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离开
滴滴滴
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从老旧的灰色枕头下传出来。
陈星伸手摸出手机一看，是班主任杨芳，略微惊讶，选择接通放到耳边。
“杨老师，早上好！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聊几句，没打扰你吧？”
话筒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声音充满亲切感。
是跟六婶一样，情真意切的那种感觉。
“没打扰。”
陈星平静回应，静静等待下文。他知道那只是礼貌性的客套，既然电话都打来了，肯定是有什么想说的。
只不过，他想不出来，有什么事会让班主任找上自己。
“我知道你经济比较困难，最近也快要离开福利院了，现在又要分心比赛，所以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哑，谢谢杨老师！我正想找你帮忙呢！没想到你还主动打电话给我，真是太感谢了。”
陈星微微吃惊，感到有些意外，有些突然。
印象中，杨芳人很好，乐于助人，但没有助人情结，不会主动干涉改变他人的生活。
“不用客气。要帮什么直说，我虽然没什么能耐，但会尽我所能。”
“是这样的，我想向你借三千块，等拿到比赛奖金再还，可以吗？”
陈星没和杨芳客气，直接说出想法。
他知道杨芳这话并不是客套，因为班里有不少同学遇到困难向她求助，她都是这么做的。
尽心尽力，不张扬。
“没问题！还有什么吗？”
果不其然，杨芳没有迟疑，一口答应。
“没有了，谢谢老师！不过我没有银行卡，需要拿现金。”
“那你下午过来，到学校旁边的华阳小区门口，再给我打电话。”
“好的！多谢！”
互道再见后，陈星挂掉电话。
事情格外顺利，他的心情很好，刚才的淡淡伤感一扫而空。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随风而去。
努力向前，靠近想要的未来，一点一点靠近。
陈星洗涮一番，走出宿舍，来到服务股大厅。
大厅内有一条长长的高低级办公桌，办公桌高级到胸口，低级及腰眼。
低一级上面放着一沓沓资料和三台电脑，三台电脑对应着三个服务窗口。
他看了一眼服务窗口前的斜面三棱牌子，走到办理离院手续的窗口前。
里面坐着三个中年妇女，穿着制式工作服，年龄都在三十到五十之间，妆容精致，身材臃肿，面相一言难尽。
此时没人办理事情，她们正慵懒随意地靠在滑轮摇椅上，面对面聊着天，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来到窗口。
“你好！办离院手续！”
声音不大不小，也不刺耳。
那名负责此窗口的工作人员却仿佛没有听到，丝毫没有调头过来的意思，还是一直笑呵呵地和另两人聊着家长里短。
等了数秒，依然如此。
陈星加大声音，重复了一遍。
“你好！办离院手续！”
“急什么？大清早的赶投胎？稍等一会不行？”
那名工作人员调头瞪了陈星一眼，又回头聊了两句，这才恋恋不舍地缓缓转正身体和摇椅，转身的同时还不忘聊上一句。
她完全转正面对窗口后，双手摆在台面上，严肃地看过去，冷冷问道。
“什么事？”
聋的不成？刚说了两遍。
陈星听到问话，心中不满，下意识多打量对方两眼。
脸相狭长凶悍，下巴和左眉上各有一颗花生米大的黑痣，胸前挂着一枚胸牌，上面刻着‘王晓英’。
“办离院手续！”
“那么大声干什么！吐沫都飞到我身上了！”
王晓英一边看着电脑按键盘，一边厉声埋汰。
声音大？明明跟第二遍一样。
不是你装聋，我用得着费这大力气。
陈星面无表情，当没听到她的无端埋怨。
“叫什么名字？”
“陈星！”
“陈星？”
王晓英霍然抬起头看向陈星，看清之后，脸色骤变，勃然大怒。
“是你，扫把星！靠这么近干什么，赶紧给我滚远点！”
她皱起脸，四颗黑仁，如同一匹长着四只眼睛的孤狼，凶神恶煞地瞪着陈星，连连挥手示意陈星后退。
陈星看着满脸嫌弃，目光充满厌恶的王晓英，按住心中的不爽，后退了几步。
“什么原因要离院？”
看陈星后退几步，王晓英这才收回目光，一边按键盘，一边询问。
“年满十八，自离。”
“户口要不要转？”
“不用。”
王晓英噼里啪啦按了一阵键盘，一阵‘滴滴滴’的针式打印机声音响起来，片刻，她从窗口扔出一张表单。
“拿这张表单去那边，按模板填好！”
陈星拿起表单，走到指定位置，查看表单详细内容。
表单名为‘儿童离院审批表’，需要填的有三项内容，后面是审批意见等福利院内部流程内容。
第一项内容为儿童基本信息，包括姓名、年龄、籍贯
第二项为儿童类型，只需在类别前的方框打钩，类型涵盖孤儿、弃婴、服刑人员子女
第三项为儿童基本情况，需概述当前身体、教育、训练、生活自理、心理行为等情况。
第三项全正常，根本不需要看模板，三两下就全部填好。
他将表单拿到窗口，看见那王晓英又跟两人聊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没有等人喊，就慢悠悠地转了过来。
“暂时没事了，到一边去，稍等一下。”
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便又噼里啪啦地用力敲打起键盘来，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埋头苦干。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响了一会停下来，滴滴滴的打印机声又开始响起来，王晓英则又扭头过去聊起来。
打印机连续响了好一阵，估摸着打印了不少东西，但打完好几分钟，王晓英才停止聊天，回头整理出一沓资料连同那张审批单钉在一起。
然后，她拿着资料和审批单，悠然地往后面内部通道走去。
七八分钟后，顶着笑脸回来，什么也没说，就和旁边两人聊上了。
又等了十多分钟，陈星忍不住了，过去询问。
“好了没？”
“急什么？这才刚一会，那有这么快！”
王晓英满脸嫌弃，目光不善，显然很不高兴聊天被打断。
旁边两人面无表情，也目光不善地看过来，给予一种无形的压力。
陈星退下，再次等了十多分钟，又过去询问。
“还没好吗？在等什么？”
“在走流程！你眼瞎了，刚没看见我拿东西进去吗？”
王晓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吼道。
陈星目光变得冰冷起来，神色不善地看着王晓英，直到她不敢对视，才冷冷的呵斥。
“你吼什么吼？我又不是你的脑子，怎么会知道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