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妈妈，我见到神仙了

    1

    我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本能的抗拒那一种灼烧感。

    缓缓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前面不远处已经出现一片广阔的断崖！红彤彤的火光自断崖下面冲天而起，随之照映的整个岩洞也异常宽广。

    我们三个跑到断崖边上向下望去，巨大的犹如地狱一样的火海映入眼帘。地底的熔岩缓缓流动，宏伟的上古遗迹耸立在跳动的岩浆中央。

    那是一处十丈见方的平台，一尊比我们在石室中见到的大鼎还要高大数倍的古剑石雕倒插在平台正中，六方刻满了铭文的石碑环绕伫立在古剑石雕的周围，每一块石碑面前，还分别坐卧有两尊铜制的炉鼎。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从未见过如此气势恢宏的景象，汗水已经流过脸庞我也顾不得去擦拭，喃喃道：

    “我们不会是要到那下面去吧……”

    邱小果点了点头。

    林青竹摇了摇头，问道：

    “那地方四周都是熔岩，并没有通路，我们如何下去？”

    邱小果思索片刻，比划了个飞的动作。我大惊失色：

    “老大你轻功这么好？这么远都能飞过去？”

    邱小果淡淡的说：

    “我不会轻功。”

    我仿佛看到了个傻子，她却转而问林青竹：

    “你会轻功么？”

    林青竹一脸懵逼说：

    “老大，我可是伤员！”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热浪不断向我们袭来，空气炽热的让我无法思考。

    林青竹提议四处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下去，我们只好沿着断崖边搜索起来。三人仔仔细细，没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总算在极端靠边的一处岩壁上，再次见到了邱小果她爹留下的那种记号。邱小果看了先是一愣，说她爹这个记号示意我们往下走。

    我有点纳闷：

    “往下？跳岩浆啊？”

    邱小果说：

    “你傻我爹可不傻。”

    林青竹小心翼翼凑到崖边探头往下看去，立刻挥手招呼我们说有了。我俩也忙凑上去探出头，就见到断崖面是倾向内凹去的，我们下面的不远处，还有一个很小的平台。

    邱小果迫不及待，身手也确实不错，一个翻身手脚并用的向下爬去，片刻就到了下面的平台上。林青竹紧随其后，即便有伤在身爬下去也很轻松。

    我看着下面滚烫的岩浆，双腿不由得颤抖，刚往下爬了两步就大叫：

    “不行！我下不去！”

    邱小果大喊：

    “跳下来我接着你！”

    我这辈子最失败的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闭着眼睛往下一跳就听到邱小果扯着嗓子惊呼：

    “哎！你还没数一二三呢……”

    我心说数你奶奶个六的一二三啊！你啥时候告诉我要数数了？眼瞅着底下翻滚的岩浆，心说完啦完啦这回死定了。

    总算林青竹眼疾手快，双手接住我的衣领，一个寸劲把差点掉进岩浆里的我甩到平台上面，我大口喘着粗气，努力稳住心神，邱小果赶紧凑过来拍了拍我，问：

    “没事吧？”

    我说：

    “我他妈算是记住你了。”

    2

    林青竹高呼着叫我们过去看平台上的发现，是一个棋盘大小的石台。石台雕刻十分古朴，台面上竟是十分精致的一套九宫格。

    石台周围立着四个打磨光滑的石凳，我们仨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上面。

    只听一阵机关扭动的“咔咔”之声响起，九宫格应声转动，翻转过来的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行小字：

    『炙焱熔炉，轩辕圣土』

    我们围坐在石台边上，表情都是惊惧万分。耳边又是一阵“咔咔”作响，九宫格的小字有了些许变化：

    『来者何人』

    九宫格的上面明显是个问句，左右下角分别出现两行字：

    『好人』 ，『 坏人』

    邱小果一头雾水，林青竹陷入了沉思。

    我当时就笑了，说：

    “这还不简单，肯定不是坏人啊。”

    于是伸手就在“好人”的格子上一按。

    九宫格应声翻转！又出现了几行小字：

    『来此作甚』

    左右下角分别又是两个选项：

    『拜访』，『路过』

    邱小果骂道：

    “哪个神经病会从这鬼地方路过啊？”

    抬手就在“拜访”的格子上一拍。

    九宫格应声翻转：

    『来者面相如何』

    左右下角：

    『面如冠玉就是我』，『长相一般请见谅』

    我们仨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九宫格如此俏皮，气氛一下子变的有点怪怪的。我心说活见鬼了啊，这破机关还特么是个颜值控。想也没想，就在“面如冠玉就是我”的选项上重重按下。

