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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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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陛下恩准!”

    “既然众爱卿如此大义,那,朕便准尔等所请。那此事便交给方大人,不得有误”皇帝点了户部尚书得名,神色中多有警告的意喂。

    “臣方讯,定不负陛下重托。”

    “明日开尚熙殿大朝会,朕与众爱卿再以赈灾之事。都下去吧。”

    “臣告退。”

    杨清蘅懒得与官员应酬,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准备直接去菖雅学宫接散学的两个小子。

    “郡主还请留步。”大皇子赶两步。

    “殿下,”杨清蘅拱手,“不知何事?”

    “听闻郡主今日压来一个罪人,还犯得是毒杀战马的大罪,不知郡主可要孤帮忙追查此事?”

    杨清蘅心思一动,直起身子朝他摇头

    “多谢殿下好意,不过这人压来睢都本就是为了找罪魁,既然一切明了,业已上奏陛下与刑部,便该军法处置了。”

    “如此便好,那孤便不打扰郡主了。”

    “送殿下。”

    杨清蘅突然有点想不明白,如此急功近利的人为什么有信心去争至尊之位。她今日的计策不算高深,若不是真凶,一细想便会明白其中门道,她可不信没人与这位大殿下剖析过。但很明显,这是还没有死心,想把人弄到手无非两种用途:一是借机在军务上生事,二是给人泼脏水。如此心思与作为,实在不是储君之才。

    素雪与卫询已经领着车驾到了宫门口,杨清蘅掀起帘子进去。

    “拜见少主!”

    若有围观者在,定然会发现,方才那狼狈不堪的罪犯,颈间裹着层束带,还浸出点点血迹,就在玉尧郡主的车驾内。

    “素雪,去菖雅学宫。”杨清蘅扶起那人,扬声道。

    “喏。”

    “少主,属下确有发现。昌和王府霍簌王妃身边的女使来看过’尸体’。”

    “坐着说话,”杨清蘅递给他一瓶药汁,“先换洗,伤口有无大碍?”

    “属下无碍,素雪刀很准,方才已经包扎过了。”

    “这就有意思了,本就是凭空捏造的事情。张堰,那人是北狄人还是大睢人。”

    “她自称是昌和王的侍女,王爷让她来瞧瞧情况,但属下瞧见她腰间别着的是内眷近侍用的香牌,如此规制的,当只有昌和王妃女使,且听口音,是大睢人。”张堰将药汁倒在手上,拂面搓揉片刻,便有稀稀拉拉的东西落下,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卫询,”杨清蘅挑开窗挂,“你回家去,叫忠叔上缘君阁定个位置。”

    “喏。”

    “少主,可要属下去探一探昌和王妃。”

    “不必,这一趟辛苦你了,回府之后好好休养,剩下的事我会让别人去做。”

    “喏,那属下告退。”

    “走的动吗?”

    “少主放心,再怎么说这点功夫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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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一回府,韩点苍领着儿子直接进了书房。

    “皇帝可真是敢,拿贪墨做要挟,也不怕人会错意,这不,白得一便宜,还显得他深明大义。清蘅那丫头反应的还真是快。”韩点苍就这桌上的凉茶喝上一口。

    “父亲,有人锁了北境军的消息。”

    韩点苍顿了片刻:“这么说今日枢机府之事,是清蘅设计好的?”

    “是,但目前看来,也不是大皇子做的。只有一事不明,昌和王与此有关。”

    “怎么说?”

    “儿子说不上来,只觉得郑谨兴十分奇怪,但之前与他交往不深,不知他行事作风,很难判断。”

    “先盯着便是,”韩点苍看着信,眉头紧锁,“现下要紧的,是玄铁。”

    安平王出征前,曾与韩家交换过一波情报,其中便有玄铁一事的原委,矛头直指韩家

    “我虽不认同绥宁王的作为,但我相信你韩点苍做不出此等事。”这安平王的原话。

    韩点苍将信给了韩承言,疲惫的揉着额角。他派人查过,但一无所获,玄铁不断地在北狄战场出现,打的大睢猝不及防,险些难以招架。于公,玄铁外流对边境战场十分不利,北麓大郡防线一破,北狄大军直指睢都;于私,此事明显有人想拉韩家下水,若是不查的清楚明白,终成巨大隐患。

    “江阳?怎么会是江阳呢?”韩承言放下信

    “你老子我也想知道,怎么又是江阳!”

