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有勇无谋的匹夫
淮南道,某间客栈。
威远侯被软禁了一路,身边的护卫也都被赶走,只留下穆大管家平日里负责照顾饮食起居。
刚到淮南道时,他还想着找机会偷跑出去,可还没走出客栈便被万金给提了回去,本想等到夜深人静再寻机会离开,没曾想次次都是在吃过晚膳后便昏睡过去。
“你这老东西,饭菜里被人下了迷药都不知道,还要你有什么用?”
“老爷,饭菜都是三少爷让人准备的,老奴实在是没办插手啊!”
穆大管家满脸委屈,回应起这一路以来,表面上要安抚老爷,背地里还要应对好三少爷,只觉得日子过的实在是难熬。
威远侯质问道:“那万金上来阻拦本侯时,你怎么不出手”
穆大管家如实回答道:“老奴打不过他,上了也是给丢人现眼,闹了笑话出来老爷面上也无光。”
威远侯被噎得呼吸一窒,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开口道:“那逆子竟然敢做出囚禁生父这等忤逆之事,待回了京城,本侯定到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穆大管家好心提醒道:“老爷若是御前参奏忤逆不孝之罪,怕是会毁了三少爷的前程,怎么说也是江家最出息的子嗣,您可要慎重些才好。”
“单是出息有何用?不听话的忤逆子,爬的越高,越对江家无益。”
威远侯顿了顿,紧跟着说道:“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单是这样还不够,你想办法把江景辰囚禁虐待生父之事传出去,务必弄得人尽皆知。”
穆大管家心中一惊,犹豫道:“老爷,事情闹大了,三少爷怕不止会没了前程,怕是性命都难保这会不会太狠心了些?”
“狠心?”
威远侯转头就朝穆大管家踹了一脚,低喝道:“你没见那逆子这一路都将本侯当作犯人对待吗?论狠心,那逆子比本侯有过之而无不及。”
穆大管家挨了一脚,不轻不重,倒也说不上多疼,但却让他的心越发的偏了起来。
不说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单说眼下的状况,只有他一个可为老爷所用。
按理说应该礼遇有加才是,奈何老爷有气不敢去找三少爷出,全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一旦不顺心便是非打即骂。
相比之下,三少爷虽无多少亲近,可给起赏赐来一点都不敷衍。
他不过下了一回药,传了几次消息,三少爷便给了足够安度晚年的钱财。
若是论对待下人的态度,十个威远侯也比不上一个三少爷。
同样都是给人当奴才,傻子都该知道怎么选。
主仆情义的份量实在太重,穆大管家背不动,也不想去背。
在老爷认认真真交待完针对三少爷之事后,他转头就将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三少爷。
“情况就是这样,老爷似乎有了杀心,这次的事情怕是不能够善了。”
子害父乃是忤逆不孝,百死不足以赎其罪。
换作父害子,最坏也就名声差些,没有任何罪过,若是操作的好,甚至还能博来一份“美名”。
封建王朝之下,所遵循的是:君要臣死,臣不死则为不忠,父让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
世间多是愚忠愚孝之人,但绝对不包括江景辰在内。
从穆大管家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他没有过多的情绪,只嗤笑一声,交待道:“江彦钧那边你先顺着他的意,敷衍着,三日后我会安排人去找你,到时候你就”
穆大管家认真的听着,用心几下三少爷说出的每一个字。
三日后,戌时。
客栈内忽然冒起了一阵浓烟,有人扯着嗓子大喊:“走水了,大家快跑啊!”
正躺在床上的威远侯猛的起身,手忙脚乱的拿起随身衣物。
恰在此时,一位蒙面的黑衣人踹开了房门,开口便问:“可是威远侯江彦钧?”
威远侯心中大惊,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穆大管家忽然从黑衣人的身后窜了出来,急忙道:“这位好汉乃是老奴特意寻来的帮手,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说,老爷快走。”
威远侯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但见穆大管家在场,当即放下了心来。
来不及多想,跟着黑衣人与穆大管家在夜色遮掩之下逃窜,直至一处略显破败的宅院之内。
正堂左右各坐着五位身高体壮的大汉,上首乃是一位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
威远侯十分确定不曾见过此人,疑惑道:“你们是谁?”
“在下姓苗,家中行三,江侯爷喊我苗老三便是。”
不等对方发问,苗老三紧跟着说道:“我们乃是吴王府的门客。”
京中不少勋爵人家会豢养门客,这类人不是卖身的家仆,而是一些具有真才实学的能人。
当然,这类人中也会有一些徒有虚名之辈,不过既然能在吴王府当门客,想来是会有真本事在身。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
眼前的这些人一看就是练家子的,若真是吴王府的门口,倒也不好太过拿架子。
威远侯沉吟片刻,开口道:“你们如何证明?”
苗老三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块铜制令牌递了过去。
威远侯认真查看了一番,确定了令牌样式乃是宫制品,上有吴王府的徽记,于是便放下了疑心,将令牌还了回去之后,转头看向灰头土脸的穆大管家,询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穆大管家解释道:“老奴先前遵照老爷的意思,将您被困的消息传了出去,这几位义士听闻后皆为此感到愤愤不平,因此老奴特求几位高义之士前来相帮。”
威远侯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重新将堂上的几人打量了一番,狐疑道:“你们既是吴王府的门口,又怎会出现在淮南道?”
苗老三开口回应道:“实不相瞒,我们早前奉了王爷之命,出京追查谋害世子的真凶,一路追查到了这里。”
吴王世子被刺杀之事闹的很大,当初吴王带领禁卫军满京城缉凶时,还曾被江景辰弹劾过,京城早就有传言说真凶逃到了京外。
威远侯自是听过此事,也了解吴王的性子做出这样的安排也不足为奇,因此也不怀疑,点了点头,随口询问道:“可是有眉目了?”
苗老三略显激动,开口道:“的确是查到了一些线索,追查了这么久的时间,总算是能给王爷一个交待了。”
给吴王交待?
可不是一点线索就能够打发的。
威远侯没想到一句随口之言,竟能套出如此有用的信息,心念一转,追问道:“你们是查到真凶了?”
苗老三憨厚一笑,回应道:“查是查到了,就是事情有些棘手,还没想好怎么去抓人。”
吴王世子乃是圣上子侄,当初被刺身亡时圣上亦是勃然大怒,更是连禁卫军都派给了吴王,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威远侯做了这么多事,为的就是能够借助那位相爷的势力起复。
可尽管丢尽了脸面不要,做了许多损人不利己之事,也不能够换来短时间内重回朝廷。
如果刺杀吴王世子的真凶是由他抓到的,那必将是大功一件,不仅圣上会论功行赏,吴王也会记这份恩情。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眼前的门客人数虽多,但想来都是些有勇无谋的匹夫,所以才会在碰到一些事情之后便束手无措。
威远侯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故作亲热道:“我与吴王多有私交,既然有缘遇到了,自是要尽我所能帮上一帮,你且说说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