    九宫格咔咔作响，这次居然没有选项只出现一行大字：

    『真不要脸哪来回哪玩蛋去』

    随即翻转回了“来者何人”的那面，似乎是重置了。

    我瞬间就不乐意了，妈的什么意思啊？骂谁不要脸呢？就想找东西给它砸了。邱小果和林青竹赶紧好言安抚我，说算啦算啦跟个石头生什么气啊，重新来得了。我强忍怒火照着刚才又来一遍，等九宫格翻转到“来者面相如何”的时候我说我不来了，谁爱来谁来。林青竹苦笑一下，轻轻在“长相一般请见谅”的格子上按下。

    便听九宫格应声翻转，这回比上回还气人：

    『长得丑就不要乱动趁早自我了断换美女来见』

    左右下角出现两个如同废话般的选项：

    『有美女就是我』，『有美女我就是』

    林青竹大喝一声，怒道：

    “妈的这机关一看就是个老流氓，咱们砸了它得了！”

    我跟邱小果就安抚他说算啦算啦跟个石头生哪门子气啊，为了能出去我们就饶它一命吧。

    最后邱小果只好十分嫌弃的随便在左边的选项上按了一下，只见九宫格应声翻转：

    『真不要脸哪来回哪玩蛋去』

    那天。

    我们仨用尽洪荒之力举起石凳就往九宫格上一顿乱砸，邱小果有点气急败坏，一边砸还一边口吐芬芳：去你妈的，去你妈的，去你妈的……

    直到石台崩裂，石凳都让我们砸成好几瓣，才见到地动山摇，轰鸣之声响彻整个遗迹！

    我们回头看去，只见到翻滚的岩浆之下，缓缓冒起一根根巨大的石柱！连接成紧密的通路一条条通向古剑石雕。

    宽阔的平台上，石雕周围的六块石碑好似烧红了一般，发出炽热的光芒，不消片刻，六条由巨大石柱组成的通道延展着联通了遗迹与周遭的山体。

    轰鸣之声渐息，我们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原来这机关是这么开的，早知道早就应该给它砸了。

    邱小果忽然指着远处大叫：

    “大军师！大军师在那！”

    我立刻朝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远处遗迹通道延展过去的方向，已经变成大大小小的石窟。沈丹青身上的白衣已经破破烂烂，此刻正在我们目力所及的地方，端然坐在一间偌大的洞窟之中，也向我们这边眺望着。

    石窟内似乎是一处密室，摆放着精致雕文的石桌石椅。一位身穿红色道袍满头红发的怪人，正与沈丹青对坐桌边，桌上还依稀能看到茶壶碗碟模样的器具。我着实没想到，在这炼狱一般的地下，居然有人还能悠哉悠哉的喝茶对饮！

    我高声大喊：

    “师父~~”

    沈丹青摇头苦笑，对着对面的红袍怪人似乎在说着什么，离的太远也听不到。我和邱小果立刻顺着冒出来的石柱通路向沈丹青所在的地方跑去，林青竹也不明所以的跟着跑。我们跑上古剑石雕的平台，绕过发着红光的石碑，也顾不上观摩一下遗迹的壮观，只想快点找到沈丹青。

    大约跑到离他还有一半的地方，我见到红袍怪人起身对着沈丹青行了一礼，转向我们纵身一跃，径直朝着古剑石雕的方向飞身掠去。

    我们仨吃了一惊，顿时停下脚步，然后我就看见魔幻的一幕发生在我的眼前。

    3

    红袍怪人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咆哮，一个转身，活生生变成一条通体赤红的巨大火龙，在我们眼前萦绕盘旋！

    那火龙先是在石雕的顶端绕了几圈，巨大的身躯扭动着，依次踩在周围的几块石碑上面，火焰在它口中不断吞吐，一双炽热的眼睛似乎就没离开过我们。

    我们仨傻愣愣的瞪大了双眼，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毕竟打人都有点费劲的我，丝毫没有与龙打架的信念。

    刹那间那火龙一飞冲天！俯下身向我们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我本以为这次死定了，可火龙竟然鸟都没鸟我们，直接掠过我们的身旁，一头扎进翻滚的熔岩之中消失不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们谁都来不及反应，只听见轰隆之声再次炸响，地动山摇也再度重现。

    我发觉脚下的石柱开始剧烈的晃动，石柱下的岩浆也开始澎湃汹涌。

    邱小果一个没站稳，被摇晃的侧身跌倒，双脚一空，马上翻滚到了石柱的边缘。我平时虽然怕死，但当时不知哪来的勇气，来不及多想，什么也不顾了扑过去就抓住她的袖口，脚上用力勾住石柱上的缝隙，晃动之下，我俩全都悬空挂在了石柱上面。

    我大叫着让邱小果抓紧，四处张望想找林青竹来帮忙，却见到因为剧烈晃动，从洞顶坠下的落石已经一路把他逼退到离我们很远很远。

    邱小果用尽全身力气想往上爬，我就用脚死命勾着石头缝儿，双手去捏邱小果的袖口。

    邱小果大叫：

    “你个笨蛋别捏我袖子拽我的手！”

