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皇叔的压迫感
顾凌逸立在屏风前,半晌没人应声,他抬脚便要往里走。
“站那!”
辰王虚弱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顾凌逸顿住了脚步,有些不知所措,屋内的氛围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屏风后辰王轻重不一的呼吸声,充斥在屋内。
顾凌逸略显尴尬,轻咳一声,不自然的开口道:“皇叔你果真醒了,真是天佑我西渊啊!”
安静,死一样的寂静。
再次没了声音,就连辰王的呼吸声都一并消散在顾凌逸那虚伪的话里。
顾凌逸不自在的看了看身边的人,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眼眸中已然布满狠色。
屏风后榻上的顾泽闭着眼,强撑着身体看着顾凌逸那道逐渐不安的身影,冷笑一声,将手旁的药碗拿起,用力的砸向了屏风一角。
瞬间撞在屏风上的碗连带着里面的药水洒了一地,顾泽也因为突然的用劲,又将伤口扯开了些许,血迹再次向外渗透着。
顾泽闷哼一声,咬着牙没叫出声来,可额头上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顾凌逸看着脚边碎开的药碗,拳头攥得更紧,硬生生将胸口的怒气压制,沉声道:“皇叔这是何意?”
“何意?”
顾泽这回倒是开口应了声,但语气却依旧没有好转,“三皇侄,倒是挂念本王,怎么不怕被本王牵连,你父皇责骂你?”
顾泽的话,倒是让顾凌逸松了一口气,嘴角再次勾起笑容,拱手道:“皇叔这是哪的话,您可是辰王,是我的亲叔叔,父皇这次也是”
话说到一半,顾凌逸顿了顿,抬眼看向屏风后,见无人阻拦,索性换了话头,继续道:“还请皇叔见谅!”
顾泽眯了眯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悠悠的开口道:“三皇侄这话,本王就听不明白了,世人皆知那板子是我自己求的,与皇兄何关?还是说三皇侄对你这个父皇有所不满呢?”
顾凌逸没想到顾泽会如此不留面子,直白的将话说了出来,他回过神,挺直腰背,将话岔引了回去。
“父皇那是天子,做了什么决定那定是对的,儿臣哪敢染指。”
“只不过皇叔,您伤口如此重,倒是与国渊公主一块醒来,可真是有缘人啊?”
顾凌逸说着话不等顾泽出声,绕开下人,走进屏风后,看着榻上的顾泽,又将目光移向他那被血迹染红的伤口处,一时间愣在原地。
顾泽也静静的打量着顾凌逸,只不过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鄙夷的冷声道:“逸王的癖好倒是独特,你不是来看本王是否大好,怎么看见本王没有喜色,反倒是有些震惊?”
说着顾泽还顺手接过一旁下人递来的新的汤药,轻轻的吹了起来。
顾凌逸也查到了自己的异样,忙回过神,看着顾泽手里的碗,便要上手去端,却被顾泽躲开。
“皇叔这是”
顾泽仰头将要喝下,半眯着眼,看也不看顾凌逸,将碗递给下人,嘱咐道:“让军医换个方子来,这个方子太苦了。”
“殿下,这个方子不是军医开的,现如今是张郎中开药。”
顾泽听着下人的话,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顾凌逸,每次都是与顾凌逸的眼神交会便立马移开,弄得顾凌逸已经有些坐立不安。
“那便罢了,让军医好生修养着吧!三皇侄站着干什么,坐。”顾泽忽然拍了拍榻边,示意顾凌逸坐下。
顾凌逸咽了咽口水,缓慢坐下,可刚没坐稳,顾泽猛地一声惊叹。
“哎!小心!”
顾凌逸瞬间站了起来,只见顾泽看着方才让他坐下的位置,话里有话道:“三皇侄还是坐椅子吧,这榻上指不定那块便被沾染了血迹,说来也是奇怪,这伤口啊反反复复就是不好,若不是军医也有伤,本王定是要狠狠治他的罪才是。”
顾凌逸闻言,有些不自在的笑着,这一刻他好像在顾泽这里感受到了什么叫笑里藏刀,此时他看顾泽的眼神,就好像那走在刀刃上的光脚杂耍,一个不小心,那光滑锋利的刀刃便会割烂他的脚心。
顾泽看着紧握拳头的顾凌逸,不免觉得好笑,却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抬手抵在眉间,有些难办的开了口,“国渊公主那是吴老将军生前最疼爱的孩子,本王这条命也是吴家人给的,自是要多照顾些,只是难免外面传的有失体统,反倒是让她难做,三皇侄在民间多有走动,不知可有所耳闻?”
“未未曾耳闻。”
顾泽周身的威严,紧迫感压得顾凌逸有些上不来气,喘了口气才继续道:“皇叔也是为了报恩,世人自是夸奖都来不及,怎会多嘴。”
“哦?是吗?”
顾泽挑了挑眉,微微动了动身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顾凌逸,面无表情的张开了嘴,“既然如此,来人,吩咐下去,那便不用搜罗了。”
顾凌逸一惊,对上顾泽的目光,不解的问道:“皇叔这又是?”
“哎,这流言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信以为真,所以本王便让人去搜罗到底是什么人再说,原本是想找到了割去他们的舌头,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不过方才听三皇侄一说,本王觉得或许是本王误会了呢?杀错了人那岂不是让朝廷不安,让皇兄受惊,逸王你说,对吗?”
最后一句话,顾泽故意拉长的语调,声音慢慢的传入顾凌逸的耳朵,悠长却又满含威胁。
顾凌逸的喉结上下滚动着,额上的汗顺着眼角落下,他弯着腰道:“皇叔所言极是。皇侄方才去了吴府,见了公主,索幸公主醒来,皇叔也可放心。”
“那便借你吉言了,逸王。哈哈哈哈!”
顾泽的笑让顾凌逸很是不舒服,找了借口便要离开,顾泽倒也没再阻拦,看着顾凌逸出了屋,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吃痛的跌躺在榻上。
钟太医从榻后绕出来,慌忙的拿出药箱,替他止血。
顾泽双手死死拽着床单,上牙紧咬着嘴唇,没多时鲜血便顺着嘴角处流下。
而离开辰王府的顾凌逸,在踏出府门的一瞬间,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好在下人扶住了他。
顾凌逸回头看着辰王府的牌匾,眼底的怨恨越来越浓烈,这一刻仇恨吞噬了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