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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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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如何炸成一团,长公主可管不着,杨家命人收下聘礼后,长公主便唤人端来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食盒。

    “荟杳,你家王爷当真是随心所欲啊。”王妃略无奈

    “反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他现在要进宫一趟,我带着俩小子来你家吃饭,刚刚从饕餮楼定的宴,也算是给二爷和霄儿接风了。”

    “谢长公主。”二人起身行礼

    “免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客气什么!”

    长公主与王妃先落了座,晚辈们都先招呼着长辈坐下,方才准备落座。李蔚然十分的紧张,这还没和杨家的女眷们见完面,又来了一个当朝长公主。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在哪里坐。

    “蔚然,来我身边坐。”王妃拍了拍她和卢侧妃中间的椅子。

    “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啊,之前没有见过呐?”长公主投来好奇的目光

    “陇西郡君府。李蔚然,拜见长公主殿下。”

    “是李家那位小县主?”

    “是,这可是我们家未来的媳妇儿。”王妃道

    “那真是巧了,这一日之内,成了两件亲事,是双喜临门啊。动筷吧,别忙着说话了。”

    “三喜,”王妃笑着给李蔚然夹了一著菜,“二爷回来也算一喜!”

    “其实,还有一喜,”齐瑶摸了摸小腹,几位长辈皆是一愣,“今日苏院判来诊脉的时候,说已经三月有余了。”

    这一下,长公主先是高兴,立马严肃起来,指了指桌上的好几样菜

    “快快快!把这几道菜端下去!可不能让瑶瑶碰!”

    “母亲你别激动啊,”韩承言笑了笑,“世子妃不能吃,杨二叔和二公子这难得好好吃一顿,还有县主呐。”

    “臭小子,我看是你想吃!”长公主笑骂儿子,想了想撤菜的确不妥,也就作罢了。

    “今日清菱当值,几个小的都在学宫呢,淮安也难得来一趟。咱们一家人就好好吃饭,谁也不提外头的事!”王妃发了话

    “唉,说起来,清蘅怎么没回来呀。”长公主问

    “她啊,事儿多着呢,”王妃回到,“这不,比二爷官还大。”

    闻言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李蔚然不敢出声,端着碗吃菜,杨书霄隔得远不好给她夹菜,只能与她时不时对视一眼。

    “小县主见过晗晗没有啊?”长公主主动带起了话题

    “回殿下,见过的。郡主英姿飒爽,我们陇西的姑娘都喜欢郡主呢。”

    “殿下不知,霄儿这小子和蔚然能成,还是晗晗顺手牵的红线。”杨掣道

    “哦?!还有这样的事啊,你们不是在一起多年了吗?”王妃眨了眨眼睛

    “是,是我追着霄哥去的,”李蔚然闹红了脸,“是郡主帮我和霄哥捅破的窗户纸。”

    李蔚然生怕王妃和长公主误会,赶忙解释,连称呼都忘了换。

    此刻席间的气氛突然就凝固了,李蔚然低着头等了一会儿,长公主和王妃突然齐齐笑出了声,卢侧妃更是笑得不得不扶了扶发髻。

    “不愧是杨家的儿媳哈,”长公主乐的不行,“霄儿怎么让姑娘主动啊,该罚,你自罚三杯。”

    杨书霄端起酒杯连干三杯,李蔚然一双灵动的眼睛瞧着他,脸蛋通红,还凶巴巴的。

    “这丫头也太可爱了吧,早就听闻陇西郡公的独女性格豪放,今日还以为是假的呢,没想到还是个脸皮薄的。”

    “殿下与你开玩笑呢,”王妃拉着李蔚然的手,“你不用据着,平日在家里里想玩想说话都可以,只有到了外面需注意着规矩。”

    “好。”李蔚然点头

    “崔姨,敬德也敬您和二爷一杯。”

    “还叫崔姨呐?”王妃挑眉

    “母亲。”韩承言改口改的十分干脆。

    “嗨,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厚脸皮,”长公主道,“连岳母都不喊,直接认娘了。”

    “母亲,是您让儿子嘴巴甜一些的。”

    好家伙。

    长公主嘴角抽了抽,丝毫不怀疑,以后韩承言的家庭地位有多低,自找的。

    “好,敬德以后就是我的半个儿子!”王妃接了这份敬意,“我们杨家最难搞的一个,可算是有着落咯。”

    “要不是我家王爷这倔脾气,还有那……我早就给定下来了。哪儿还轮得到宫里那几个货乱来。”

    “不提了不提了,”王妃摇摇头,“咱们共饮一杯,愿孩子们今后都平安顺遂,和和美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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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点苍在一片狼藉中淡然的离开了乾云阁。

    皇帝已经病的脱了相,半点瞧不出帝王威仪。

    监国的确不是圣旨。

    皇帝在之前下的旨,是让大皇子监国。多么可笑又荒诞,一个为了私欲不惜以百姓为草芥的人,怎能监国呢?

    皇帝反驳过,大皇子还有一个皇孙呢。

    是啊,皇孙。一个未开智的孩子,在这动荡不安的存亡之际,都能成为一个借口了。

    之前苗头刚起的时候,皇后便已经下了手。如今,那冷宫里的皇孙,在就已经“病逝”了。

    只有皇帝不知道而已

    “陛下您在说笑吧,这天底下,哪儿还有什么皇孙呐。”

    皇帝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破口大骂,韩点苍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地不起。

    “监国之事,今日陛下有旨吗?”他冷漠的问着随侍的宫女与太监

    “陛下,陛下有旨。”

    剑光划过,韩点苍执起龙案旁的宝剑,划开了那宫女的脖颈。

    “陛下有旨吗?!”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荣德率先反应过来,匍匐在韩点苍身前。

    “陛下有旨!命绥宁王监国!”老太监猛地抬起头,眼里攒着泪花,“王爷,陛下病了,总会说些糊涂话,您不必放在心上,若是谁在外面嚼了舌头,奴婢定然不留情面!”

