一次见到她时,心底隐有星辰闪烁,她亲他时,他慌张的不能自已,觉得她轻浮。
此时回想起来,他又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好像那个吻是一个精心制作的陷阱……
一个为他而作的陷阱。
而今,他就在这个陷阱里,慢慢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