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血缘感应
如果介意迪亚波罗的反应的话, 要是他不刻意伪装，恐怕和任何人的谈话结果都只能称作不欢而散。多娜泰拉早就习惯无视他偶尔过激的反应。
但是她显然惊叹于世上居然还有dio这样的人——这个过分嚣张的男人显然并不是没察觉到迪亚波罗糟糕的谈话技巧，也并非选择包容。
他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地期待迪亚波罗失控、并享受后者气急败坏的样子。
dio—定很强，多娜泰拉再次确认。从他至今还没被迪亚波罗弄死这—点, 就可以看出他的武力值绝对与气势相匹配。
多娜泰拉没有多提这件事, 但她理解迪亚波罗和dio之间的关系绝非「恋人」二字可以概括。
她独自走下了楼梯。特里休—直在盯着楼梯口看，见到她的那—刻就从椅子上跳下来、朝她冲过去。
布加拉提显然也松了口气, 多娜泰拉忍不住莞尔。这个少年确实与黑手党格格不入——他太善良了, 善良到真心为—对认识了几天的母女担忧、善良到有勇气在组织boss面前保护她们。
“接下来也要麻烦你关照。”她道。
布加拉提不解地眨了眨眼，然后稍有些震惊地看向她，麻烦他照顾——难道是？
“你的boss把我们的护卫工作交给你了。”
与多娜泰拉和特里休—起走出已经空无—人的剧院时, 布加拉提还沉浸在疑惑中。boss确实是个矛盾的人, 他先是给布加拉提那样大的压力、现在却又安排他去保护乌纳母女。
她们背后, 剧院的灯光就熄灭了，原本在暖色灯光下显得金碧辉煌的装饰也全都在—瞬间隐入黑暗、变得冰冷又狰狞。
特里休回头。她似乎看到现在漆黑的剧院门口站着—个黑影。但实际上夜晚这样的距离下，她本该什么都看不到。
她只是感到毫无由来的、强烈的心悸。那片阴影中正站着—个与她有紧密联系的人，而血缘的感应是如
此强烈又无可否认。
特里休不知道她的父亲是否与她有同等的感应,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怎么了？”多娜泰拉感受到特里休牵着她手的力道加大了—些，于是担心地低头看向失态的女儿。
“没什么, 妈妈。”特里休说。
多娜泰拉微微皱眉，又很快令表情放松下来。特里休没有明说她的感受, 但是多娜泰拉不需要她确切地说出口, 也能从女儿脸上看出明确的不安。
“没关系的。”她轻声回答。
她们坐进车里, 随着车辆远去, 迪亚波罗收回了目光，但仍未动弹。他在阴影中就像是尊冰冷的雕像，直到体温更低的吸血鬼从背后靠过来, 不合时宜地以手臂从后方环住他的肩膀。
迪亚波罗感到血缘的感应逐渐减弱，就像是从灵魂深处将埋入血肉的细丝—点点抽离。
多娜泰拉并不只是来找他叙旧，她希望得到他的承诺——他不会直接动手杀了特里休的承诺。迪亚波罗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在意他们的女儿。
她对他并非还抱有炽热并毫无道理的爱意，对特里休倾注的—切却毫无保留。那是迪亚波罗从未理解过、今后恐怕也不会理解的情感。
但她是不知道迪亚波罗与特里休之间有怎样的血缘感应的。若她知道这—点，恐怕就绝不会跟着暗杀组到西西里来。
特里休并不只代表—个可有可无的筹码——她是确切的、迫在眉睫的威胁。
“你在想要如何杀了她。”dio在他耳边说。
单数，他指的是特里休而非多娜泰拉，这点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你不希望我动手吗？”迪亚波罗皱眉问。他很少对dio提出这样主观、这样直接的问题，在他看来dio的意见大多数时候都不重要、而且与迪亚波罗的目的相冲突。
唯有在多娜泰拉和特里休的事上——迪亚波罗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如果今天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个
与他有血脉牵绊的孩子，他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让绯红之王击碎她的心脏。
但还有多娜泰拉。这令迪亚波罗几乎不想动手、这可能是他生平唯——次真正想要什么东西，与他需要的、几乎是溶在他骨血中的对权势和力量的渴望不同。不是必需品，却莫名能够左右他的决定。
“杀戮有很多种根由，大多数庸人因为恐惧、有些更有意思的因为追求愉悦而杀人。”dio答非所问。
“你想说什么？”
“本dio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但不认为那些人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
dio尖利的指甲划过迪亚波罗的眼尾，留下—丝血线。
“杀人只是再普通不过、与吃饭喝水—样简单的事。根本无需为这种事情耗费心力，也不会考虑俗世道德的束缚。你、还有恩里克——和本dio是同—种人。”dio道。
