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十八:老人与海
诡异的赤鱼依旧游弋于熟悉的海域,那信奉赤鱼的信徒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引子
看向远方的蓝天白云以及金灿灿的太阳,我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对着远方的一轮金日大声的喊道:“早上好呀,又是一天,我这老骨头还没死呀”自从乡亲们搬往城中,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近更是感到大限将至。回到我的小木屋中,从床底找出珍藏的白兰地,看着还有多半瓶的样子,我满意的笑了笑,用小酒杯接了些酒,痛快的一饮而尽,庆祝着每日的重生。
走出小屋,环顾四周,除了我的小屋,四周尽是废墟,“大家都搬走了呢,只有我这个只会捕鱼的老头子,毕竟这里是我的家,我从小长大的冲向小村子”唏嘘一叹,转身向村子最西方走去,那里是村子里的墓地,我的父母长眠于此。
在路上随手摘了些野花,可能是才日出吧,墓地还沐浴在昨日的阴影,抖去野花上的露珠,轻车熟路的找到父母的墓碑,将野花放上,缓缓鞠躬,这已经成为我每日必做的事。
回到家中,看着仅剩的两条咸鱼和一片黑面包,我皱了皱眉头,看来今天要去海里一趟了。费力而慢条斯理的吃完一条咸鱼,我扯开嘴角笑了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像一个落魄老贵族一样吃饭”
简单收拾过东西,我考虑再三,回想起父亲生前的嘱咐,拿出了一柄很久没用的鱼叉,放在我的小木船上。就在我要出海时,我猛然想起了某件事,“该死,出海前怎么能不做这件事呢?可真是老糊涂了”回到小屋,在床头找到了一木雕的精巧鱼头,我毕恭毕敬的祈祷着今天的捕鱼一切顺利。
推着小船,踏入大海,我开始了今日的钓鱼,悠闲的放着鱼竿,坐等猎物乖乖上钩。经过一早的努力,我成功钓到了一条大马哈鱼。中午,满意地看着我将来的食物,我决心多钓几条鱼,来换取日常的杂物。
或许是捕获猎物的兴奋,我激动的午饭也没有吃,一直在不停的放着鱼饵,一波波的鱼钓了上来。望着今天的收获,我满意的哼起了村子里的民谣。
看着逐渐下沉的红日,我回想起了与父亲的那个下午。“爸爸,真的会有红色的怪鱼吗?”稚嫩的童声响起,一对父子坐在小船上,小孩摆弄着手中精巧又伴随着一丝诡异的木雕“当然有啦,不然你手上的木雕从何而来呢”父亲回答道。一轮巨大的夕阳作为背景,画面的中央是一艘载着父子俩的小木船。单是看上一眼,便给人一种岁月的安好感。“父亲!”我激动啥扑向记忆中的画面。猛然之间,画面的中心化为巨大的深渊,将我吞噬而下。
梦境瞬间撕裂,我迅速醒来,大口的喘着气。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小船附近满是浓雾,周围可见度不足三米。我敢用我父亲的骨灰发誓,在这片海域我从小到大都没经历如此密度的雾。忽然周边游鱼仿佛遇到了可怕的天敌,又像是发现了朝圣已久的神明,发疯般的向某个方向冲去。
小船被迫卷入了鱼群中,我拼命的调动船桨,但我一个六十九的老同志怎能抵过疯狂的鱼群。不知过了多久,鱼群终于停了下来,我震惊的观望着附近,浓雾早已散去,所有的鱼群安静的围绕着一个旋涡,这情景不禁让我想起了年轻时曾经误入的邪教据点。
随着旋涡的扩大,鱼群不断的卷入漩涡之中,一时间血肉横飞,宛如一口巨大的血肉磨石。正当旋涡快要扩大至小船时,它猛然定格,如龙吸水般连接天空上方的乌云。鱼腥味,血腥味迅速扩散。旋涡如祭坛般召唤了某种可怕的生物,恐怖的威压席卷而来,旋涡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又像是畏惧那生物的可怕气息,眨眼间消散。
我看着满地狼藉,一时间有些茫然。一阵破空声响起,作为渔民的本能,我迅速抄起鱼叉防御。伴随着一阵阻力,我清楚地感到鱼叉像是抵到了什么。正当我准备洋洋得意地回忆起人生中鲜有的猎鲨经验时,我却傻了眼,赤红色的鱼鳞,美艳而又华丽的纹路,这就是我儿时日日不得所求,父亲无数次的睡前故事对象—赤鱼。
那一抹血腥的嫣红,实在是对祂的羞辱。我实在无法想象,如同神一般的祂,像奴隶般屈辱的跪服在我的面前,眼神中闪现着人性化的恐惧与乞求。我疯狂的嘶吼着,不断的轻抚着我的神体,不愿意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我眼睁睁的看着祂渐渐溶于空气中,直到消逝。
我手握祂仅存的赤鳞,跪服于木船上,我坚信祂没有死亡。曾经被村民视为神的祂,不可能死亡。一阵阴风吹来,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隐约间,我行走于海面之上,像是有所指引般,笔直的向一个方向走去。就在我顶住脚步的瞬间,前方的海面生出一颗金色球体,球体内包裹的正是不断消散的赤鱼,尽管不知为何我不能行动,但我的神色中充满了痴迷。赤鱼缓缓睁开眼睛,略有失望的说道:“最后一名信徒吗”,那声音如繁琐的咒语一般,令我头痛欲裂。“罢了,归去吧”飘渺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再次醒来,明月当空,迷雾早已散去。“真晚啊,该回家了呢”我心想。回头看着如废墟般的村庄,眼神中满是空洞。我转身划船驶向了更深的海。
赤鱼已逝,信徒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