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尴 尬》

    「一个注定会击败他的人。」

    不, 迪亚波罗想。这就像是他这些年来每一次用墓志铭看到的、他会被各种各样的方式杀死的未来。绯红之王能够消去时间、让这些既定的失败路线变成能够轻易抹去的节点。

    这次也是一样。这也是命运给予他的，看清未来的机会。而将那一次失败彻彻底底地抹去，就是迪亚波罗要做的事情。至于删除时间的替身能力并无多大不同。

    ——人生难免会有起落, 但哪怕在最可怕的、看似注定无法逆转的逆境当中，迪亚波罗也从未失败过。

    乔鲁诺·乔巴拿只不过是人生中的又一次「试炼」而已, 在被彻底看穿之后，已经无法对他造成足够的威胁。至少在这段双方情报并不平等的时间内, 迪亚波罗想做任何事都会像是在被删除的时间内行动一样方便, 没有人能够真正阻挠他。

    比如说乔鲁诺，现在就是他正在进行的一项实验, 用于揪出热情组织中对boss并不忠诚、可能生出反叛之心的人。

    嘴角又传来刺痛的感觉，迪亚波罗在这种时候走神是dio最不乐意见到的场面，而吸血鬼表达不满的方式往往是在迪亚波罗身上增添一些细小的、无关紧要的伤口。

    冰冷的温度从他身前靠近。迪亚波罗抬手抓住了dio的发丝, 感觉到这些同吸血鬼的皮肤一样冰冷的、甚至质感类似于丝线的东西在他指间划过。

    他们现在已经挪动到了沙发上, 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迪亚波罗严肃抗议了刚才在酒柜前那种可能在他背后磕出大片淤青的位置。抗议的具体方法可以参见黑手党格斗指南——如果这种东西真的存在的话——还有替身使者之间典型的生死搏斗。

    柔软的沙发还在迪亚波罗的忍耐范围内, 他刚刚一进门就拎在手上的、多比欧的毛衣已经落在地上, 现在身上只剩下一件黑色/网衣。

    dio对迪亚波罗选择衣服的品味不置可否, 却似乎很遗憾于这件衣服往往被隐藏在柔软的毛衣内，要不就是迪亚波罗整齐的衬衫与西装之下。

    他乐于用尖利的指甲描摹迪亚波罗手臂上繁复的纹样。有时候用力过大, 那些黑色花纹之下, 就会开始犯上隐隐鼓起的粉红色, 就好像纹身刚刚完成，尚有些红肿的时候。

    但迪亚波罗随时都有可能打开他的手。他们之间的互动——在一个脾气极差、且战斗力不俗的人类与一个性格过分恶劣、从不在意情人感受的吸血鬼之间——就是充满这种不确定性。

    只可惜他们尚且没有办法彻底杀死对方, 也没有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尝试这么做。

    于是迪亚波罗极少见地微合起眼睛，让耳垂与唇边的刺痛感逐渐下沉。他很少有几乎是让渡出部分主权的举动，而dio不能说不享受这样。

    ——可是闭上眼睛，并不代表迪亚波罗就彻底放松了警惕, 除了暂时放任自己失去视觉之外，实际上对眼前一片漆黑的人来说，他的听觉和其他感官都变得更加敏锐了。

    于是他竟阴差阳错地发现了dio一定早就察觉到、却恶劣地没有提醒他的突发事件。

    迪亚波罗突然抬头，越过dio的肩膀看向房门。就在刚才，门把手确实发出了细微的咔哒声。此时还处在这座房子里的人除了dio和他自己之外就只有一个。

    果然，从正在打开的门缝中，迪亚波罗轻易就找到了那头过于耀眼的金发。他紧紧皱起眉。

    以往乔鲁诺绝不会在这个时间贸然来寻找他们两个，但现在这个乔鲁诺显然并没有这种意识。迪亚波罗没有犹豫，无声地唤出了绯红之王。

    「将接下来的时间删除。」不必他开口说出指令，绯红之王就已经明白了迪亚波罗的意思。与他心灵相通的替身在他身后凝聚出身形的同一时刻就抬起了手，使用了能力。

    ···

    “多比欧先生，我……”

    乔鲁诺推开虚掩的门。可是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房间内，距离房门很是有一段距离的位置。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正是迪亚波罗发动绯红之王删除时间时会有的感受。所有人对时间的感知都将被删去，无法对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任何事情做出反应，也毫无相应的记忆，除了迪亚波罗本人。

    在被删除的时间内，没有人能够防备迪亚波罗做的任何事，后者就是当之无愧的帝王。与能够预知未来的墓志铭相搭配，在乔鲁诺获得黄金体验镇魂曲之前，这就是绝对无解的能力。

    对乔鲁诺来说，迪亚波罗仍是那个致命的敌人。绯红之王的能力曾经杀死他的多名同伴，更是几乎给他留下类似心理阴影一样的条件反射。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浑身紧绷起来。