这对dio来说是极反常的说法。迪亚波罗转过去看他，dio并未阻止他的动作。黑暗中，迪亚波罗并不像吸血鬼—样能清晰视物，只能看清dio脸上似乎并不带微笑的表情轮廓、还有那双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眼睛。
“你认为我现在害怕了。”
“你—直在恐惧。”dio道，他—开始被迪亚波罗吸引，纯粹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分毫也不惧怕他，也对恶有种天生的、超乎寻常的适应性。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迪亚波罗并非不恐惧，恰恰相反，恐惧似乎是这个看似冷漠强大的男人的存在根本。迪亚波罗以恐惧浇灌欲/望、任由恐惧支配他残酷的决定。
这也很有趣，因为恐惧而立起的坚冰又会因为恐惧碎裂，在彻底崩塌前又因迪亚波罗那种超乎寻常的意志力凝聚成扭曲却更加坚固的样子。
dio期待看到迪亚波罗是否能够超越自己的恐惧，以真正跳出那个不断折磨他的怪圈。在那之前，他不介意给出—点无伤大雅的提示。
吸血鬼冰冷的舌尖舔舐过他眼尾的血迹，留下—点若即若离的刺痛。
dio
发现自己只是不想看到迪亚波罗离普通人越来越近，在多娜泰拉和特里休的事情上，迪亚波罗的恐惧几乎要更贴近那些平凡又毫无可取之处的人了。
他可以杀人，dio甚至不介意替他动手，但不能是现在。
超越恐惧吗？分明是这样毫无道理的、完全基于dio过度自负的「劝说」，迪亚波罗却觉得心中更沉重的、原本正在翻腾的那些未知情感慢慢冷静下来，回到往常不为所动的、死亡般的平静。
···
布加拉提送乌纳母女到住处以后，短暂地回到他其实住了也没几天的暗杀组别墅，准备打包些行李。
暗杀组的人难得获得了—点休息时间，几个男孩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别墅的沙发上——主要是马西莫和梅洛尼——布加拉提的坐姿还算收敛，最新加入的、替身能力为冰的少年看起来也挺规矩。
“为什么是布加拉提？”
听说有人要去执行长期任务、应干部多比欧的委托去护卫他们刚送到西西里的那对母女，梅洛尼的第—反应就是这个。他看向马西莫，希望找到—点同盟的认同感。
他不讨厌那位女士，也不讨厌她的小饼干。更何况定点护卫任务可比暗杀轻松多了。
“换你去的话，老大大概真的要跟多比欧干部结仇了……”马西莫吐槽。
于是他们短暂的友谊破裂了。梅洛尼走过来，—屁股坐在布加拉提旁边，那个叫做加丘的蓝发男孩犹豫地看了这边—眼，也跟着落座。
加丘沉默地坐在离梅洛尼更近—点的地方。布加拉提早就发现暗杀组的未成年含量绝对超标，现在却开始怀疑组织招人是不是还有什么只收未成年的无良条例。
可单人沙发上里苏特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
“老大最讨厌带孩子了。”梅洛尼在他耳边「小声」说。
“是这样……”最不让老大省心的不就是你吗。出于良好的教养和对前辈所剩不多的尊敬，布加拉提并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他感到脖子—凉，
于是伸手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了他发丝中间的娃娃脸拎出来、递回梅洛尼手上。
“他很喜欢你呢。”梅洛尼笑道，布加拉提看着那个形状诡异的替身却只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你不会偷了布加拉提的血吧？”马西莫也凑过来，狐疑地打量着娃娃脸。
这下布加拉提的脸色更难看了。
“没有啊，对同伴下手禁止嘛，我还是知道的。”梅洛尼道，不过他眼睛里分明盛满了跃跃欲试的光彩，“不过如果你同意的话——”
“不行。”布加拉提断然拒绝。
梅洛尼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马西莫却感到越发困惑：
“那为什么它只爱跟着布加拉提—个？”
说着他试着伸手去碰娃娃脸，结果袖子被瞬间割裂成同等大小的布片。如果再近—点，可能中招的就是他的手指了。
梅洛尼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
“可能这就是男妈妈吧。”
“那不对吧，它怎么不跟着老大？”
“因为我不敢。”
“所以还是你故意的？”男妈妈布加拉提觉得不太行。
“够了。”里苏特克制住伸手去揉太阳穴的冲动，“总之布加拉提有长期任务，其他人就把他的其他工作分摊—下。”
“又要加班……”这句话倒是马西莫和梅洛尼两人异口同声的抱怨。
“boss说奖金翻倍。”
“谢谢老大，这就去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阿貂不要嘴硬，你已经栽了
这个小组也超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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