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路遇强敌当亮剑

    1

    真正的江湖之行开始于第二天的早上。

    邱小果表示不解，说我连武功都不会，让我跟着他们岂不是累赘？

    我心说我要是能回家我也不乐意跟着你们，可忌惮于她的淫威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抱紧了沈丹青的大腿并主动承包了扛行李的业务。

    邱小果说这次是倾巢出动，可我左顾右盼队伍里加上沈丹青和我也就十来个人。

    我十分疑惑，就问邱小果：

    “老大，咱们的人呢？”

    邱小果茫然道：

    “人都在这啦。”

    我愕然：

    “那昨天你身后迎接我们那一百多号人，都是你请来的演员吗？”

    邱小果淡淡道：

    “那些啊，那些是各地赤焱军派来帮忙的兄弟，我们青山寨本来人就不多。”

    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沈丹青则挖着鼻屎插嘴道：

    “你懂什么，我们大队人马秘密潜入西南剑神山实在太招眼，一旦惊动了青狼卫就麻烦了，所以人少反倒是好事。”

    我心说这点人打群架都不够吧，真碰上青狼卫估计也就只能等死了。

    邱小果道：

    “放心，其它赤焱军的兄弟会在目的地留下记号，我们到了剑神山再与大队人马会合，毕竟这次大家都是奉了南宫大统领的军令，不会有什么差池。”

    沈丹青点了点头，瞟了我一眼便负手前行。

    不知为什么，每次他看我的眼神，总有那么一丝邪恶与暧昧，而我要很久以后才明白他眼神中所蕴含的深意。

    2

    我们遇到的第一个不速之客是在一个茂密的林间。

    那天下着雨，我忙着给各位大哥分发蓑衣打着伞。

    我们这边十多个人，他就一个人，被雨水淋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忘摆着非常帅气的造型。

    我十分不理解这种氛围，两边对峙了半晌，我打伞打的手都酸了才有人高声问道：

    “来者何人？”

    那个摆造型的傻子浑身湿透，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

    “楚郡，卢雪松。”

    我们这边的人继续问道：

    “阁下为何拦住我们去路？”

    卢雪松抹了把脸，直勾勾看向正在挖鼻屎的沈丹青，拔剑就是一指：

    “听闻当年名震九州的赤焱军师沈丹青沈前辈重出江湖，晚辈不才，特来讨教！”

    沈丹青一脸莫名其妙：

    “年轻人……我是一名军师！读书人，不打架。”

    卢雪松又抹了把脸，眼神坚定：

    “晚辈自幼习武，师出名门，只求与天下高手一争长短。我在此地恭候多时，还望前辈可以不吝赐教。”

    邱小果上前一步，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军师重出江湖的？”

    卢雪松再抹了把脸：

    “赤焱军大闹洛阳城，赤焱军师沈丹青的通缉令早就贴满了各大城池，江湖人自然都知道了。”

    沈丹青嘿嘿一笑：

    “呦呵，咱这回还出了名了。”

    十分的恬不知耻。

    邱小果抽刀在手：

    “既然如此，我跟你打一场，你要是输了赶紧滚蛋，我们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雨水渐稀，卢雪松总算是抹干了脸上的雨水，正眼看向花纸伞下柔柔弱弱的邱小果，脸上突然一红，结结巴巴说道：

    “我……我不跟女人动手，你……你一个小姑娘……”

    我心说完了，邱小果最讨厌人家叫她小姑娘，大哥祸从口出少不了一顿暴打。

    邱小果眼中果然露出了一抹寒光。

    我其实是十分期待一场精彩绝伦的高手对决的，毕竟那是每个热血澎湃的江湖中人毕生追求的梦想，少年时我也时常幻想自己成为一代宗师，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大战三天三夜什么的，可后来我实在吃不了练武的苦，并没能成为理想中的模样。

    我看到邱小果远远挥出一刀，也不知道是从刀上还是她的袖口上射出几只细小的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叫做卢雪松的傻子。