    我老脸一红，大叫：

    “我娘不让我随便摸女孩子手！”

    邱小果闭起眼睛大叫：

    “滚你的蛋！我袖子里有暗器！！”

    我脑袋一空，顿时想起来好像是有这码子事儿。但是说啥都已经晚了，我清楚的感觉到我已经发射了她袖子里的机关，“嗖嗖”几声闷响，几只细小而又尖锐的东西扎进了我的身体。

    我绝望的看着邱小果：

    “你……我……”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我的全身，我想说什么可是我说不出来。

    我想到卢雪松当时被邱小果阴了的样子。

    又想到卢雪松他们还在洞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还想到渤海郡和我娘……

    我的眼前开始天旋地转，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我能感觉到我的脚已经勾不住石头缝隙，我的手也什么都没捏，我的身体在向下坠落，周身变得越来越炽热。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破破烂烂的白衫和沈丹青猥琐至极的脸……

    4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却又什么都不记得。

    在我成长的岁月里，我时常会在某个梦乡的尽头觉得自己明明已经醒了，可以看到和听到周遭的事物，但怎么也睁不开眼睛，那种意识脱离躯壳的感觉让我感到恐惧，身体也动弹不得。

    后来有人告诉过我那叫做“梦魇”，并且很多人都有类似的经历，可我还是很恐惧，害怕这种梦魇出现在我人生中每一次并不顺利的醒来。

    我能感觉到阳光有些刺眼。

    还能感觉到微风有些清凉。

    不知道为什么，我手上攥着软软的东西，捏起来特别的爽。

    我开始清楚的听到有人在说话：

    “邱老大，你确定这位小张兄弟不是臭流氓吗？”

    “咋啦？”

    “他的手不停的揉我的胸部，已经一路了，现在改成捏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死变态！等他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别等他醒了，捏的我生疼，说实话，要不是自己兄弟他这么吃我豆腐我早翻脸了，要不换你背一会儿？”

    “我不！你把他扔这得了。”

    一个猥琐又熟悉的声音说：

    “好歹人家救你一命，小果果你这样是不对的。”

    “那你来背。”

    “我这么大岁数要是被他摸了胸传出去还了得？我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呐？”

    “算啦算啦，我们休息一下。”

    我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放躺在了地上，不知道这帮人还会怎么祸害我，我想马上醒过来可是身体不听我的使唤。

    “小果果你那暗器有没有不带毒的？”

    “干嘛？”

    “他不醒咱给他扎醒不就完了。”

    “没了，最后那几支已经全扎他身上了。”

    我已经能听到林青竹在说话：

    “扎醒还不简单？”

    然后就是“噌”的一声兵器出鞘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大叫一声：

    “刀下留人！”

    便躬身跳了起来，一瞬间浑身上下都是酸软刺痛的感觉。

    沈丹青竖起个大拇指：

    “还是你厉害啊，还没扎呢人就醒了。”

    我说你们还是人吗，疼的大口喘着粗气又坐倒，看着眼前的邱小果三人庆幸自己劫后余生尚在人间。

    邱小果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势，说没啥大事了，好在她的独门暗器重在制敌而不是杀敌，毒性并不猛烈，我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我看着朝阳渐浓，周遭全是树林和山谷，呆呆地发问：

    “我昏了多久了？”

    林青竹说：

    “两天了。”

    我回忆起惊魂一幕，看向邱小果：

    “我们是怎么出来的？谁救了我们？”

    沈丹青轻咳一声，脸上扬起得意之色。

    邱小果绘声绘色的给我描述了当时沈丹青怎么怎么凌空而来，怎么怎么将我们救起，怎么怎么带我们一路走了捷径出了山洞，总之厉害的无法形容。

    我看了看破衣烂衫的沈丹青，表示反正我没看见你们说啥就是啥吧。

    我想起那条巨大的火龙和它化成人形与沈丹青喝茶扯蛋的样子，满脑子都是疑惑，于是拽着他要求给个解释。

    沈丹青挖了挖鼻屎：

    “你想知道啥？”

    我捋了捋思绪：

    “那条大火龙是人还是妖怪？”

    沈丹青笑了笑：

    “什么人啊妖怪的，那是守护剑神山的神仙，叫小红！”

    我呸了一声：

    “滚蛋，那火龙变成人样的时候明明满脸胡子是个男的，不可能叫小红这么娘的名字，你在骗我。”

    沈丹青翻了个白眼说你爱信不信。

    我接着问道：

    “那地底下的岩浆还有那古剑石雕，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沈丹青回头向深山望了一眼，幽幽道：

    “那是上古轩辕大帝铸剑用的熔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