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 章 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嗷呜——
又一声狐鸣。
那黑狐便在顷刻间化作一抹瘦削的人影。
他修长的黑发垂至腰间，光滑白皙的胴体被飘扬的发丝所遮，若隐若现。
只见他指尖轻点，手腕处黑丝瞬间缠绕，飞快的形成了黑衣袖口。
仅仅数秒的时间，手腕至手臂到身上各处全被素雅华服所包裹住。
他一袭黑衣，小巧的黑白相间毛绒耳朵微微一动，像暗夜的精灵。
正是银川！
他的气质相较以往，变得更加不染尘世，宛如谪仙，高雅至极！
银川缓缓起身，步伐稳健。
他走到枯瘦如柴的老人面前，慢慢蹲下
银川抬起手紧紧的握住他干瘪粗糙的手掌，眼泪也不争气的跟着落下。
下一秒，他将那只干瘪的手背慢慢捧起，垂下脑袋，跪下匍匐在莫小天身边。
然后，慢慢又温柔地将其放在自己的头上，似乎在重温旧梦。
赤红在一旁看着，脚步却在悄悄倒退。
( _)
他暗道：或许，这是一个好机会！
正当他要逮到机会，准备转身跑出宫殿时，却被一阵阴风拦下。
门窗紧闭，密密麻麻的漆黑符文布满在整个宫殿，像极了一座囚牢。
做完这些，银川就将那抬着指向门窗的手收回。
他一语不发，只是默默的将地上的老人抱起。
那瘦得宛若轻羽的身体，让银羽一惊。
他面色寒霜，冷漠的说道。
“既然——”
“你这么喜欢这。”
“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说完，人影便化作黑羽渐渐消散！
(д)
？？？
谁踏马说我喜欢这里了！！！
赤红望着那两抹影子渐渐消失，猩红的眸子凶狠之意更甚。
想困住他？
他可是狐族的王！
于是，他飞身扑向门外。
然后，又被无情的反弹跌回地面。
久久难以平复，这极大的落差感！
然而，不仅如此。
从今天开始，狐界也将不会再以赤红为狐族之王。
而是他，银川！
十尾黑狐成仙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狐界。
银川自称为王之后，无一不服。
毕竟，谁又能和仙作对呢！
宫殿内——
苍白的老人，肤色斑驳。
他躺在贵妃榻上，平静的阖着眸子。
银川则是坐在一旁，温柔的拿起手中湿润的白布为他擦拭着脸庞。
那温柔的气息从莫小天鼻尖呼出，胸膛也跟着此起彼伏的震颤着。
擦拭完脸颊后，他又擦拭起莫小天的手，举止非常温柔。
“王，还是让奴婢来吧！”宫女道。
但银川又果断的拒绝了，只是淡淡说道。
“他的事，我都必须亲自来。”
“你们先下去吧！”
银川吩咐完宫女退下后，这才伸出手与他的十指相握。
手腕上的红丝若隐若现，表面上还泛着金色的光芒。
“相思引！”
“果然名不虚传！”
银川悠悠道来。
只见他左手两指顺着心脏处，渐渐逼向自己紧握他柔夷的那只手臂慢慢向前推去。
两滴鲜红的心头血，瞬就化作两枚血滴子，飞速绕过金红之线，稳稳地没入小天的体内。
做完这一切，银川这才如释重负的瘫软坐下。
那额间的汗水也已渗透衣襟，就连鼻尖也冒出点点汗珠。
一日三次，六滴心头血。
已有三月有余。
要不是，有这同心引。
恐怕，昔日的莫小天早就死了。
所谓续命，不过是吞噬别人命数为己用
不过，和赤红所三言两语概括的不同。
那主动承担的人还会承受另一人所经受的一切。
其中包括心理，痛苦，快乐等等，都会传达到自身身上。
而另一人则不会感受到这些，甚至就算要死，也会有人替他先死。
银川从族内调取的古书中得知，赤红研究了一股同心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莫小天身上，但只要知道出处就有办法。
正如赤红所言，同心引是没有任何办法解开的。
哪怕，他是仙狐也不行。
于是，银川自己也做了一股，主动与莫小天相连。
既然解不开，那不如去背负。
两股同心引交织在一起，混成了一股，又名相思引。
两者喜乐悲欢，同命相系！
顷刻间，莫小天的气息也渐渐恢复。
换句话说，只要自己不死，莫小天也就能活。
只是这样可还远远不够，因为自己耗费元气抵抗了那次狐族禁药——合欢烈酒，他的元气才会在那日极速消失。
因而，他被迫变成了一只小黑狐。
从起初的虚弱至极，到渐渐恢复，再到后来看到莫小天在照顾自己，仿佛就跟黄粱一般。
然而，自己的力量却越来越强，可他的容颜却越来越衰老，身体各方面都正在出现衰竭。
而他却只能看着，无法言语。
仅仅靠着动物的本能思想与其相处着。
可，那一天还是来了……
随着莫小天的轰然倒下，自己除了能发出狐鸣，却一点忙也帮不了。
悲愤欲绝下，他竟然突破桎梏，还化作了十尾，一跃成为了狐仙。
他闭着眼，梦里来到一方世外桃源。
一位仙姿卓绝的老狐仙却在此刻，正等着他。
“孩子，你终于来了！”老狐仙道。
银川疑惑问道：“这里是哪里？”
“你又是谁？”
老狐仙笑而不语，迈着虚晃的步伐，杵着狐狸手杖而来。
只见他枯瘦的手指强点其眉心，一段段狐族的历史瞬间就充斥着他整个大脑。
他竟然是上古仙狐之子！
银川的眼神从惊诧到茫然到沉静再到坦然。
那又如何？
他依旧是银川。
莫小天一个人的银川。
自幼孤苦的他，受尽白眼。
要说最令他温暖的，还是黑狐的族人。
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从一开始就背负不堪命运的狐族禁忌。
而他相较于其他黑狐族人，他更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自己的一生所爱。
“我不会离开。”
“因为……”
“这里有我所放不下的人。”
“他是我唯一所爱之人。”
“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对不起！”
“我就是这么自私！”
银川最终拒绝了老狐仙，又回到现实。
他抱起莫小天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打算过会放手。
谁都不可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五年后……
贵妃榻上的莫小天已恢复少年时的模样，一脸红润，看上去十分健康。
银川那原本秀丽光泽黑发已赫然白头，可他根本不在乎。
只愿他安好！
莫小天的眼眸，恰在此时，微微一动。
银川此刻正跪在床边趴在床头，手紧紧的握着他那纤细的柔夷。
(。_。)
唔——
怎么回事？
我？
还没有死吗？
自那一闭眼，他就莫名其妙来到了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之中。
他一直走一直走，仿佛不会感觉到疲倦和饥饿似的。
渐渐的，他看到一方水圈，只可惜转瞬即逝。
又走了许久，他又看到一汪水潭，可还没来的弯腰捧起甘泉，又消失了。
所遇见的水源也越来越大，从河流到湖水再到广阔无尽的大海，海风正轻轻地吹拂着他。
温柔至极！
在一晃眼，他感觉眼皮沉重。
努力的微微一抬，一道微弱的光亮就瞬间涌入眼帘，没有任何刺眼感。
银川？
他的头发……
怎么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