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设个局
有些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余生就已经安排好了。
京城勋爵子弟，但凡不是个蠢的不可救药之人，将来都能够依靠祖辈余泽入朝为官。
就如同江景辰这般，即便不是侯府世子，但只要本本分分不干出格之事事，只需进到国子监混个几年，待到及冠后便能踏入仕途，少说也能混个七品官身。
他们这样的人家，长房嫡出子嗣生来就拥有当官资格，只要不瞎胡闹，再是平庸之辈，年龄到了，也能混个文、武散官。
科举是大周选官正规途径，不是唯一，却是最难。
堂堂胡国公世子，想要证明自己，之后就决定要考科举，单是这个想法就强过京中许多勋爵子弟。
江景辰亦是有些佩服，鼓励道：“加油吧，少年，将来太极殿内定会有你一席之地。”
科举最后一试称为“殿试”，也叫“廷试”，在太极殿内，由圣上亲自主考，中者统称“进士”。
殿试后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依次称为“状元”，“榜眼”，“探花”。
二甲若干，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赐同进士出身。
大周科举每两年一次，上次科举只取中进士三百余人，天下学子千万，可想而知有多难。
邵沅朗微微一笑，脸上满是自信，拱手道：“来年，你我太极殿上再会。”
这算是一种美好的约定。
只可惜江景辰完全没有打算去考科举，当下只笑了笑。
转言道：“话又说回来，你当真不喜欢那两位小姐中的一位？要知道，今日可是两家安排的相看。在我看来，无论是哪一位，都比我家妹妹好。”
邵沅朗哭笑不得，无奈道：“你好歹是长兄，自当要有长兄的风范，说话得注意着些，哪能这般诋毁自家妹妹。”
江景辰淡淡道：“我家什么情况，你多少也知道些。东、西两府尚未分家，你可以说我是威远侯嫡长子，却不能说我是她的长兄，这么大的责任可不轮不到我来背。”
这事说来也不复杂，只因威远侯乃是过继到长房，上头还有个嫡亲兄长，就是西府那位大老爷。
东、西两府至今未曾分家，也就是说西府大老爷膝下的长子，那才是江棋韵的长兄。
西府二房这一代嫡出子有二，江景辰是东府长房这一支，是长房嫡长子，但在威远侯府里头也只是行三。
这也导致江景辰的身份有些尴尬，既不是世子，也不是府中长兄，仅仅只是威远侯府的三少爷。
邵沅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江景辰倒是不介意，直言道：“我家里人的关系乱的很，作为朋友，真心奉劝你一句，别娶江棋韵为妻，胡国公世子夫人的份量她担不起。”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个人能说得算的？
邵沅朗摇了摇头，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当即转言道：“景辰兄明日可有空闲？我于醉仙楼设宴，替你接风洗尘。”
醉仙楼位于东市，乃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因醉仙酿而得名。
一壶醉仙酿能够卖到五贯钱，比之寻常三十文一壶的浊酒，足足贵了一百五十倍不止。
国公府不缺钱，邵沅朗作为胡国公府世子，府里每月给的月钱有百贯之多，足够他日日在醉仙楼吃酒。
幼时好友相邀，自是不好拒绝。
江景辰点点头：“太早起不来，午间得忙一会，晚宴吧，到时我一定来。”
熟悉的语气，恍如十年之前，邵沅朗心中那点疏远感瞬间消散。
江棋韵不知何时返了回来，听到言语，忍不住道：“朗哥哥竟是没想过邀我同去吗？”
“这……我欲再邀几位好友陪同，只五妹妹一个女儿家，同席怕是有失体统。”
邵沅朗面露几分难色，继续说道：“若仅是两家世交也就罢了，多了别家子弟则多有不便”
江棋韵直接打断道：“朗哥哥此言差矣，醉仙楼又不是不接待女客，我亦可邀几位闺友，分做两席便是了。”
她是怕极了她那刚归京的三哥江景辰，生怕会整什么幺蛾子来，搅了她这一桩上好的婚事。
分席而坐？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不过
邵沅朗仍是有些犹豫，想了想，说道：“既是晚宴，定是会晚归，长辈们怕是不会放心，要不改日我再邀五妹妹游园？”
江棋韵盈盈一笑，开口道：“朗哥哥和三哥都在，长辈们又岂会不放心。”
她越是坚持，邵沅朗便越发不安，可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拒绝的话，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邵沅朗转身，询问道：“景辰兄觉得五妹妹的提议如何？”
这是祸水东引？江景辰失笑道：“请客的是你，自然是你说了算。”
一路闲谈，很快就到了用膳的时辰。
妙音寺有一道菜罗汉斋，初时是将选用的原料合煮一锅而食。
后来因隆重佛事活动，为法师讲经、沙弥受戒、居士拜佛等，常由法师、沙弥、居士出钱设斋供众，逐渐丰盛讲究，
此菜流传至今，有上、中、下三斋之分，其用料因时因地而异。
上斋选用十八种素菜烹制，味道咸鲜、清香、淡雅，乃是素菜中之上品。
尽管都是些素菜，却依旧让无肉不欢的江景辰吃的津津有味。
吴老夫人归府后略感疲惫，交代了几句便回房小憩。
府中，下人各自忙碌。
江景辰上了榻，盘腿而坐，淡淡开口道：“阿金，你出府一趟，安排咱们的人设个局，先把方嬷嬷的儿子套进去。”
方嬷嬷是小郑氏的陪嫁之一，她的丈夫管着一座田庄，儿子则是在一间米店当掌柜。
青玉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询问道：“是要打断他的手脚，让他这辈子当个废人吗？”
“只打断手脚？那也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江景辰并不想就此轻易了事，继续交代道：“先套个杀人的罪名，把人扔给衙门就行。”
万金明白了些什么，询问道：“公子是想引小郑氏出面？”
“小郑氏不会出面，她向来都会舍弃无用的人”
江景辰顿了顿，接着道：“我想引的人是方嬷嬷，要让她相信，只要她打着威远侯府去衙门说情，就一定能保住她儿子。”
青玉很很是困惑，不理解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于是询问道：“一条命而已，挥手就解决了，这样绕一圈会不会太麻烦了些？”
江景辰眼中露出一抹凶光，缓缓开口道：“报仇，最重要的是享受过程，麻烦些又有何妨。得先给小郑氏提个醒，所以要当着她的面将方嬷嬷活活打死才行。”
十年前，小郑氏的另一位陪嫁就是这种死法。
当年小郑氏只用了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就让他生生受了十年的活罪，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他这次归京，就是要让当年参与下毒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如此才能消去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