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王爷!节哀!
张妈妈打开紧闭的房门,海氏面无表情的走出来。
顾凌成见着房门打开,抬头望去,却迎上海氏考究的眼神。
海氏看向顾凌成,略带严肃的说道:“王爷,这位是张妈妈,是从小照顾蕴安长大的嬷嬷,如今也是有品级的,我家蕴安如今在王府身边只有两个陪嫁的一等女使,今日我老婆子就将张妈妈留下,张妈妈的月例银子我吴家出,不花费皇家一分。”
海氏的话再明显不过,分明是说王府克扣了王妃的用度,就连个嬷嬷都用不起。
“大娘子误会了,王妃身边都是由李嬷嬷照看的。”荣景出声解释道。
海氏冷笑一声,不屑的看着荣景,“我和王爷说话,一个小厮也敢接话!好大的胆子。”
荣景心里一慌,不知所措的抬眼瞧着顾凌成。
“下去!”顾凌成黑着眸子,冷声呵斥着。
“还请大娘子息怒,既然这张妈妈自小服侍蕴安,那自是再好不过。”顾凌成看着海氏,终是咬咬牙应和下来。
“多谢王爷成全,既如此老身就不打扰了,告辞。”
海氏说罢,仰起头朝外走去,经过顾凌成的时候看也没看一眼,冷哼一声未作停留。
顾凌成并未阻拦,也全然没把海氏的不屑记在心上,倒是急切的想进屋内,他心里的惧怕感越来越强烈。
海氏不能只为这送下人,就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带人闯王府,而花蕴安方才的眼神,他看的清楚是失望还有恨。
“王爷。”香芸领着太医站在屋门口,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说道:“王妃服了药,眼下已经睡去,王爷请回吧。”
“睡了!?什么叫服药睡下了!”顾凌成彻底恼了,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脸上的肌肤狰狞地扭曲在一起,十分吓人。
香芸不知从何处,生起一股拗脾气,迎着顾凌成的眼神,坚定不移的道:“我家小姐身子还虚,方才有自家舅母陪着说了些话,才好生喝了药,这才缓缓睡去,王爷难不成是有什么事要与我家小姐商议?”
啪!
重重的巴掌落在香芸的脸上。
顾凌成冷笑着,鄙夷的看着香芸,“你算个什么东西!张嘴闭嘴你家小姐,她是本王的王妃!”
香芸死死咬着唇,满眼的愤怒,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堵在门口。
“滚开!”
顾凌成咆哮着,脸上的青筋直跳,黝黑的眸子里充满了恨意。
身为皇子的他,何曾被人如此下过脸面,是个人都奉承着自己,唯独唯独这吴家,这自己心里的女子。
香芸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拧着脖子挡在门前,丝毫不退让。
屋内,花蕴安坐在床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漠的麻木,耷拉着脑袋,缓缓的闭上眼睛,无法控制的咬紧牙关,泪水在眼中打转。
她以为自从上一次后,对顾凌成就早已心如止水,可现下只一句传言,心竟然这般疼,捂着心口,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皇权?富贵?哈哈哈,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满眼的不甘和失落,花蕴安最终闭了眼,眼泪止不住的滚落,嘴角轻笑着、嘲讽着,破碎又绝望,如颠如痴。
送完海氏的张妈妈刚进院门便听着顾凌成那怒吼的声音,忙走上前站在香芸面前,“王爷息怒小丫头不懂事。”
“还不快下去,王妃不还有事吩咐你去做,快去吧。”
张妈妈歪头冲香芸说着,香芸捂着脸,敷衍的行了礼转身带着钟太医去了小厨房。
顾凌成冷哼一声,就要往里走,张妈妈抬手笑道:“王爷!王爷稍慢。
“怎么?嬷嬷这是要拦我?”
张妈妈笑着摇摇头,“老奴自知身份低微,岂敢拦王爷,只是方才我家大夫人走时,王妃的确喝了药有些犯困,不妨待老奴进去看看,也好让王妃梳洗一下,好见王爷不是?”
顾凌成眼眸深邃的盯着张妈妈,冷笑着后退一步,背手站立,他倒要看看还有什么理由不让自己进去。
“张妈妈,外面是王爷吗?”