    “杨叔说,杨家的人在江阳查到了玄铁的踪迹,一路追到了淮州,却立马赶上了大洪,现在人和消息都没了踪迹。父亲,如此看来,江阳这哀鸿遍野,未必是天灾。”

    “若真是人祸,那当真的丧尽天良。明日大朝,定然会选定赈灾钦差,无论如何你也要拿到这个机会,若真是天灾也就罢了,看好大皇子,这可是江阳百姓的救命粮,分毫不能少!若是人祸,给我把那肮脏货揪出来!我们韩家,绝不拿苍生做筹码。”

    “儿子明白。”

    “王爷,世子,小郡主求见。”

    “让茹茹进来。”韩点苍揉了揉脸,换了一副温和的面色。

    “父亲,母妃让我来送东西,”韩承曦捧着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沓厚厚的存单,“这是内眷拼凑的现银,也只有两百多两,存在库里。母妃说父亲与哥哥捐了银粮,手头拮据,在外走动不能没有银钱,这些也不多,咱们府里紧着开销够用了,匀出来的都给父亲调配。”

    “我收下了,茹茹回去告诉你母亲,晚饭我上她那儿用。”

    “知道了,女儿一定带到。还有还有,”韩承曦拿出一封拜帖,交给韩承言,“这是安平王府的帖子,今日是苏老板的长乐雅集,清蘅姐晚上请哥哥缘君阁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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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河将繁闹的街市与低矮的平房分割开来。作为睢都的水道,永安河平日里不准行船,就像一道冰冷的分界线,一端满载着权贵的风月,一端积攒着百姓的烦忧。

    坐在缘君阁的楼上,刚好能看见对岸百姓家的零星灯火和袅袅炊烟。杨清蘅温着酒,眼神飘在外头,这便让身边的两个小崽子逮着了机会,想偷偷拿酒喝。

    “阿骏可不兴带着洲儿偷喝你姑姑的酒。”

    两个孩子得手之际,韩承言突然出现,夺走了杨泽骏手上的杯子。

    “先生你坏!差点就尝到了!”杨泽骏伸手去夺。

    “阿骏!你皮痒了是不是!”杨清蘅笑骂

    “姨母不要打阿骏,是我偷的酒。”谢泽州死死抱着姨母的手。

    “你们兄弟俩,这便学着打掩护了?”韩承言落座,“那长大了岂不是要欺上瞒下闹上天去。”

    “才没有!”杨泽骏小跑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我最听话了,是吧洲儿。”

    “是,你最听话,小泼猴。素雪,带他们去玩儿吧。酉时必须回家。”

    “喏,郡主,你的琵琶奴婢也带来了。”

    “放这儿吧。去吧泼猴儿,照顾好洲儿。”

    “谢谢姑姑!姑姑最好了!洲儿洲儿走!先生再见!”

    “谢谢姨母,先生再见。”谢泽州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才被杨泽骏拽着离开。

    韩承言自觉地把温好的酒分成两份,轻挑了一点清茶粉。

    “洲儿又是你家去接的?”

    “是,这些日子清菱和谢长允忙,谢老夫人病的也愈发重了,家里没人照看,又怕影响洲儿学业,便托付给瑶瑶和我母亲了。”

    “那你提醒世子妃和崔姨,注意着点洲儿的状态。”

    “怎的?”

    “近些日子上课,洲儿总是有些心不在焉,问他又什么都不说。前几日谢统领去过一趟学宫看望他,能感觉到,他有些抵触自己的父亲。”

    “劳你费心,我会注意的。今日请你过来,是想聊聊明日。”

    “不聊,”韩承言饮一口酒,“明日的事明日再说,今日我想让你好好玩。”

    “我又不真是来玩的,”杨清蘅难得的娴静,“凑巧赶上苏娘的雅集罢了,你不想聊便不聊了。”

    杨清蘅斜靠在扶手上,看着韩承言斟酒。

    “好看吗?”韩承言大方问

    “好看啊,以前怎么没发现,韩世子姿色出尘呢?”

    “是吗,那你可要多看会儿,没准有些日子看不着了。”

    “那不成,本郡主要看的人,那得随叫随到啊。”

    “我要去看水,郡主也跟着?”

