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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谁无辜?没有人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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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内。

    待下人走后,江景昭终于爆发出心中的怒气,起身就朝江景辰扑去,却是被万金一脚踹翻到墙角,本就受伤的身体经受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之后便晕了过去。

    江棋韵惊叫着上呼唤道:“快来人啊,哥哥受伤吐血晕过去了,赶紧去请大夫来。”

    听到叫喊的下人连忙赶来,江景辰冷冷开口道:“你们最好弄清这里谁说了算。”

    众人只觉得被凌冽的东风扫过,从三少爷回府之后就与四少爷不对付,这是府里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现如今三少爷官居监察御史,四少爷虽是世子,可三年孝期不得入仕,再加上坏了身子,指不定什么时候世子之位就被夺了。

    反观三少爷,不仅独得老夫人宠爱,就连西府二老夫人都奈何不得。

    下人们并不傻,作为旁观者的他们十分清楚府里的形势,听到三少爷开口后,纷纷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江棋韵掏出绣帕为哥哥擦拭嘴角的鲜血,怒吼道:“你们都聋了吗?还不快去禀告父亲,让他快派人进宫请御医来救哥哥。”

    其中一位婆子偷偷瞄了三少爷一眼,小心翼翼开口询问道:“老爷老奴拿来了伤药,以及两床被子,三少爷,您看?”

    江景辰相信万金出手自有分寸,淡淡开口道:“只是昏迷而已,又不是死了,祖母未曾说过允许四弟用药的话,你是觉得父亲的话比祖母管用?”

    四少爷都成了这般模样,眼下生死不知,上药这种事情还用得着说吗?

    哪怕伤势并不严重,可要是这样在祠堂跪上一夜,指不定会发生什么,难不成三少爷是想借此机会要了四少爷的命?

    婆子被心中突然出现的念头吓了一跳,作为府里的奴才实在不该掺和主子们的事情,她急忙收敛心神,恭敬回应道:“老奴都听三少爷的。”

    江景辰满意点头:“把东西都拿走吧。”

    江棋韵急切道:“不行,哥哥受了重伤,必须得医治,快让人去请大夫,否则我定要禀告父亲,治你们一个大不敬之罪。”

    下人们闻言陷入了犹豫,纷纷将目光看向三少爷。

    江景辰缓缓开口道:“出了事情自有本少爷担着,你们都出去,不到天明不许再踏进祠堂。”

    下人顿时松了口气,急急忙忙往外跑去。

    江棋韵喊哑了嗓子都没能留住一个下人,愤怒之余,转头怒视江景辰,喝骂道:“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江景辰毫不犹豫开口道:“对别人有,对你们不需要。”

    江棋韵咬牙切齿道:“就因为十年前母亲对你下毒,你就要恨我们至此吗?”

    江景辰略显诧异,出声道:“你竟然知道这件事?所以你是觉得,我就活该受这份罪吗?”

    江棋韵一时无言以对,悲泣道:“可是母亲都已经死了,所有的恩怨也都该了结。你如今不仅生命无恙,还入朝当了官,也算是因祸得福,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们?”

    因祸得福?

    呵呵

    这样的福气,也是时候让你们兄妹好好享一享了。

    被余毒折磨了整整十年。

    十年的怨恨,十年的痛苦,又岂能因为小郑氏的死亡就轻易消散?

    江景辰淡淡开口道:“你母亲是为了江景昭才对我下毒,为的就是将我害死,好让他坐上世子之位继承爵位。”

    江棋韵听懂了话中之意,满脸不敢置信,惊恐道:“你难道还想杀了哥哥吗?当年的事情哥哥并不知情,更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他是无辜的。”

    江景辰咧着嘴,无声的笑着,眼中尽是嘲讽。

    无辜?

    谁不无辜?

    外祖父遭人设计将唯一的女儿嫁进威远侯府,而失去利用价值的母亲只因占了威远侯夫人之位,就被二房叔祖母无情夺了性命。

    他刚出生便丧母,小郑氏生下江景昭之后就视他作眼中钉肉中刺,没等他长大便下了毒手。

    无辜?

    谁人无辜?

    祖母做为府中最长之人,先利用了儿媳,后又放弃了长房长孙。

    明明知道错误所在,清楚个中缘由,拥有改变结果的能力,却为了不影响威远侯府名誉,任由二房老太太与小郑氏作恶后逍遥法外,眼睁睁看着悲剧上演。

    父亲为了仕途漠视原配妻子的死亡,放弃了亲生儿子,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却没有拨乱反正,而是选择了隐瞒真相包庇了真凶,并且还心安理得从不觉得有错。

    无辜?

    没有人无辜。

    整座威远侯府,有一个算一个,生活在这座府邸里的人,全都是依靠母亲当年带来的嫁妆支撑,才有了今时今日的风光。

    在江景辰看来,害死母亲的人是二房叔祖母,可驱使着她动手的,却是这座世袭罔替的威远侯府。

    它就像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阴暗巨兽,居住在里面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用他们自私和贪婪滋养着它,使得它越来越壮大。

    他要毁掉这座世袭罔替的百年府邸,就注定要与所有生活在这座府邸里的人为敌。

    杀一为罪,屠万为雄。

    江景辰没有太过远大的志向,只不过是因前十年过的太苦,往后余生便想着要以复仇为乐。

    就好像如今这般,看着江景昭被仇恨填满内心,几近扭曲的脸,心中生出的爽感不足为外人道。

    “事实上,我并不是要杀你们,而是想要你们苟延残喘的度过余生。你们过的越悲惨,我便会笑的越开心,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江景辰顿了顿,忽然展颜一笑,比三月春光还要灿烂。

    “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可惜你们没有这样的能力,我也不会让你们有机会拥有那样的能力。”

    “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你们恨我到骨子里,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江景辰笑了,笑声很轻,就像是怕惊扰到祠堂里的先祖一样。

    可是他的眼中却不见有丝毫敬意,只有在望向生母灵位时,他的双眸才会流露出浓浓的情感,柔似水,绵如丝。

    江棋韵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这摆放着江家列祖列宗灵位的祠堂里,她非但没有感觉到安排,反而多了几分阴森之感。

    “我定会将今日这些话一字不差的转告给父亲。”江棋韵愤怒中带着惊恐。

    “你当然可以说,甚至我可以陪着你去到父亲面前,重新把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一遍,不过不是现在,得先等你跪完祠堂之后才行。”江景辰对此毫不在意。

    哪怕江棋韵添油加醋的去告状,也并不会引来什么实质性的麻烦。

    当父亲把毒药亲手喂进小郑氏嘴里的那一刻,潜意识里就已经默许了他要找江景昭兄妹复仇这件事。

    或许父亲是真的没有意识到,也或许只是装作并不曾察觉。

    丛林法则:优者胜,劣者汰,胜者为王。

    自然界中有一种动物,在食物短缺的季节会任由幼崽抢夺为数不多的食物,哪怕是杀死对方。

    当然,那是在极端的环境中、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会发生的情况。

    江景辰要做的事情并不复杂,就是要一步步将父亲逼至那样的境地。

    如同当年一样,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十分清楚动手的真凶,却什么事情也不做,到最后还得帮忙掩盖事实真相。

    让父亲再次回忆起当年的那种感觉、当时的那种心理,一步步将父亲重新推进那段不愿多回想的记忆当中去。

    对于他来说,此生活着的意义便是为了给那些直接或间接伤害过他与母亲之人,带去无穷无尽的痛苦。

    他要用一把无形的刀,剜那些人的心,剔那些人的肉,刮那些人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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