屋内传来花蕴安的声音,张妈妈冲着门道:“是,王妃。”
“让王爷进来吧,你们都下去吧。”
“是。”张妈妈让开屋门,“王爷请。”
顾凌成甩了甩衣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原本黑着的脸,在抬眼看到床上的花蕴安,一时间楞了神。
顾凌成看着静静靠在软枕上的花蕴安,面庞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时而眉头微皱,时而重重吐纳,全然没有往日那股神情。
花蕴安抬起那泛红的眼眸,微笑这看着顾凌成道:“王爷。”
顾凌成盯着她的眼睛,眼眸里多了些许柔情,却也蕴含着无尽的心痛,就连他一贯冰冷高傲的声音,在此刻也变得有些颤抖哽咽,“蕴安你”
“几日不见,王爷不认识我了?”花蕴安微微侧头,嘴角淡扬,竟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道:“想来也是,自古生病的人那有好看的。”
顾凌成眉头一皱,靠近床边,原本想抬手抚上她的脸庞,但又怕被自己碰坏了,索性攥紧了拳头,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可有感觉好些?”
“无妨。”
顾凌成在床边坐下,喉咙一紧,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二人就这样坐着,屋里安静极了。
“小姐,你要的药熬好了。”香芸低着头端着一碗闻起来就苦的药,进了屋内,打破了房内的寂静。
花蕴安手里把玩着玉佩,平淡的说道:“放那,下去吧。”
看着顾凌成的样子,花蕴安竟觉得好笑,嗤笑一声,“王爷不是急着要见我,怎得现下不说话?”
“我只是我只是来看看你好些没有。”
“真的?”花蕴安泛红的眼眶,看起来有几分委屈,直愣愣的按着顾凌成。
顾凌成的眼底一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内心像是挣扎着什么。
可他不知道的是,花蕴安的心在他闭口不言的那一瞬间,便彻底死了。
她静静的看着他逐渐加深的眉头,等待着他开口,可终究无动于衷。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花蕴安开始放肆大笑,眼神阴沉而诡异,苍白的面庞竟显得有些鬼魅,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后,将手里半块玉佩颤抖的紧紧攥着。
“顾凌成,你打算瞒我多久?”
此话一出,顾凌成心底一沉,满脸的不自在,下意识的质问道:“你怎知?”
话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早已来不及。
那种被人看穿的恼怒感再次袭来,顾凌成扭过头,躲开花蕴安的眼神,“你只需照顾好自己,其他事情不用烦心。”
花蕴安缓慢闭上了眼,像是认命一般,平淡说了句,“若我说不许花时微进门,你可依?”
顾凌成一惊,猛然回过头,看着说话的女子,终是不忍心,轻叹一声,“这都是为了大计,只不过是一谋划,你又何必当真?况且她是你妹妹,时微那样坚毅不愿做妾,你总不能看着她被母妃逼死,才”
“哼!”花蕴安冷哼一声,睁开眼,冷戾的眸子死死看着顾凌成,“你是要说如今像我当初一样都是被逼无奈吗!”
“说时微,你又何苦扯到往事?”
花蕴安看着暴怒的男人,冷笑着,眸中仅剩的最后一丝光亮在一瞬间湮灭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王爷有意聘她为平妻?”
顾凌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俯身捏着花蕴安的下巴,威严四散,不容一丝被人质疑,“你只是本王的妻,本王要做什么难不成真要你说了算?”
花蕴安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笑得抚媚,“王爷,节哀!”
“何意?你要做什么!不要试图用死威胁本王!”顾凌成松开手,踉跄的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花蕴安。
花蕴安吸了吸鼻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去,看着顾凌成认真的说道:“从成婚那日起,王爷好像都没给我做选择的机会,夫唱妇随,既如此,我便自己做主了。”
顾凌成皱着眉,丝毫看不清花蕴安究竟是何用意。
只见花蕴安丝毫不犹豫的端起方才香芸端来的药,一股脑的全喝了下去。
顾凌成上前将她手里的碗打翻在地,用劲的拍打着后背,“你这是何苦,你知道的本王心里只有你,眼下一切都是为了大计!本王不让你死,花蕴安你听见没有!吐出来!”
花蕴安嗤笑一声,不屑的抬头看着顾凌成,“王爷说的那里的话,我自不会为着一个花时微丧了命,但我也不会生下一个薄情寡义、利用我的深情处处算计的人的孩子!”
“孩子!”
花蕴安低着头,摸了摸小腹,“是,一个一月有余的孩子。”
顾凌成一阵惊悸,浑身像是掉进了冰窖,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像一匹白布,嘴角抽搐着,颤抖着指着床上笑得如同魔鬼般的花蕴安,“你说什么孩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