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幕下的黑暗
房间不大,却是有一张供桌,供桌之上正摆放着一座大概有一尺高的神像,神像则是头生独角,赤发红瞳,怒目圆睁,双脚如鹰爪,手持双锤做扑击状的怪异模样,正是被杜家夫妇请回供奉多年的镇宅神。
杜五夫妇二人取出香烛,将之点燃恭恭敬敬的冲着眼前的镇宅神拜了拜,然后又祈祷了一番。
伴随着夫妇二人的祷告,神像散发出常人难以察觉的神光将整个杜家宅院笼罩其中。
这镇宅神光极其微弱,除了一些力量极其微弱的不入流的邪祟之物,但凡稍稍有点力量的神魔邪祟之类都能够破开这神光,毕竟只靠着一家一户的香火供奉,便是再如何的虔诚,神像所得香火愿力也是极其稀少微薄的,能够发出庇护的神光已经是不错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供奉镇宅神像就没有用了,恰恰相反,但凡是有神魔邪祟主动破开镇宅神光,那么镇宅神会第一时间显化反扑,纵使不敌,神像崩灭之时也会引发异象,引来修行之人诛杀那些神魔邪祟。
当然如果所供奉的神像蕴藏的香火愿力极盛的话,别说是镇宅保家了,甚至可以轻松反杀胆敢前来侵扰的神魔邪祟之物。
就如一些人丁繁茂,传承久远一些的家族,经年累月,在众多族人焚香供奉之下,其族中所供奉的列祖列宗的神像又或者是家族代代传承下来的保护神神像所蕴含的香火数量之多极为惊人。
遇到这样的家族所供奉的神像,一旦威力全开,神像显化,便是如魏阳、张衍那般的第二境、乃至第三境的修行者也不敢小觑。
那些天地之间所诞生的神魔邪祟之物,久而久之修行者按照其所能施展的力量以及造成的破坏力划分为毁村级、绝镇级、摧城级、灭府级、破州级、覆国级等各个等级,而其相对应的则是修行者的第一境、第二境、第三境、第四境、第五境、第六镜等。
也就是说如魏阳这般的第二境修行之人,完全可以匹敌一尊能够轻易覆灭一个数千人城镇的神魔邪祟之物。
如杜氏夫妇所供奉的镇宅神,香火愿力稀薄无比,也就是能够勉强对抗那些不入流的邪祟之物,起到保护一家一宅之用,然而其更多的时候则是做为示警之用。
这边杜氏夫妇焚香祈求镇宅神保佑不提,却说黄淮离了杜家食肆,天色已然是黯淡了下来。
相比白日里的热闹景象,这会儿街道之上的行人却是在以极快的速度减少着,见此情形黄淮当即便奔着城中一处方向快步而去。
白日里黄淮已经打探好了附近的布局,对于一些商铺、客栈的位置可以说是早就记在了心中,对于晚间在什么地方落脚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这会儿天色昏暗下来,黄淮自是要寻客栈落脚,而不远处恰恰就有一座。
一阵夜风拂过,卷起地上的尘埃以及落叶,打着旋,令这夜幕平添了几分阴冷凉意。
一条条的小路或者巷子联通长街,就如黄淮一般,街上残存的那些人绝大多数也都是疾步赶路,似乎是要尽快赶回家中。
一处幽暗无人的破落院子内,杂草丛生,半开的窗棂早已经腐朽就那么斜挂在窗户处,显然是一处荒废的小院。
院子当中一座石质的神像崩塌了大半,身子残破不堪,因为上身残破的缘故,已经是看不出神像的本来面目,一座香炉倾倒于地,锈迹斑斑,观此情形,可以想象得出昔日这神像必然是此间主人家所供奉的镇宅神像。
哗啦一声,原本破败荒凉寂静的院子之中忽然传出异响,若是有人查看的话便会发现一道黑影正自院子角落里的一座枯井之中攀爬而出。
一张狰狞鬼面猛然抬起,胆小之人见此情形怕是要吓的昏过去。
很快这黑影便出了枯井,这黑影明显是一尊邪神,生有獠牙鬼面,浑身赤红,手握钢叉,一条长长的尾巴宛如钢鞭一般。
下一刻这极为骇人的邪神竟凭空化作一尊一尺高的神像,不知用什么木料雕琢而成的神像同方才那邪神的模样一般无二,只不过一者是神像,一者是血肉化的神灵之躯。
“不错,不错,再有百来個生人做为血食的话,我这赤身鬼面夜叉神便可凝真灵,铸神躯,封神成功了!介时赤身鬼面夜叉神的能力也将能为我所用!更可助我修行…”
不知什么时候,一道身影却是出现在院子当中,如捧着什么珍宝一般将赤身鬼面夜叉神像捧在手中。
周身笼罩在袍子之中的何源心念一动便将赤身鬼面夜叉神像收入体内,供奉于识海第一神庭之中。
神像归于神庭,何源心神内敛于神庭之内,便觉一道道神之本源气息自神像弥散开来,由精神力构筑而成的第一神庭轻而易举的便将这气息吸收,那种精神力暴涨,修为大进的感觉让其忍不住沉浸其中,迷恋无比。
良久何源彻底消化吸收了来自于神像的反哺,感受着自身修为的变化,不禁幽幽叹道:“想我苦修数载,凝练神魂,壮大精气神,也不过是勉强于识海开辟第一神庭,又耗尽资财方才请来赤身鬼面夜叉神像供奉于神庭之内,以香火愿力、乃至拖累自身修行,以自身精神力孕育,耗费数年之功也不过令神像孕养出六七分神性,竟不抵一村百余生灵血肉灵魂精髓之神效。”
渐渐的何源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充斥着几分冷漠以及癫狂“都说人类乃万物之灵长、无论是血肉还是灵魂皆是天生地养的大补之物,果然以生人血肉灵魂为血食供奉尊神才是我辈修行之堂皇正道啊!”
自前番屠了牛家村,选择以生人血肉灵魂为血食修行,何源积聚于内心的惶恐、不安、自责、兴奋等复杂的情绪在其消化所得,实力暴涨之下,瞬间烟消云散。
吐出一口浊气,一身黑袍何源身影倏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