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妥协
于九天之外，天外天之中，一座宫殿漂浮在浩瀚无垠的虚空。宫殿背对着太阳，面朝碧绿色的山海世界。随着星球围绕着太阳的不断旋转而缓慢转动，使得宫殿始终保持在太阳与山海世界的中间。
身穿黑袍绣金鳞纹的男子端坐在宫殿内的一处茶桌前，他的面前放着一壶茶和两个茶盏，仿佛是在等人。
殿外有脚步声响起，一名中年僧人慢慢走进殿内，僧人身穿红色袈裟，眉目样貌竟是与那普善国的定光十分相似。
黑袍男子看见来人并未起身，只是拿起茶壶将面前的两个茶盏斟满，中年僧人见此，转动了一下手中的佛珠，随后坐了下来。开口“普善国灭，过去佛身殒。”
黑袍男子并未接话，他端起桌子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顿时，茶香扩散开来。
中年僧人手中佛珠转动不停，继续说道“为何这山海世界会有其他的他世之人？”
黑袍男子轻笑一声“你们来得，其他人自然也来得。”
“我来此是为了帮助山海世界度过劫难，让亿万生灵免于消亡，他来此处也是如此？还是说，你找到了更好的人选来帮你度过此劫，如此，我是否可以退出了？”
黑袍男子摇头“我并未有此意。”
“那么，可否为我解释一下那人为何要灭我普善国，杀我信徒，毁我过去佛身？”
“他世之人做事，皆非我意。哪怕他的到来也都是一场意外。”
“好一个皆非你意，好一个意外。哪怕他是当世天帝亲手册封的神游宝录天君。”中年僧人说话并没有起伏，好似不带有任何情绪。
黑袍男子沉默，将那始终没有送入嘴里的茶水放回茶桌上。
“当初你许我在这方世界传道，我帮你度过此劫。而今我是不是可以视作你们出尔反尔？”
黑袍男子吐出一口浊气“此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可重新派遣佛使传播教义，收获信仰，山海世界当全力支持。如此可好？”
中年僧人手中的佛珠停止转动“于你我而言，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办法。”说罢，抬手挥拳，打在身旁的空处，霎那间，虚空破碎，中年僧人起身迈入其中。
黑袍男子见此，怒目圆睁“你敢！”紧接着不见任何动作，身影却逐渐虚幻，最后消失。
当二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却是来到了一个村庄的上空。村庄不大，在村口处，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正在与一个身背长剑的道士交谈着什么。黑袍男子的身体挡在中年僧人与二人之间，但二人却对黑袍男子和中年僧人的出现毫无察觉。
中年僧人无言，随后身体再次消失，黑袍男子同样如此，身影再次虚幻消失。
普善国的上空，二人的身影再次出现，远处不时传来轰隆隆的斗法之声，中年僧人望向再次挡在他的身前的黑袍男子，目光微凝。
“这里终究是我的世界。”黑袍男子开口，随后伸手对着中年僧人轻轻一抹，顿时，将原本中年僧人周身不断荡漾的时空之力抹平。中年僧人闭目，似是为了发泄愤怒，大力挥了一下右手袖袍，而后转身，迈入虚空之中。黑袍男子见此，转身回望一眼，紧接着身体扭曲消散。
片刻过后，一个抱着白狗身背黑色长剑的书生飞身来到此处，张望一番，而后摇头离去。
天外天的大殿之内，黑袍男子的身影由虚转实，中年僧人从突然出现的黑色门庭中迈步走出。二人仍然回到了茶桌前，茶桌上，两杯茶水依然散发着淼淼热气，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中年僧人抬起右手，立于胸前，拇指中指相抵，轻轻捻动，两指之间有微光亮起。黑袍男子见此，先是一惊，而后露出了然之色。双目微眯，双眼变得漆黑如墨，只有中年僧人双指之间的微光倒映其中。那一点微光渺小无比，却又璀璨至极。
蓦然间，中年僧人皱眉，随后瞪大双眼，仿佛于虚无处看见了什么令人惊恐之事一般。他咬牙，右手轻捻的双指突然炸碎成齑粉。张口，一束妖艳的鲜红色火焰喷吐而出，烧向那被炸做齑粉的手指。火焰过处，齑粉飘落。
黑袍男子见此一惊，原本两根手指的炸裂不足为奇，断指重生只是微末小道，但那一口业火却是彻底将那两根手指与中年僧人的一切联系彻底斩断，让那中年僧人彻彻底底的失去了这两根手指。想要重新修回，除非转世重修，将魂魄补全，方才可以。他心中闪过万千思绪，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伸手拿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而双眼也恢复了正常。
中年僧人深吸一口气，似是为了平复心中起伏的情绪。他左手中的念珠飞快转动“大劫未过，不知施主心中可有答复。”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作为当世天帝防卫他世之敌何错之有？更何况，你们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天帝？天地都将化为乌有，天帝不就成了一个笑话？更何况，你怎么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错的呢？”
黑袍男子沉默，半晌吐出一口浊气“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中年僧人点头，起身，向着殿外走去。黑袍男子欲言又止，但终是按捺不住“佛主！你究竟看见了什么？”
中年僧人闻言站定，犹豫片刻“一个蔚蓝色的世界，一个完整的天道！”说罢，中年僧人转身，注视着一脸震惊的黑袍男子“希望如你所说，那名为李锦的男子魂魄的到来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说罢转身离去。
黑袍男子目送中年僧人的身影消失后，他收起脸上震惊的神色，嘴角却是露出笑意，那抹笑意不无嘲讽。他起身，看向身后的太阳，此时此地的阳光是何等炙热？但黑袍男子却是毫不在意，他转头，目光望向太阳一侧，那里竟是一片犹如虚无般的黑暗，那黑暗并非是阳光无法企及，而是犹如黑洞般将阳光尽数吸收。
一道钟声突然响起，自那黑暗处悠悠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