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半年后，京城上下轰动了，曾经的征西大将军，如今的定国公，被封了镇北王，六个月后就会前往封地。

    百姓们众说纷纭，有说皇上卸磨杀驴，流放功臣，有说定国公忠肝义胆抛开荣华富贵到偏远僻地穷乡僻壤为民守护边境。有说定国公功高震主，外戚太强大，对太子照成威胁。

    江陵一带的百姓听说后都义愤填膺，签了万名书递到京城来请愿。当年水部郎中在江陵治水的时候提出的各种理念一一被证实，建成了百年来最有成效的水利工程。后来郎中一跃成了征西大将军，江陵百姓才明白这哪里是个小小的俊美郎中，这是上天送来解救洪水之苦的谪仙。早已在家乡立碑塑像，恨不得给他改户籍迁祖庙到江陵。

    太傅恍然大悟，“当年自己没走眼，哪里是伤仲永，这才是真正的天纵奇才，十岁时就知道藏拙于巧韬光养晦，一旦北去无异于放虎归山迟早龙翱于天。听说定国公最近新添了二子，自己是不是该早点致仕，另择明君？”

    梁皇楚懿本来是迫于形势，不得已才批了云泫的请旨，主要是看在他要的封地大多是沙漠戈壁滩的份上，还在北境形成了一道防线，比自己派兵常驻西北要省钱，梁国国库空虚，上一场仗还要靠皇后募捐军费。现在一看不是功高震主是什么？恨不得他离开了再也不要回来了。

    湘菀早就开始制定庞大的计划，看过太多西部片的人总会有一些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情结。

    最让人欣喜的是，余大家会做为云泫的义姐同行，这当然也是云泫谈判的成果。每每一想到余大家终于能走出皇宫，去看看广袤的天地，湘菀的心都会颤抖。

    在云泫去请旨前，湘菀想，“虽然时空扭转，但自然的规则是不会变的，亿万年的地壳板块的活动的不会变，沧海桑田的规律不会变，大海变成喜马拉雅山不会变，那就意味着千百万年才能形成的矿山应该在。”

    让云泫派了几个人去在一个现代社会很著名的露天煤矿去侦察，几个没有什么专业知识的人在深山里转了快三个多月，才从一个村里发现当地的居民都在烧黑石。顺藤摸瓜，在一个隐秘的山坳里，看到了堆满碎石的山坡，原来这是煤脉的入口，这个矿脉绵延几十里，尽头在哪儿还未可知。

    湘菀大喜，把西北边上的盐矿金属矿宝石矿都找出来，把储量，深度，开采难易度一一标出，还特意选了一片巨大的戈壁滩，因为那里产戈壁滩玛瑙奇石，是二十一世纪才被发现的宝石新宝藏。戈壁滩玛瑙是几亿年前形成的，是海底火山喷发后迅速冷却后的产物，质如刚玉，色如霞光，润似水晶，采天地之灵气，沐日月之精华。

    云泫要的那块封地，看似大部分都是戈壁滩沙漠，其实弯弯曲曲的边界把一些重要的矿产都囊括进去了。湘菀还在可惜，那边有石油和天然气，可是没有现代工业和石油化工的提炼，石油能有什么用呢，只能留给子孙后代去研发了。可是云泫喜欢石油，湘菀只能看眼前，云泫想的是千百世。

    清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决定了，会举家和余大家湘菀同行。清菀想得很清楚“自己的一切都是碰到了先生和姐姐才开始的，不管去西北是变好还是变坏，都要和她们在一起”。制衣坊的女工们绝大部分都会一起离开去西北，因为不离开的除了嫁人就只有卖身为奴或烟花之地可以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不少京城的铺子和京郊的田产易了主，很多佃户和伙计决定和主家一同前往，世事艰难，谋生不易，如果难以为生，不如紧跟着大树，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活计。

    云家和余家的资产陆陆续续的清理完毕，成群结队的马车朝西北方向驶去。

    京城的百姓隐隐发现，京城的繁华似乎黯淡了许多。无论是吃还是穿，就连艺术的氛围都淡了。余大家绣的那件菊花大裳，提醒着人们曾经有一位大家从天上来，留下了她曾经看见过的景象，然后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一天湘菀晚上做梦，梦到自己在戈壁滩捡玛瑙，一看前面，哟，这不是阿拉善的《小鸡出壳》，再往前，缠丝玛瑙石《星月夜》，左一看，《岁月》，右一看，《犊石慕羊》，湘菀欢喜的手舞足蹈，大声喊，“云泫，快来看呀，这里到处是宝石”。

    云泫一把抓住她挥舞过来的手，湘菀惊醒过来，嗲着声怪他，“哎呀啊，人家的黄粱美梦，就这样泡了汤”。

    就听到身旁云泫声音沙哑的问，“你是想接着睡，还是要活动你的川字线？”

    湘菀眼珠子一转，侧身支起脑袋，眼眸幽媚婉约狡黠璀璨，反问他，“谁在上面？”

    云泫翻身覆上来，啄着她的耳垂，一路向下吻去，低沉沙哑的声音含糊的说，“莫着急”。

    湘菀咯咯的笑起来，笑声渐渐弱了，只剩下轻轻的喘息和微微的□□，红绡帐轻垂，公子情深深，五更风，千里梦，春色胜娇懒，繁花尽旖旎，燕飞忙，莺语乱，暖被翻红浪，几许问风流。

    西北的征途很艰难，人人心里都清楚。但人从来不惧怕困苦，只惧怕没有希望。云泫和湘菀明白自己的使命，就是引领他们走上一条能丰衣足食的道路，带给他们希望。

    有二十来位读书人毛遂自荐跟随镇北王，有怀才不遇的文人，有科考失败的老举人，有官场失意的官员，有钦慕水部郎中和钦佩征西大将军的青年才俊，不约而同把自己的未来赌到云泫的身上。这大概就叫你若盛开，蜂蝶自来。

    已经上路的人群中，有各类的匠人，很多是京城里的铺子里的，再建一个小京城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云泫派了三个云组织了几个小队去各地调查，收集了各种资料包括各地的县志，当地官员的资料，十年内的赋税记录等等。

    湘菀查过了，大漠的农作物很多，主要产优质棉，小麦，麻，甜菜。大漠的特产也有很多。因为日照温差大，适合很多糖分聚集的农作物像葡萄，枣类，枸杞，苹果，梨，杏，石榴，瓜类，桃类，无花果。因为牧民居多，盛产乳制品，羊毛制品，肉干，还有特别优质的玉石和补肾益精治不孕的中药肉苁蓉。各个地区的特产各异，因地制宜就显得更为有效。所以画了一张大地图，五颜六色的标着记号。想着既然是靠老天爷吃饭，现代和古代应该大同小异。

    把自己知道的那点东西交出去，湘菀就算交差了，心想，“听说大漠风沙大，护肤保湿是头一项要攻克的难关，听说牛奶造出的乳酸能美白，仙人掌能保湿，甜杏仁油能抗氧化，金红石含氧化钛应该能防晒。”

    前路茫茫，湘菀的人生正如《离骚》中所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湘菀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这样一个的现代社会的庸碌凡人，来古代活了两世，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手中的苹果手机，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身边的人。虽然遇到了同样的人，碰到了同样的事，却因为身边有了比自己个子高的人，撑起了自己头顶的一片天，所以从一个女汉子活成了一个女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