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中原 第289章 心到意到做选择

    明智上人心想，人生在世，与人相处，不管是和谐共存也好，还是敌对伤害也罢，都是为了按自己的心意存活下去。求个名，是为很好地活在他人眼里，精神上自我满足满足；求个利，是为很好地活在自我心中，物质上自我享受享受。

    这没什么不好。若没有追求，人人安于现状，社会何来进步。只是追求这些的过程中，应该遵循正道，以和谐共存为基，让他人拍手叫好。不能偏离正道，以敌对伤害为基，使他人深恶痛绝。

    想到此处，心中淡淡一笑，大声说道：“诸位，屠龙会邪恶不堪，往大里说，已跟家国为敌，往小里说，残害江湖同道。若让它继续存在下去，大汉民族弘扬的正义何在，江湖人士的侠骨豪情往那里安放。若是有人在屠龙会那里得了好处，你要忘恩负义，我支持。若是有人在屠龙会那里受了伤害，你要报仇雪恨，我支持。消灭屠龙会，就是守护江湖正义，势在必行，刻不容缓。”

    柳青、石清华两人为了响应明智上人，拳头挥舞空中，呼喊起来：“消灭屠龙，剿灭屠龙会，遵循正道，和谐共存。”刘高升、宁镇安、西门清、归海明等人，见柳青、石清华两人有些势单力微，积极响应，高呼不止。龙阜安、陶金，还有那个刚摘下黑布的汉子，见自己已选择了心向正道，心向光明，再无退路，剔除对屠龙会的恐惧，跟着高呼起来。

    一时之间，声音响天彻地，振聋发聩，浮动人心。

    过得片刻，明智上人手一摆，等呼喊声停歇下来，朝屠龙会那些教众说道：“诸位，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世新人换旧人，惟正义不倒，正气长存。”一个拱手抱拳，温言道：“请诸位扔掉脸上的黑布，面对光明，心向正义。大家携手一起，尽我们各自一份绵薄之力，铲除屠龙会，弘扬正道。”极尽相邀之情，不见胁迫之意。

    众人第一次见到明智上人对他人拱手抱拳，且又是对势难相容的敌人，极受感动。好些屠龙会教众不自觉地看向展开的手掌，见掌心透着鲜血，伏着怯弱，隐藏着对他人的不信任，心神好生不安，有如秋千前后荡动不停。

    明智上人心知，自己在江湖上人缘欠佳，威望不足。且身边这些人，除了董晓婉、崔莺莺、阿竹、石清华，以及徒弟柳青外，像刘高升、宁镇安、西门清这些人，大多是屠龙会的叛徒，于江湖武林正道而言，可有可无。这些屠龙会教众就算从此改邪归正，日后能否能得到江湖正道人士的善待，谁都不敢做出保证，充其量在他们遭难时陪着他们一块儿死，全了今日劝降之情。

    见屠龙会教众大多内心纠结、摇摆不定，退后几步说道：“诸位，今日死的人够多了，再添杀戮有伤天理。你们若真有勇气改邪归正，就留下来，同去正义山庄参加武林会盟，为剿灭屠龙会尽一份力。若勇气不够，就此离去，下次相见再一决生死。”

    一黑衣人说道：“上人，我们若就此改邪归正，能保证我们日后能得到善待吗？”

    明智上人坦然答道：“我若有江澄清那样的江湖名望，定是能的，可惜的是没有。”

    那黑衣人拱手抱拳：“各位，就此别过。日后若有机会一决生死，不用容情。”跨步离开。

    十几个黑衣人见那黑衣人步履蹒跚而去，宁镇安等人没有上前挽留，忐忑不安的心瞬时安定了不少，朝明智上人等人一个拱手抱拳：“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若有缘一决生死，手下不必留情。”跌跌撞撞而去。

    其他屠龙会教众以真容示人，心想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若不改邪归正，请求江湖正道人士原谅宽恕，江湖武林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地。虽对未来充满不安，为了日后不成为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过上那种躲躲藏藏暗无天日的生活，惶惶不安地坐了下来，就盼老天立时下起大雨，帮他们洗净一身罪恶，好干干净净去见人。

    明智上人见此，上前说道：“你们所做的一切恶业皆因屠龙会而起，只要你们有心将屠龙会彻底铲除，过往的一切恶业自会随着屠龙会的覆灭而烟消云散，荡然无存，又何须去计较武林正道人士日后怎么看待你们。”

    “李老说的没错。一时走错了道，做错了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错了，却不敢改正，或不愿改正。只要坚定信心，心存正义，何必害怕接受正义的审判。”五山道人从树林里闪跃而出，跨步走来。

    刘高升走上前，朝坐着的那些汉子手一拱，说道：“诸位，五山道长说的没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请你们站起身来，同我一起去正义山庄，坦然面对正义的审判。不管惩罚有多重，那都是我们应得的，用不着躲避，也犯不着躲避。”

    汉子们见眼前的西门清、归海明、左图鸣、独孤右、宁镇安、杨云风、柳云雨这些人，大多是屠龙会的叛徒，他们所犯下的罪恶并不比自己少，他们都不怕，自己又害怕什么呢！毅然起身。