    “跟啊,”杨清蘅凑过去,两人的脸几乎凑在了一起,“看水多危险啊,万一有人想动我的东西和人,那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韩承言一定不动,在杨清蘅刚准备靠回去时,韩承言突然揽过她的肩背,在她唇角轻轻的落下一吻。两人保持着这个动作,谁也没有动。

    “看水多危险啊,”韩承言抚着她的发尾,“我不敢保证没人肖想我,所以先哄哄我家郡主,不知郡主可买账。”

    整个缘君阁人来人往,热闹纷杂,唯独这小小的雅间里像是与世隔绝的一方天地。杨清蘅没有回话,只是伸手去勾韩承言的后颈,微微加深了这个吻。

    楼下的圆台上,已经传来了乐声和人群的叫好,二人堪堪分开相顾无话。窗沿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叩击声,韩承言疑惑地望了一眼,杨清蘅却朝窗外比了个手势。

    “无碍,是我的人。”

    “说起来,你哪儿学来的瞬移功夫,据我所知,就算做斥候也不至于神神秘秘的。”

    “什么瞬移功夫,怎么说呢,你大概可以理解成,和大内一样的暗卫?”

    “你堂堂嫡长女,需要学那些?”

    “你知我要强,技多不压身。”言语间她推开了门,放下雅间前的帘幔。

    见杨清蘅不欲多言,韩承言也止住了话头,放了些闲心开始认真听曲了。过了许久,楼下琵琶声划破满场喧嚣,清脆雀跃的奏起众人熟悉的名曲《悲回风》

    此曲乃大睢□□皇帝那位战死的太子为父亲所作,将年少雀跃,边塞险恶与明堂事故尽数藏在曲中,□□皇帝但凡听见此曲,声泪俱下,到死都念着这位早亡的太子。只是琵琶实在是难,再加上悲回风并非贵人们喜爱的乐曲,渐渐地便很少有人会奏了。

    “此曲乃世间少有,苏老板的技艺炉火纯青,却还缺了点东西。”坐在楼下的一位文人感叹道。

    “哦?兄台觉得缺了什么?”一旁的人小声问。

    “此曲三章,少春章已临近尾声了,原本自第二章伐檀开始,顺显太子写的是双段,需两把琵琶一同弹奏。但如今,我等恐怕只能独听一段咯。”

    言语间,“少春”落幕,苏娘轻轻扬起手,乐音戛然而止,全场皆驻足屏息。铿锵有力的扫拂音自楼上传来,苏娘颇为意外的抬头一望,与楼上怀抱琵琶的玉尧郡主对视一眼,紧接着纤指一掐,激昂的乐声倾斜而下。两把琵琶交相呼应,呈针锋相对的架势,振聋发聩。

    曲终人未散,不知是谁带的头,整个缘君阁响起一片叫好声。苏娘起身朝杨清蘅遥遥一拜,后者颔首示意,抱着琵琶回到帘幔后。

    “感谢诸位捧场,今日缘君阁所有的消费,苏娘全包,愿各位郎君小姐,皆能觅得知音。”

    “方才楼上那位,是哪家的小姐啊?”

    “嘘!那可是安平王府的玉尧郡主,若论琵琶,放眼整个睢都,能与苏老板比的便是她了。”

    “原来那便是玉尧郡主!怪不得方才感到杀气腾腾的。”

    “郡主的技艺真是妙绝,可是听说当初在学辩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肯和那北狄人比试,我还以为之前那些传闻,都是夸出来的。”

    “你懂什么,我家有个远方亲戚在太学,听说啊,那一日…………”

    楼下的人三三两两的谈论起来,也有人继续登台,因有珠玉在前,很少有能激起众人瞩目的了。

    二楼另一边的雅间内,大皇子几人听完此曲心态也颇为微妙。

    “她倒是随性,这苏娘也不过就是个女商,不比北狄那女使高贵多少。”大皇子冷哼。

    “大姨姐个性使然,殿下莫怪。”谢长允颔首

    “谢兄这位大家姐如此强势,恐怕你和你家夫人没少受委屈吧。”大皇子道

    “殿下哪里话,郡主为人直率待人诚恳,我与夫人皆敬她的。”

    “是呀,听说杨家的嫡庶之间关系极好,想来郡主十分在意杨副统领,”昌和王在一旁笑着附和,“只是这般就免不了时常问候着,谢兄好福气啊。”

    此言一出,谢长允身侧的手瞬间握紧,面色也是一凝。

    苏娘交代了伙计几句,端着两份香糕转身上了二楼,笑着撩开帘幔

    “真是稀客呀,这么久不见你来,还当你大郡主不认我这个师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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