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任是无情也动人
曹任宜的手顿住，便看见秦延树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她叹了口气：“算了，你过来坐着吧。”
秦延树倏然间恢复自由身，还有些不适应。别别扭扭地搬了个椅子，在曹任宜旁边坐下。
曹任宜道：“你以前是在欧洲的什么学校读音乐？你爸怎么供得起的？还是你自己打工？”
“柏林艺术大学。”秦延树道，“我爸以前没有染上赌瘾的时候，家里还是颇有资产的。我妈妈性格刚硬，发现他有赌博的行为之后，就诉讼离婚了。我被判给了我爸。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他刚离婚的时候发誓戒赌，想借此挽回我妈。于是好了一阵儿，甚至事业上做的更大了。从三年前开始，我爸赌瘾又犯了，还越来越严重。今年欠债过多，年初的时候就已经抛下我跑了。”
“挺惨的，”曹任宜稍稍有些同情，但随即有些好奇地说道，“今晚谁点的你？你怎么这么抗拒？”
秦延树的神情立刻变得不对了。
一旁地亚伯兰罕却说：“我应该知道这个人是谁。”
曹任宜和谢明达同时望向他。
盖尔达笑道：“应该说，我们都知道。只要是在这工作的，应该都知道。”
曹任宜笑道：“说来听听。”
亚伯兰罕的表情显现出一丝怪异：“咱们本地最大的女总，是树达时代的老总钟慧颖，今年已经六七十岁了，老当益壮，是我们这里消费排行榜上前三名。并且钟总还很时髦，是玩字母圈的，还是喜欢自己一点点教出来的那种，但是方法呢又比较暴力。虽然说没玩死过人，但是经历过的人有很多都变成了医院肛肠科和精神科的常客。我听说梁市千秋医院的这两个科室已经被钟总包圆了，里面的医生经常为钟总的小情人看病。”
千秋医院？！
吃瓜竟也能和自己有关么？
咳咳咳，没错，千秋医院是千秋集团旗下的知名连锁私立医院，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私立医院，水平顶尖，在业界的口碑很好。
“哦哦哦，那钟总还挺人性的哈，还找人给治疗呢……”曹任宜止住咳嗽，打了个哈哈。
盖尔达摇了摇头，接话说：“小姐，您想岔了。钟总身边是有几个得意人长期陪伴的，那些医生当然是为这些人服务的。当像是我们这些会所的人，她是不管的。毕竟，钟总从二三十年前就发家了，她玩过的人，可能得数以千计、数以万计吧。若是塞缪尔去了，无论被怎么样对待过了，她可能都不会去管的。”
谢明达纳罕道：“那那些被虐待过的人，他们不去找麻烦吗？”
盖尔达说：“小姐，您想的太简单了。钟总可是有政界背景的人，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给她保驾护航呢！而且他们都相互联姻的！放在明面上的，咱们都知道的是她有两个女儿，一个是隔壁市市长的老婆，一个是长星科技董事长的老婆。”
长星科技的董事长的老婆？
那不就是……严子勋的妈妈？！
所以这个钟总，是严子勋的外婆？！
曹任宜一晕，她悄声和谢明达说：“严子勋是这个钟总的外孙子。”
谢明达眼睛霎时瞪大：“你说真的？”
曹任宜轻轻点头。
她说：“所以，你是害怕被这个钟总蹂躏？”
秦延树叹了口气：“她之前就一直拐弯抹角地说喜欢我，试图接近我。当然，我知道她能给我很多钱，但是我还是怕了。因为我在这里认识的朋友中，有几个就被她折磨得不成样子，十分可怜。她还一改往常的那种和善，对我的朋友恶语相向。我的朋友问她索要医疗费，她拒而不予。”
曹任宜玩味地说：“呵呵呵，那你倒是有趣。她肯定也能为你一掷千金，你现在又跑过来跟着我。那你就确定，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秦延树不知道该如何辩白，紧张得有些吞吞吐吐，话都不成句，“我感觉，您至少不会……不会虐待我成那个样子吧……我还是相信我的直觉的。”
谢明达啧啧两声，说：“哎呀！我跟你说，宜儿，哪怕就是你也是那种人，这小子也宁愿跟你的！怎么说你也比那个钟总年轻吧！是个明眼人也想服侍个大美女金主啊！这小子就是被你问住了，搁这儿装蒜呢！男人我见多了，我最懂他们了。”
“不，我不是！”秦延树显得楚楚可怜，那一双水水的眼睛注视着曹任宜，满是委屈，“小姐，我真的不是这样想的。我真的是相信您，求您理解我……”
曹任宜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他现在的神态，真是美貌可人，不可方物。她淡淡地说：“24亿港币，换成本币大概是22亿，加上包你的一千万，一共是23亿。你是在柏林艺术大学这样的顶尖艺术学校读书的，本来能有大好前程，如今却沉沦下僚，我同情你的经历。不过，我不要你献身，反而会资助你的学业。但是，我有个要求，你必须在十年之内，成为世界顶尖的小提琴演奏家。不然，我就要你把这23亿连本带利还给我。我的手段，也许未必比你恐惧的钟总差呢。”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恐吓，曹任宜哪里有什么手段，连一身财富都是靠天上掉馅饼。但是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有时候只要气势足，也够唬人了。
秦延树却成功被威慑住了，但是这于他而言，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实际上，曹任宜当然是他的救命恩人。也许，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会这样去帮助他。
曹任宜喊来了工具人高维，他恭恭敬敬拟了合同。——这个合同本质上是一个借条。
曹任宜淡淡道：“以后问起来，你可以说我是你的资助人，不要讲其他的东西，我讨厌捕风捉影的事情。”
秦延树的眼中闪过一丝情绪，敛下眼睑，说道：“是，小姐。”
“嗯，”曹任宜不带感情地说，“你可以收拾收拾，过一会我会让我的助理安排人跟你对接的。”
高维把他的名片给了秦延树。
临走前，秦延树喃喃地叫了一声。
“小姐……”
“还有什么事？”
“我还不知道尊讳。”
“曹任宜，我是曹任宜。”
曹任宜想了想，从包包里掏出一张私人名片，说：“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微信同号。”
秦延树恭敬地接过来，看清楚具体的字。
“‘任是无情也动人’么……”他有些呆呆地，却低低地念了句诗，声音微不可查。
最后却有些留恋似的望了一眼，而曹任宜已经含笑着吃了一粒亚伯兰罕送到她嘴边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