    不过很显然，迪亚波罗并不是在利用绯红之王的能力试图对乔鲁诺发动突袭，现在他也没有任何这样做的理由。

    而他究竟绯红之王做了什么，似乎也并不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乔鲁诺很确信他刚刚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了迪亚波罗和dio的姿势。那可不是什么正常友人之间会有的姿势。

    他们两人在同一张沙发上，却绝不能算是坐着。迪亚波罗几乎是被dio按在沙发上，乔鲁诺已经是个成年人，自然能意识到他们到底准备干什么。

    不过在绯红之王发动的间隙中，迪亚波罗已经挣脱了dio的桎梏，现在正坐在距离dio至少半米之外的沙发上。这次绯红之王并没有删去整整十秒的时间，迪亚波罗只是转移了位置，并且草草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

    多比欧的紫色毛衣还被丢在沙发下面，看来这个世界的乔鲁诺早就知道多比欧与迪亚波罗之间的关系。于是迪亚波罗甚至没有挪动那件毛衣，只匆匆披上了一件衬衫，酒红色衬衫上三粒扣子都没有扣好，露出底下的黑色/网衣。房间内并没有距离足够近的镜子，而dio可不会好心提醒他领口处暴露出了红色的斑驳痕迹。

    在这种情况下，乔鲁诺内心的警惕自然而然地消退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无法再保持刚才那种警惕的状态。

    乔鲁诺这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尴尬。当然，他幼时并非没有撞破过他的母亲与继父之间的事情，但那时候迎接他的并不会是尴尬的沉默，而是继父毫不留情的拳头。

    这让他在弄明白迪亚波罗究竟利用时间删除的能力做了些什么时，不免生出一些有些好笑的感觉来，似乎绯红之王的能力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你有什么话想对多比欧说吗？”迪亚波罗道，他的声音还有些嘶哑。

    在乔鲁诺能回答之前，一声饱含轻蔑的冷哼就在室内响了起来。迪亚波罗于是偏过头去，目光短暂地从乔鲁诺身上挪开，看向dio。乔鲁诺也是同样。在吸引其他人的目光这件事上，他们永远可以相信dio的能力。

    夺去二人注意力的冷哼来源于dio。比起迪亚波罗努力想在乔鲁诺面前摆出正常的样子，dio就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事实上，dio毫不在意迪亚波罗的举动，以一种过分大开大合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嘴角还蹭着一些迪亚波罗的黑色唇釉，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刚才正在做什么。乔鲁诺抽了抽嘴角、就把目光从他身上转开。

    “不，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乔鲁诺只能这样回答，他很少后悔做什么事情，但是刚才推门绝对是他会后悔的事情之一，“只是对任务有了一些头绪。”

    说是头绪也不尽然，他只是想找机会接近吉良吉影，并搞清楚后者的替身能力是什么、对迪亚波罗又是什么样的态度，以此判定这个与暗杀小组格格不入的、对他来说也十分陌生的新成员是否有可能加以利用。

    也就是说，乔鲁诺希望他的调查途中的搭档并不是多比欧里苏特、或者暗杀小组中的任何其他人，乃至于布加拉提。他更希望自己能借机搞清楚那个他唯一不知道其替身能力的敌人。

    在有足够收益且确认自己有很大概率不会遭遇致命危险的情况下，无论怎样冒险都是合理的。这种逻辑确实是乔鲁诺的风格。

    不过现在不管迪亚波罗有没有心情聆听他的想法。乔鲁诺都没有心情仔细叙说了。dio，这个

    “我会转告他的。”迪亚波罗回答道。

    他并没有向乔鲁诺隐藏多比欧是他另外一个人格的真相，可仍使用转告这个词。这说明在迪亚波罗的认知中，多比欧与他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多比欧确实对迪亚波罗言听计从。如果他们互相将对方当成独立的人，以迪亚波罗的多疑程度，他真的不会对这个有权利操控他身体的人抱有戒心吗？这其中有太多微妙的矛盾点。

    迪亚波罗的双重人格是如何形成的，他与多比欧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是否真的保持着完全的信任？乔鲁诺想，如果他能搞清楚这个问题，或许这会成为他的又一有力筹码。

    迪亚波罗的语气自然如往常一样平静，可是乔鲁诺却觉得他似乎对自己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这件事流露出了一丝庆幸。乔鲁诺似乎从名为「宿敌」的、那张冰冷而坚不可摧的标签面具下面，窥见到了一点迪亚波罗不完全像是个可憎怪物的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茸：？

    貂：ho！

    菠萝：爬。

    今天仍是朗诵写文的一天，我认为今日内容最为社死。

    感谢在2021-08-11 15:29:50~2021-08-12 23:3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专业网骗 20瓶；斜阳 16瓶；喵呀喵呀不说话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