    韩点苍扔下剑,径直离开了皇宫。

    当时他脑子里浮现的,是年少时的场面。年少有为的太子殿下,领着他们三人去到了城外皇陵,他们四人在列祖列宗的见证下结为兄弟。

    “孤定要安定天下!开一场堪比□□的盛世!”

    那日的主君,无疑是耀目的,所以他愿忠心追随。

    可一转念,他又看见了满身酒气的儿子,染了满肩血迹,强硬又害怕的跪在乾云阁的模样。皇帝就在一旁,受着先太皇太后无足轻重的打骂。他的主君,就这样将泼天的烂事推在了晚辈身上!

    曾几何时他也以为,没有什么能改变他们的心智,哪怕是这至高的权利。

    事实证明,是他太过自大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主君开始猜忌,开始权衡,开始妥协直至现在,推开了他,推开了杨擎,甚至推开了王松年。朝中风气越发不好,整日不务正业,醉心权术。

    顺应圣意便是忠良,执著专行便是奸佞?

    那他偏要做这个奸佞。

    距离上一次君臣和睦的浮华表演,也仅仅是过去了一年而已。

    明日便是万寿节了,谢长允这脑子有问题的东西,竟然敢把注意打到杨清蘅头上!

    所以他进了宫,偏要把好事搞的人尽皆知。

    “陛下,臣来是想告知陛下,今日荟杳已经替我向杨家下聘结亲。臣知陛下龙体欠安,特来告知一声。”

    “你!你!韩点苍!你竟敢!……”

    “陛下,杨擎在北麓拼命!”韩点苍跪的笔直,“您要再对他的女儿做一次卑鄙之事吗?!”

    “滚!朕。朕是……皇帝!只要……只要朕……想!朕!朕……”

    “陛下!陛下息怒啊!”荣德见状况不好,赶忙跪下扶着皇帝,打断了他的话,“快传太医!”

    韩点苍并没有马上起身,在外头的宫人听见荣德的叫唤,立马忙作一团。荣德回头看了韩点苍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臣韩点苍,拜别殿下。”

    皇帝闻言挣扎的动作一顿,反而开始倒气。

    殿下。殿下……皇帝想起他登基之前,韩点苍说过的话了

    “臣愿永远追随殿下。”

    “若孤以后做了什么糊涂事呢?”他开着玩笑

    “那臣会提醒殿下,可若臣劝不住呢?”

    “那你便该抽孤一顿。”

    “殿下说笑了,您往后身份尊贵,臣万万不敢。若您执意要做什么糊涂事,还不听劝,那臣就走,殿下大可以随心所欲。”

    “哪儿会到这一步啊,”他勾搭着韩点苍的肩膀,“阿镇,你们永远是孤的兄弟。若此心有变,那便让孤做一辈子孤家寡人!”

    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一步?!

    “陛下!陛下!王爷,奴婢求你了!”

    皇帝一只手死死的拽住心口的衣料,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朝韩点苍伸过去。

    “韩……镇……”

    他用力的伸着手。

    “你答应过……答应过孤……”

    “臣已践诺,”韩点苍起身后退,“所以殿下走了,韩镇不愿再奉二主。”

    “臣,告退。”

    他走的飞快,那一声“韩镇”,是他已经几十年没有听见过的呼唤。

    但唤他的,不再是当初那个他所敬仰的主君了。

    杨舒云与皇后并肩站在宫门前。

    “王爷,宫外的事情,长公主已经办妥了。”皇后语气平淡

    “辛苦皇后了,此番陛下怕是要不好了,您最好先做准备。有劳夫人从中斡旋,只是我当着陛下的面戳破此事,恐怕在陛下面前……”

    “王爷,你我也算是故旧,我是真心还是假意,你再清楚不过。”

    “珍重。”

    这话没有点名,是对这两个女子的叮嘱。

    皇后没有回话,朝他微微颔首。

    “送王爷。”杨舒云躬身行礼。

    太医刚刚稳住皇帝的情况,便被苏醒的皇帝赶出了乾云阁,荣德一人跪在龙床边,偷偷的抹眼泪。

    “朕都还没死,你这是哭什么?”

    “陛下,奴婢可不敢咒您,奴婢只是,有些难过。”

    “你难过什么!难不成在为那乱臣贼子……咳……咳”

    “陛下!”荣德赶忙帮他顺着气

    “陛下,奴婢斗胆问您,绥宁王,当真是奸佞吗?您这些年越发的顺心了,您没有发现,除了两位王爷与王祭酒,朝廷已经许久没人在思虑政事了吗?”

    “你放肆!”

    “陛下,”荣德跪伏在地,“从郑家小人钻空子,再到大皇子行此大不道之事,换做您刚登基那些年,谁有能力做?又有谁敢做?从当年陇西将军的事,再到后来您纵容二皇子及娴妃欺瞒,并意图……意图强要玉尧郡主;又言当初绥宁王府的祸端,您敢与皇后娘娘和王爷说实话吗?桩桩件件,有那件对得起两位王爷。谢统领心思不正,向您进言纳玉尧郡主为妃,只是为了打压杨家的一己私欲!您应下,将郡主,将边境将士置于何地?!走到今日这般,您,没有错吗?!”

    荣德哭的不能自已,他心疼他的主子,可主子马上就要自寻死路了,他怀着满心愧疚,明晃晃的将皇帝自欺欺人的遮羞布撕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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