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过渡号

    上完‘课’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几个民警带着穿着马甲的犯人推着两辆小推车。推车的犯人拍了两下铁门喊放饭，监舍里的一群人蹲在墙边排成一排。饭长拿出一摞的塑料小盆、塑料小盒和塑料小勺放在每个人的面前。然后再由外向里的依次一个一个的拿着小盆递到铁门下边的狗洞。外边犯人会拿着长柄勺子给每个盆里盛饭。饭长会站在门边监督秩序，直到所有的犯人饭都打完后，饭长最后一个打饭并大喊报告打饭完毕。

    郭浩在看守所的第一顿饭是馒头稀饭。馒头又冷又硬，稀饭不如说是米饭加开水，大半塑料盆略微发浑的开水下边躺着几十粒大米。塑料小盒里躺着一小撮咸菜，郭浩用勺子拨弄着数了数，21根。很难想象打饭的人用那么大的勺子怎么盛出这21根咸菜的。

    对看守所的恐惧和对家的思念让郭浩根本就没有胃口吃下这些，为了缓解刚才嘶吼嗓子的疼痛小口的啜着稀饭。郭浩蹲在地上看着手里的饭盆发呆，看到面前的地上多了一双脚后自然而然的抬头向上望。

    饭长笑嘻嘻的指了指馒头问：“279，吃不吃得下？”郭浩望着他摇了摇头。饭长很自然的弯下腰从郭浩饭盒里拿走了馒头说：“新来都这样，等知道饿了就好了。你不吃也别浪费了。”说完就谄媚的拿着馒头走到了张三面前递了过去道：“三哥，279吃不下。”

    张三笑了笑说：“新来的，油水大，先控着吧。”说着接过馒头掰了一半递回给饭长。饭长则是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又掰成4份分别给了挨着张三蹲着的三个人和自己。

    吃完了饭，各自刷洗自己用过的餐具，刷洗干净交由饭长检查后统一存放。饭后是休息时间，过渡号里都是新来不久的，一群人大部分都围绕着张三听着张三等几个有经验的人帮他们分析着自己最终会得到几年刑期；也有两三个人聚在一起小声聊天的。郭浩独自靠着墙坐在铺尾发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像梦一样，至今郭浩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怨念在郭浩的脑海中浮起，就为了自己没有答应高致远的条件，他们就这样的毁了自己。自己绝不能善罢甘休，一定要报复！郭浩沉浸在仇恨中，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各种的报复方法，幻想着自己报复得逞后的快意和高致远一家受到报复后的绝望。

    一直呆坐到听见有人拍手。郭浩转头望去，就见张三身边的一个人提着嗓子喊：“都坐好，开始学习。”

    一群人纷纷转身面向铁门的位置，盘腿坐好。郭浩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坐直了身子。喊话的人跳下铺后向门口走去。郭浩这才看到铁门的上方焊有一个铁架子，上边固定着电视机。喊话的人按了下门口的一个开关，电视机随即点亮，电视里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观众朋友们，现在是新闻联播。”

    立规矩时说过，观看《新闻联播》时要盘腿坐直，不能闭目养神、交头接耳、随意乱动。郭浩眼睛盯着电视脑海里却在想着父母。李海涛这个家伙肯定把郭浩被抓的消息告诉家里了，从在刑警队拿到的生活用品和烧饼牛肉就知道。烧饼牛肉 应该是姐姐找人帮忙递进来的。老爸、老妈现在肯定很着急，尤其是老妈，应该已经哭过无数次了。姐姐呢？肯定会寻找同事的帮助营救自己，但是有用吗？在学校时老师就告诫过无证行医、非法行医的后果。

    胡思乱想到《新闻联播》结束，开电视那人关了电视，走到铺边大喊一声：“全体都有，队列练习！”

    所有人从床铺上跳到地上排成一队，张三和站在队伍最前边的人并列站在一起，嘴里喊着一二一的口令，一群人在监室的空地上来回绕着圈的走着队列。张三嘴里还不停的呵斥着昂首挺胸之类的话语，很是威风。

    折腾了半个小时后，张三宣布队伍解散，自由活动。然后负责开电视的人又把电视打开。这次所有人彻底的放松了下来。有看电视的，有聚在一起聊天的，有洗衣服的。郭浩依然麻木的坐在铺位上。

    张三在铺位的那头被众人簇拥着冲着郭浩喊：“279，过来。”郭浩走了过去。张三指了指铺上说：“坐着聊。到了这儿都是兄弟，别管是谁，只要是新人来了，都要立规矩。你也别埋怨哥哥。在这规矩立好了，等你下到普通号里就能少吃点亏。”

    郭浩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没埋怨谁。”

    张三看着郭浩说：“看着你也没多大啊？咋就非法行医了呢？把人治死了？”

    郭浩无奈的把自己的情况讲了一遍，只是其中忽略了高华和高家人的所有细节。

    张三听完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不对啊？没治死人，也没治残人，还没卖假药。就开了个药方给人扎了次针灸就把你弄这儿来了？你小子是藏着什么没说吧？”

    郭浩摇头道：“没什么可藏的，我本身就是学生，在医院实习。开药方的和扎针灸的也都是熟人，为了让那个熟人的病能除根，才开了药方，扎了针灸。不是熟人的话就只是推拿治疗。”

    张三摇头晃脑的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对呀。怎么会？”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你是被医院举报的吧？抓你时卫生局去人没？”

    郭浩点头：“去了，省卫生厅综合监督执法处的人领着区刑警队的人去的。”

    张三得意的环视了一周，然后自以为是的说道：“我就说嘛。你小子点忒背，你想啊，省卫生厅多大的官？犯得上跟你这小破按摩店较劲？肯定是你耽误人家医院的生意了，被医院的人咬着不放捅到省里了。省里也没办法就派人下来查你了。你这事儿就是屁大的事儿，要没医院咬着顶多拘你15天罚点钱就完事儿了。但是现在要医院真咬着你不放估计也得判你个仨月半年的。“

    说到这儿张三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老子也就是没文化，要有点文化就能当律师了。给你指条明路，想办法让你家里人找找关系，别让医院跟你较劲儿了。影响的是医院的生意又不是谁的祖辈产业，好办！找个领导花点钱的事儿。只要医院一撒嘴，你就没啥事了，顶多判个缓儿。”

    郭浩心想，他想的倒是简单。要真实像他说的那样就好了。现在的关键应该是高致胜咬着自己不撒嘴，一个变态的死太监是什么样的想法谁能说的准呢？嘴上却说：“嗯，对。谢谢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