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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祖母的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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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郑氏微窘,伏地一拜:“如今棋儿已过及笄,儿媳便想着让她出府多见见世面,就由她陪着母亲前去进香可好?”

    大周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交情深厚的少爷小姐一同游园赏景也是常态。

    未曾说亲的人家,只要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倒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像是事先约好进寺烧香,双方长辈皆在的场合,通常是女儿家相看的委婉说法。

    威远侯府和胡国公府因着两位老夫人的缘故,交情深厚不说,两家的孩子也常有往来。

    五姐儿的确是该说亲了,吴老夫人想了想,问道:“你这是瞧上胡国公府上哪位哥儿了?”

    小郑氏也不矫情,坦言道:“若是能得胡国公世子为婿自然是极好的。”

    一个是国公府世子,一个是侯府嫡女,门当户对倒也般配,吴老夫人抬手让小郑氏起身,目光转向一旁自顾自喝茶的孙儿。

    “说起来朗哥儿和辰哥儿同年,幼时同在卢学士府上蒙学,待我去帖时与老姐姐说说,辰哥儿明日也同去见见昔年同窗。”

    卢家世代清流,家中开设族学,当年威远侯府势微,便是借着国公府的东风,将府中两房适龄的几个孩子都送了过去启蒙。

    经祖母一提,江景辰这才想起那位朗哥儿。

    胡国公府嫡长子邵沅朗,小时候瘦瘦小小不爱说话,时常被别家小孩欺负了也不吭声。

    当年他念着两家的情分,出手帮了对方几次,之后就被对方粘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去见见倒是无妨,只不过孙儿依稀记得,沅朗似乎不太喜欢五妹妹那种……”

    小郑氏顿时急了:“你才在京城待了多久,张嘴就是胡说八道,我的棋儿……”

    “行了,这件事我应下了,你回去让五姐儿准备准备。”吴老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小郑氏欲言又止,在老太太注视之下,最终闭了口,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临出门前狠狠瞪了江景辰一眼。

    “祖母,她的事情解决了,孙儿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呢。”江景辰上前坐到祖母身旁,拉着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如此小儿撒娇般的姿态,使得吴老夫人想起了孙儿年幼之时。

    “都多大的人儿了,还似孩童般撒娇,也不嫌害臊。”

    江景辰乖巧应声:“在祖母面前,孙儿永远都是孩童。”

    吴老夫人拉着孙儿的手,内心长叹,无奈道:“你该是去找你父亲才对,祖母又能帮你什么忙。”

    这府中,本该是最应风光享福的老封君,硬是把自己困守在一堂,常年吃斋念佛淡了性子,连儿媳都险些镇不住。

    三十多年的养恩,始终敌不过十月怀胎,祖母是否也曾后悔,当初过继之时选错了人?

    江景辰心中暗自冷笑,想着接下来之事还需用到祖母,于是便继续装出一副孝顺模样,乖巧道:“孙儿想要朱雀北街上的两间铺子,这事只有祖母能帮。”

    吴老夫人显得格外为难,最终还是在孙儿期盼目光下点了头。

    “你父亲的确不好出面,祖母只能勉励一试,不能保证一定办到。”

    “只要祖母为孙儿开口,善和坊沿主街那两间相连的铺子肯定能买下来。”

    朱雀大街有两个坊离宫门最近,一为兴道坊,一为善和坊,二者皆是在北街的地界上。

    两坊沿主街的铺子,背后的主家全是皇亲国戚,相连的铺子本就不多,只要开口就能买下的……

    吴老夫人脸色一变再变,定定的注视着孙儿,沉着脸追问:“你才入京城,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祖母忘了?是您与我说的,那本就是崇宁大长公主买来预备要送给我的铺子。”

    江景辰笑容不减,捏着块糕点送到祖母嘴边,故作天真的说开口道:“不对,不能说是送,而是拿我换来的,只可惜后来我中毒了。”

    毒是小郑氏让人下的,自五岁搬到启祥阁,小郑氏就在每日饭食中下了慢性毒药。

    八岁那年毒发,幸遇张神医在京才得其相救,九死一生活到现今。

    祖母,父亲,二房那两位,皆是知道内情,可他们依旧选择了袒护小郑氏。

    只因当年皇子争储激烈,身为重要辅臣之一的父亲,不会让“威远侯继室夫人毒害嫡子”的事情在朝堂上发酵。

    加之他当时并未殒命,于是就有了身患重病到江南疗养之说。

    至于为什么送到外祖家,概因所需吊命的药材名贵,每月至少花费上千贯,对于那时的侯府来说,仍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可笑的是,秦氏带着价值八十万贯嫁妆入侯府,自她离世没几年,侯府竟是付不起亲儿每月千贯的救命钱。

    江景辰不知道祖母当年为何最初坚持不允,最后又选择妥协,只记得离府时,祖母泪眼朦胧,哭着对他说:“祖母无能,护不住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眼泪是真的,情感也是真的,可说的话却未必,作为长房老太君,祖母若是无能,谁还有能?

    可当年祖母就仅仅只有这么一句话,其余旁事什么都没做,每每想起时,心中都是“感动”的很。

    吴老夫人不知孙儿所想,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只震惊于前一句:“拿我换来的”。

    她紧握住孙儿的手掌,神色不愉,慢声解释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哪里是换,那是大长公主殿下要认你做干孙儿的认亲礼。”

    尚在闺中时,她被选为崇宁公主伴读,期间二人日夜相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直到崇宁公主成了崇宁长公主,再到现在的崇宁大长公主,虽碍于身份不能常有来往,但这份情谊一直都没有变。

    小时候的江景辰白白胖胖,长相十分讨喜,加之两世为人生而知之,很会说讨喜话哄得长辈们眉开眼笑。

    崇宁大长公主只不过见了几次就喜欢到不行,曾私下里与吴老夫人商量要将他收做干孙儿。

    可惜后来毒发,江景辰被送到了江南,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如今再提认亲怕是不成,咱花钱去买,只要祖母前去说项,大长公主定然是会给这个面子。”

    要说崇宁大长公主也是位奇人,她是先帝胞姐,当今圣上的嫡亲姑母。

    曾有过三次婚姻,膝下却无儿无女,后来不知怎么突然变了性子,第三次与驸马和离后便开始豢养面首。

    直到忽有一日认了位养女,这才将府中的面首遣散。

    无论是钱财还是权利,崇宁大长公主皆是不缺,唯一能让她愿意让出铺子的情况,只能是依靠往日情谊。

    大周朝能够与崇宁大长公主言交之人,细数下来也不过一掌之数,吴老夫人正是其一。

    “辰哥儿,祖母知你早慧,不知你对当年一句闲话记得如此清楚……那你可还记得,当年你身上是有一桩娃娃亲的。”

    亲事是威远侯定下的,在他三岁那一年,而女方那时年仅一岁。

    江景辰愣了愣,下意识开口道:“那亲事不是已经退了吗?”

    八岁那年因他中毒,又有张神医之言传出,对方在他去了钱塘县之后,隔了一年便上门退亲。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见过那女孩一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世上的婚事少有自己能够做主的,说是盲婚哑嫁也不为过。

    “退了也可再定,他们家的女儿去年过了笄礼,至今也还未说亲。”吴老夫人不以为意。

    江景辰无奈失笑道:“祖母,您是真敢想啊!”

    他清楚记得,那家人同是当年的辅臣之一,所以才会有娃娃亲之说。

    如今那家人已是正三品御史大夫,执管御史台,掌监察百官之权。

    这样人家的女儿,又岂会将嫡女嫁给他这么一个丢了世子之位,且命不久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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