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夜都之前
“所以说那青衣修士继续朝东去了，另外一位女生则是向着北走了，说是去什么甲字号军营？”
在林间的小道上，晨明问道。
和他并排走的徐空点了点头。
“我到的时候，原先营地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片空地，我就纳闷着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紫色树干破土而出。
我等了很久也没见什么人出来，就拿着刀爬到了树干顶部。
就在我想劈开树干的时候，一个人头从树木较远的一端冒了出来，我下意识地飞身一刀劈去。
嘿，你可知道最终怎么了？”
徐空俏皮地挑了挑眉毛，转头望向晨明，似乎在等着他的捧场。
晨明撇了撇嘴，徐空有着多少实力他还是清楚的
就先前修士将紫色巨树劈开的那一剑，拼了徐空的老命他也斩不出来。
尽管是偷袭，但徐空那一刀想要斩在修士的身上，那还是比登天还难的。
但要换成自己，晨明面对徐空这一刀恐怕必然要狗头不保，这样看来，自己选择将修士和龙雪枫推出地面，反倒是变相救了自己，不必去用血肉之躯接下徐空那一刀。
不过徐空也是出自好意才来救他的，晨明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责怪徐空。
看着徐空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晨明也只好配合她说道：
“然后呢，难不成你这一刀真的把人家劈伤了？”
徐空翻了个白眼，大大咧咧的说
“那哪成啊，我劈到一半就发现不对，急忙想要收刀，可不成想那青衣修士竟然还实力颇为强劲，两个手指就把我的刀锋夹住了，特别凶狠的问我是做什么的。
那我哪能惯着他呀，就怼了他几句他又把我刀折了，天杀的，说我干扰到他找人了，我就只能赶紧跑下来挖你。
他一听我解释救人就没管我，我又到处乱挖，咋挖也挖不到你。
不一会儿又从树干里钻出来个女生，我听他自己说叫龙啥啥的，向那修士拱手说是要去什么甲字号营地。
修士没理他，那人就鬼鬼祟祟的向北跑了，看起来就像个小喽啰……”
听到这晨明不禁腹诽了起来。
人家龙雪枫堂堂一个军团长竟然被你说成一个猥琐的小人物。
嘿嘿，就是不知道龙雪枫这家伙听到这句话该是什么表情……
徐空无语的瞟了一眼傻笑着的晨明，继续说道：
“我当时实在挖不到了，没办法，我就问那修士，他说要找那个是不是能放个白色小花的人，我说是，他就和我一起挖……
不过最后还是我把你挖出来的。”
徐空眼睛中不免带上了一抹骄傲之色。
晨明不禁有些感动，但他同时也在心中暗想，要是徐空能学点修辞方法，不要把挖我的过程说成像挖萝卜一样，或许我会更加感激她的。
还有我当初的手，不会也是当初徐空没把我挖出来，硬薅给薅成这样的吧？
在这片山脉中，尽管植被茂密，在天空上却有着三轮太阳接替运行，根本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分别。
再加上他们走的地方根本算不上一条路，在崎岖的山里爬行，没有经历过专门的锻炼的晨明很快就撑不住了。
他只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浑身的衣服粘在自己身上，每一次呼吸，鼻子与喉咙都会像火烧火燎一般，步子也就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
徐空却浑然未觉，在他的前面又蹦又跳，走的飞快。
终于在一个转角徐空在晨明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了，四周都是树干与几乎有晨明小腿高的不知名植物。
汗水从晨明的额头上滚落，迷住了晨明的双眼，略微的蛰痛感使他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眼前的事物分外模糊了起来。
隐隐约约的，晨明看到不远处的树下有一坨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物体，粗略看去，竟像是一头蹲伏着的野兽。
不过好在那东西似乎是背对着晨明的。
晨明不敢大意，一小步一小步缓缓地在那个东西的背后移动，想要绕开它。
他几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晨明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在干涩的口中吞咽了一小口口水，却使得喉咙更加火辣辣疼了。