    一人大声说道：“俗话说，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坦然面对，不躲了。”

    五山道人欢欢一笑，大声说道：“这就对了。人没有不犯错的，大错大改，小错小改，无错也可自勉。”接着大喝一声：“出发，赶往正义山庄，会会天下英豪。”迈步朝东边走去。

    众人牵马的牵马，乘车的乘车，搀扶的搀扶，跟随其后，欢声雀跃一路。

    明智上人师徒跟五山道人走在一起，柳青代师傅问话道：“道长，那乌志为怎么样了？”

    五山道人说道：“那狗娘养的，在林子外边节节败退，我还真以为他受了重伤。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就想我放松警惕，大意轻敌，好让他借机逃脱。不过跑了也好，留着有用。”

    柳青不解，问道：“道长，这等恶人，留着就是个祸害，怎就跑了也好？”

    五山道人说道：“你是老李的徒弟，我比不上他，问他好了。”

    柳青说道：“师父，怎就跑了好了？”

    明智上人说道：“乌志为是飞鹤门的前任掌门，正义山庄江玉郎的师父，乌志为不死，江玉郎说什么也做不成这次武林会盟的盟主。再说了，屠龙目前一无所获，要想破坏武林会盟，定会派乌志为去找江玉郎的，江玉郎到底是不是屠龙会的人，一验便知。”

    左图鸣坐于马背行走一旁，说道：“李老，江玉郎真就不是屠龙会的人，他陷害白天宇之前，真就不知道他师父乌志为已加入了屠龙会，这点我可以作保。”

    不远处的西门清接话道：“李老，左图鸣说的没错，江玉郎还真不是屠龙会的人。屠龙一直留着江玉郎未动，不是别的，是因江澄清十多年未在江湖上露面，屠龙不敢肯定他到底是生是死，投鼠忌器而已。”

    明智上人道：“没问题最好，乌志为不死，他江玉郎定不会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你们日后的境遇定会好过许多。”

    众人一听，心中美滋滋了不少。他们心里清楚，他们祸害的大多是中原武林豪杰，不让中原武林人士做盟主，他们往后的日子定会好过不少。毕竟江玉郎背后的支持者大多是中原武林人士，谁能说得准，那些人不会公报私仇而刻意跟他们过不去。

    话说白玉天出得潼关，与五山道人一个分道，过南阳，达信阳，绕过大别山，直奔九江口，风雨无阻。过得大江，太阳西落，寻得一户人家借了个宿。想着近在咫尺的亲人，听到鸡鸣便醒来，等到天亮就起床，话别农家，跨马欢奔于回家的路上，情海荡漾。

    偶遇一片古树参天的林子，见莺儿欢歌，雀儿欢舞，蜂蝶来往无序，心中一个喜然。当即展开轻功，跃离马背，几个跟斗翻过，落入林中。

    其时晨露未干，林中清气一片，白玉天双目轻闭，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将出来，欢愉之情跃然脸上，无拘无束。突然间，双目一睁，左掌向前一探，右掌倏地拍出，身随掌行，手抱八卦，脚踏九宫，在五六株大古树间穿插闪挪。双掌凌空挥击树干，树木嚓嚓轻响，脚下奔行愈速，出掌却是愈缓。

    脚下生风，出掌无声，迅疾不显急剧，舒缓却带狠辣，实是窥探到了上乘武学门径。

    片刻之间，让树木接了上百掌，白玉天一个兴起，蓦地一声清啸，双掌齐出，几颗古树身子微微震动，随之簌簌声响起，树叶犹如雪花般飘然降落。白玉天展开掌法，将成百上千的树叶反送上天。树上的树叶不断脱落，却因掌风鼓荡，洋洋洒洒地荡舞在白玉天头顶上空，始终落不下地去。

    脱落的树叶越来越多，将头顶的天空覆盖了去，白玉天一个收掌，纵身插进飘舞的树叶中，双手不停地画圆。随着一个个无形的八卦生成、消散，松散的树叶速速凝集，化成一团绿影，盘旋飞舞，白玉天被裹在其中，好如一只作茧自缚的蚕虫。

    内力无形无质，隐隐却已有了凝聚力，白玉天心中无不惊喜过望。为了试试自己十多年来勤修苦练的内功到了何等境界，白玉天不住地催动内力，树叶被越带越快，绿色的蚕茧逐步向外扩展。随着蚕茧逐步变大，控制树叶的吸力变弱，外围的树叶纷纷飘落。

    白玉天畅吸一口气，内力疾吞疾吐，绿色蚕茧时大时小。心下甚喜，不住催运内力，翻手覆手间说不出的舒适畅快，渐渐心意相通，心神相和，物我两忘。

    小半盏茶的功夫过去，白玉天自觉丹田之气渐渐稀淡了来，若继续运转下去恐有不妥。当即内力缓缓收敛，树叶缓缓飘落。等他落下地来，身处绿色的八卦中心，笑颜一展，甚是惬意地朝马背飘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