    卢雪松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便应声而倒，趴在满地的泥泞中不停抽搐。

    邱小果一个帅气收刀，轻松道了声：

    “搞定。”

    沈丹青对着邱小果竖起大拇指直呼牛逼，随即哈哈大笑。

    而我只能张大了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唏嘘不已。

    邱小果在我眼前晃了晃：

    “傻了啊你？撑伞啊。”

    我忙给她撑起伞，颤声道：

    “老大你这么阴你家人知道吗？”

    邱小果说：

    “知道啊，那边倒地那个小子不知道不就完了么。”

    我表示钦佩，扭头朝地上啐了一口。

    邱小果拍了拍我：

    “多跟老大我学着点，让你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我心说，嗯！太险恶了！太他妈不要脸了！

    于是继续上路，临走还不忘每人踢了那小子屁股一脚。

    3

    我们翻过山丘，越过河流。

    应该是没过几日的功夫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再见到了卢雪松。

    我很佩服他怀抱长剑，依旧潇洒。

    卢雪松显然有些愤慨，高手风度打了些折扣，上来就质问道：

    “沈前辈！在下诚心求教，你们居然暗箭伤人，未免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吧？”

    沈丹青依旧一脸莫名其妙，双手一摊：

    “年轻人，上回我可没动手啊。”

    邱小果抽刀就要上去干他，却见卢雪松大喝一声：

    “这位姑娘！”

    邱小果被他吓了一跳，横刀准备应对。

    卢雪松缓缓开口：

    “上次是我大意了，这次你们如果非要拦着我与沈前辈一战的话，我可不客气了！”说罢拔剑出鞘，一双眼睛时刻提防邱小果手上的刀。

    邱小果哼了一声说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呢，就要上前。

    只见卢雪松又叫了一声：

    “慢着！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动手，要动手让你身后那些男人来！”

    他这话说的很有气势，但我严重怀疑他上回让邱小果的暗器给扎怕了。

    然后我身旁的大哥们就不淡定了。

    那天，我见识到了啥叫双拳难敌四手。

    邱小果也是实在，不仅没听他的建议，还与十几个兄弟一起上了，给姓卢的傻小子这顿打啊。

    我和沈丹青蹲在地上看戏，沈丹青就问我：

    “你咋不上啊？”

    我说我又不会武功，再说这么多人打人家一个都打乱套了，万一打着我咋办啊。

    沈丹青表示我说的很有道理，然后继续看戏。

    大概黄昏时分，邱小果她们实在是打不动了，我们这才稍作休息，继续赶路。

    我看着被打的包子一样的卢雪松有点心生怜悯，实在想不通这些所谓江湖中人为什么会为了一个高手的虚名追着赶着让人家打自己。

    或许每一个绝世高手在成为绝世高手前都要经历这么一段辛酸的血泪史，也可能努力奋斗向着自己的梦想，终究是一件让人感到快乐的事情。

    4

    邱小果除了长得还不错以外，大多时候都不像个女孩子。

    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喝酒打架没一样她不精通的。

    我以为她天生就是个假小子，直到我看见她哭才稍微对她有所改观。

    有天我们路过一个田野，看到一个背着女人的男人一步一步缓慢而吃力的向前走着。

    沈丹青一脸臭屁的告诉我们那个男人背的是一个死人。我们不信，一路尾随好像变态一样远远跟着人家仔细观察。直到有个鼻子很灵的大哥闻到了腐烂的味道，我们才发现我们真的遇到了变态。

    邱小果拔刀拦住了那人去路，质问：

    “你为什么背着个死人到处走？”

    那个男人气喘吁吁，并没有停下脚步：

    “回家。”

    邱小果大怒：

    “你变态吧？这女人死了不知道多久了，都臭了你知道吗？”

    男人停了一下，语气很是平和：

    “我知道啊，可我答应过我媳妇儿带她回家的。”