好像是一只大猫？
不，两边有他收起来的什么东西，是一只大鸟？
好像更像是一只狒狒。
晨明马上就要绕过那个东西了，而那个东西也一直蹲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晨明即将松下一口气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喂，还不快点？”
几乎是同时间，那道蹲伏在大树下面的东西动了起来，它似乎受到了惊吓，开始微微的站直身子。
晨明吓得汗毛根根竖起，想都不想一个扭身向前，一拳就向那树下影子的头部轰去，嘴中大喝道
“猴子，拿命来！！！”
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熟悉的痛呼。
树下的影子被这一拳轰的向前直直栽倒，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扭过头来，露出了一张略微带着汗水，白中透红的脸庞，不是别人，正是徐空。
她先是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晨明，然后双眼中就似是燃起了熊熊怒火。
(言╬)！
晨明呆立在原地，维持着出拳的姿势，他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是徐空看他走不动了，是想要背他……
而他却没有看清，一拳就呼了上去，此时他的脑袋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运转，寻找一个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
就这一瞬间的呆滞，使他失去了跪下的最后时机！
几乎是晨明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徐空扭过身来，一拳就捶在了晨明的腹部。
一股劲力顶着晨明腹中内容向上涌去，晨明瞬间就想起了他吃的上一顿饭是什么，双腿一软就趴在了地上，口水不要命的往外吐。
徐空吐了吐舌头，低声嘟囔了一句，就一把扛起晨明的身体，沿着山路继续走去。
经过几次修整，半日后，一座巨大的城池出现在了晨明徐空二人的眼前。
城池依山而建，四周被一面高大的城墙所包围，山脚下是一片低矮的房子。
房子的大部分都隐没在城墙之下，唯有那各式各样、不同风格的房顶借着逐步升高的地势略微显露了出来。
山峰上是一片的赛博朋克气息的建筑群，虽说在白天，但却安静的过分了，听不到半点人声，乐声，飞船离去时的气爆声。
不过让晨明和徐空感到略微心安的是，山峰中央的建筑群基本还保留着完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坍塌的景象。
与之相反的是山顶的那座古堡，从塔尖开始，已经坍塌过半，几乎是只剩下了一片断壁残垣。
一道细细的黑线从城堡中央直直蔓延向天空，在可能足有数千米高的高空上，凝成了一个黑点。
因为距离过远，晨明完全看不清那道黑点究竟是什么，但也正是因为距离很远，晨明在那东西身上没有感受到半分威胁。
偌大的不夜城，没有炊烟，在城墙上也看不到来回走动巡逻的士兵身影，显得分外荒凉。
待他们走近了，晨明和徐空才意识到了在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不夜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是从东边的戊字号军营处直接走回来的，在不夜城东边城墙外，足足还有数百米的范围内就已然没有了半分植被，就连那土壤也是一种似是被焚烧后的焦黑色。
地上大大小小的，全是一个又一个的土坑。
晨明对这种坑洼再熟悉不过了，这与先前在军营中见到的那些银白色枪炮所轰击出来的坑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而徐空空为他打下了最后一次疑虑。
她沉声道“这是弹坑，并且以这种密集程度来说，应该是进行了饱和式炮击。”
听到徐空的话，晨明不免紧张了起来。
没有听见枪炮声，不知道城内现在什么情况，徐空向着晨明招了招手。
“现在情况不明，保险起见，我们走东南一侧，那里是火车进出的地方，我有战部的权限，可以走维修通道进去。”
东南一侧正是晨明与徐空上次来到不夜城时走的通道。
那条铁路东南方向上直直延伸进那仿佛接连天空的巨大山峰，而西北则是由一条隧道从地下绕过城墙直直通入不夜城城内火车站
晨明还记得这条铁路，上次他来时饿得前胸贴后背，还对这条铁路的漫长与做工精细进行了由衷的赞美。
而此刻，这条完全由钢铁搭构而成的铁路，不知被什么力量从中间被截断成了两截；
相对靠近不夜城的一段甚至还被掀起到了空中，铁灰色的钢尖直直指向天空，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一只枯枝耸立在荒凉的大地上。
一辆残破的列车翻倒在铁路边上，上面沾染着无数已经凝固开始变得有些乌黑的血迹。
晨明和徐空齐齐面色大变，徐空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间的枪，又从腿上解下来了一个黑色的纤细管子，一脸肉疼的拔开了塞在它一一端的黑色塞子。
那根管子立马就伸长变粗，从下方弹出来了一个扳机，从上面伸出来一个小小的晶体薄片，上面绿色的像准星一样的东西在不断的收缩与舒张。
徐空将那已然有些像枪的东西扔给了陈明，叮嘱道：
“这是一把自瞄枪，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它能自动识别敌友，我已经把我的信息输入进去了，如果你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就毫不犹豫向他开枪，不用担心子弹会不会射到我。
同时你一定要跟在我身后，同时自己去找掩体，有掩体就尽量遮挡，没掩体也不要站直身躯，要随时记住，不要把自己的全部身体展开来，这不是开玩笑的！”
徐空很罕见的一脸严肃，晨明点了点头。
徐空就弯着腰向的列车缓步行去，晨明跟在他的身后有样学样。
只不过徐空的动作冷冽而富有杀气，同时不发出任何声音，而晨明的动作就像是一只螃蟹成精了……
无人生还，整辆列车无人生还，没有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但晨明在跟随徐空进入车厢的那一刻就吐了出来。
车厢内壁被鲜血糊满，断得只剩下一半的手掌，已经开始泛黄的肠子，只剩下下巴的头颅……
无数残缺的人类肢体在车厢中到处都是。
徐空也面色非常不好看，她愤恨的咬着牙，低声嘟囔了几句，似乎是骂的非常恶毒。
一抹不和谐的颜色映入了晨明、徐空二人的眼帘，那是一抹黄色的、快干了的泥浆，最奇怪的是，那泥浆竟然是从车厢翻倒的上部蔓延进来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曾经从那里爬进来一样。
直觉告诉晨明徐空二人，车厢内的惨状定然与这泥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顺着漫进车厢的泥浆，晨明与徐空爬出了车厢，徐空从车厢下拽出一个蓝色箱子塞进了车厢，摆好位置后拉着陈明退到了百米开外。
瞄准了许久，徐空一枪射出，轰的一声巨响，整节列车淹没在了一片熊熊烈火之中。
还是怕被发现，晨明与徐空匆匆地一鞠躬后，连忙顺着泥浆蔓延的方向一路逃离，一路追踪。
最终他们走到了一间破碎了大半的土屋前面，没有半分人影，但有一条小路从西边直直蔓延了过来，尽头是一张石灰色的高大座位。
徐空冲晨明点了点头，两人便分开搜索了起来。
晨明对着那石灰色座位各处敲打观察，根据他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像这种像是王座的位置上，一定会留下机关。
可还不等他研究明白，徐空就在那边高喊着他，让他过来。
她在一片干涸的泥地上，发现了一个人形的坑洞。
坑深约一米，整体形状就像是一个大字形平躺的人形，最为惊悚的是在那坑洞底部人形头部的地方竟然还清晰的印出了人的五官。
只不过在那五官口部的位置确实隆起了一个黑色的小土包，土包的四周有一片坑坑洼洼的痕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牙印……
晨明看着那张印在泥土中的脸，感到一种没有来由的熟悉，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张脸的主人，可一时半会他却也想不起来。
“这是土杖的权柄，该死的入梦者！”徐空愤恨地说。
她从袖中又掏出来一块灰白色的晶石，除了那土坑一照，那晶石立马就变成了血红色。
又是一阵搜索，除了几根猫毛外，晨明与徐空就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任何东西。
他们就又返回了那铁路边上，此时原先那辆列车已经被焚烧成了一片焦黑色的金属骨架。
他们又是一鞠躬，然后就顺着铁路的方向，朝着前方的不夜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