    我们目瞪口呆。

    后来，男人告诉我们，他们夫妻二人青梅竹马，只因家乡穷困难以生存才出外谋生，结果妻子劳累成疾病死在外面，别人都叫他就地埋了或者火化，可他答应过要带她回家。

    我早不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了，只记得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笑。

    有些人的爱情，好像注定跨越了生死，也超脱了距离，只留下了最初最美好的模样。

    那天邱小果第一次哭得像个女孩儿。

    而我翻出身上仅剩的银子想要帮那男人一把，那个男人很有礼貌的拒绝了。

    我看着一伙反贼目送他缓缓离开，每个人心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震撼。

    我想趁机安慰安慰邱小果，却被她打了一顿。

    我问她为什么打我，她说没有理由，就是看我不爽。

    ……

    5

    我跟着赤焱军一晃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长到我丝毫没有发觉我俨然成为了反贼们的一份子，连跑路的想法都没了。

    去往剑神山的路途也是枯燥且遥远，所以当卢雪松第三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还有点莫名的兴奋。

    沈丹青依然挖着鼻屎。

    邱小果叹了口气。

    我抄起个扁担准备在那小子被围殴的时候也给他来两下。

    卢雪松显然是有点魔怔了。

    他上回的伤还没怎么好，疯狂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咆哮着：

    “姓沈的！我要和你单挑！”

    我嗷嗷叫唤着举起扁担就要上去揍他，结果邱小果先给了我一脚，我一脸懵逼的问她咋啦，这回不削他啦？就见沈丹青早已走上前去，看似终于准备圆了那小子的心愿。

    沈丹青负手而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年轻人，首先我很欣赏你的执着。”

    卢雪松的剑冲着他比比划划。

    沈丹青没有丝毫动容，平静地说着：

    “但是，我还是劝你别再跟着我们了，回家去吧。”

    卢雪松有些气急败坏：

    “我不！我就要和你打一架！打一架！！”

    沈丹青语重心长的说：

    “我早都跟你说了我是读书人不打架。”

    卢雪松瞪大了上回被打成一对的熊猫眼，咆哮道：

    “打一架！打一架！！”

    沈丹青终是叹了口气。

    卢雪松模样虽然有些疯狂，但是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还是不敢轻易向我们冲过来，可见他并不是真傻，而且还越学越聪明了。

    我们就这么看他俩在那对峙，直到哈欠连连。

    最终卢雪松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不已，一边哭一边抱怨什么江湖变了，都不讲武德了，他这样的大好青年虚心向前辈请教咋就这么难了。后来我们也实在受不了了，都开始劝沈丹青要不跟他打一架算了。

    沈丹青说我一前辈跟一后辈动手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呐，我们就劝他反正你名声本来就不咋样哪那么多偶像包袱啥的。沈丹青老泪纵横说你们他妈的到底哪一头的，我们也不顾他强烈反对，就当他同意了赶紧一边安慰卢雪松一边给他扶起来说打打打，这就打。

    一阵清风徐来，吹起了沈丹青飘逸的发梢。

    他凝视着架势十分帅气的卢雪松，又开始幽幽絮叨：

    “年轻人，许多年后也许你会为今天的冲动感到后悔，但是没关系，毕竟失败才会使人成长。”

    卢雪松手中已经挽起了剑花：

    “多说无益！请赐教！”

    后来我仔细回忆着沈丹青到底是用怎样不可思议的一招就打飞了卢雪松峰回路转的剑和人，也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高手。

    邱小果已经发出了尖叫，众人也瞬间高声喝彩着鼓掌叫好。

    我一头雾水，因为我真的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自那以后，我对沈丹青的看法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有点忌惮，还有点崇拜。

    卢雪松则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不走了，说我们去哪他就去哪。

    刚开始邱小果十分抗拒，说要不我们还打他吧，完了我们也都欣然的这样做了。

    后来发现他抗揍的本事居然一点不输于我，几日后，我总算给扛行李的光荣使命成功找到了下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