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廉价的怜悯
暗夜幽静，树影将冷月割裂，落下窸窸窣窣的一地碎光。
三米多高的重甲侍卫，如同两尊魔神守在戒律殿正门两侧。
戒律殿内，莲花状火烛均匀分布在一百零八根石柱上，将诸天神佛的浮雕映衬出斑驳黑影。
楼胤坐在大殿中心的高台主座，眼神玩味的看向阶前站立的云辰和洛汐。
“能在这看见猎龙队队长，真是稀客。”
洛汐回应上楼胤的目光，语气冷冽的说道：“你要找我的人单独见面，我来旁听一下不行吗？”
“你的人？”
楼胤闻言，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戒律殿盘查询问，可从未有过闲杂人等旁听的先例。”
忽然一阵风从大殿内部掠过。
惹得四周火烛摇曳，将他们三人的身影来回晃动。
洛汐站在云辰面前，面容冷峻的回应道：“云辰现在是猎龙队的预备军官。“
“在正式走完入职程序前，他的一举一动都要经过猎龙队的严格监视，有问题吗？”
这个回答倒是让云辰一愣，他没想到洛汐居然连预备军官这种事都能编出来。
楼胤缓缓起身，拢了拢身后的黑色长袍，从高台上一步步走下。
他来到洛汐身旁，勾了勾嘴角道：“敌意别这么大啊。”
“其实就算他是你的情人，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你！”
洛汐忽然语塞，不知是羞愤还是恼怒的情绪在她心中盘亘扎根。
云辰向前一步问道：“所以楼殿主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送你一份礼物。”
“礼物？”
楼胤阴翳的脸上忽然出现一抹神秘的笑容：“没错，这份大礼，相信你会喜欢。”
只见楼胤径直走出大殿，戒律殿的专车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云辰和洛汐互相对视一眼，他们虽有些迟疑，但也跟了上去。
车辆在夜色中穿行，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停在了一片寂静荒凉之地。
刚下车，云辰就感到阵阵阴风，附近的铁皮建筑更是没有一丝鲜活之气。
“你带我们来海兽牢干什么？”
洛汐一眼认出了这个地方，顿时警惕了起来。
楼胤自顾自的向铁门走去，淡淡道：“二位可是猎龙队高官，安全区最顶级的战士，难道还怕这种地方？”
看着楼胤的背影，云辰悄悄伸开右手，丝丝缕缕的黑气很快就在他的指尖萦绕。
不出云辰所料，这海兽牢果然聚集着大量晟气。
只要拥有晟气，接下来即便有突发情况，云辰也有信心应对。
况且目前来讲，他们和楼胤虽然不是朋友，至少也不是敌人。
想到这，云辰给予洛汐一个肯定的眼神，便跟着楼胤走进铁门。
铁门后是一条幽暗狭窄的走廊，借着角落散发绿色光芒的应急灯，能看到两侧的墙壁长满了血色青苔。
旁边偶尔会出现几条岔路，岔路尽头则是不知通往何方的黑暗。
一股潮湿腥臭的味道弥散到空中，让这里死气沉沉的氛围更重了几分。
对于海兽牢，云辰虽然没来过，但也略有耳闻。
海兽牢由城防军把守，猎龙队经常会抓一些海兽鲛人关在这里，以供安全区研究。
他们此刻行走的走廊，不过是海兽牢的表面建筑。
而那些凶残嗜血的海兽，则关押在他们脚下的地层深处，那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
恍惚之中，云辰忽然觉得此刻的走廊有些眼熟。
存在于意识深处中的某些记忆似乎被唤醒，大量残存的梦境碎片在云辰脑海中不断闪过。
此时的海兽牢，竟和困扰他的噩梦场景如此相似。
阴邪、血腥、死气沉沉、暗无天日……
“很多人第一次来这，只是站在门口都会被吓得半死。”
“你的反应居然如此平淡，不愧是能保护猎龙队队长，活着从蓝海回来的男人。”
当云辰陷入梦境回忆时，楼胤的这番话忽然把他拉回现实。
“其实一路上都是洛队长保护我，我只会拖后腿罢了。”
楼胤停在一道铁网面前，轻轻按下一个按钮，漫不经心的回应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慌什么？”
被这么反问，云辰的内心忽然一颤。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在楼胤面前无所遁形。
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但在楼胤面前，也只能故作镇定。
为了帮云辰解围，洛汐直接说道：“你不是说有一份大礼吗？”
“难道就是带我们来看海兽？”
话音刚落，海兽牢的电梯已经出现在铁网后面。
“洛队长平时出任务看过那么多海兽，我如果还带你们看这东西，实在是无趣。”
“至于具体是什么，跟我来就知道了。”
海兽牢的电梯已经明显生锈腐蚀，爬升的过程总是伴随哐哐的金属声响。
在电梯井的下方，甚至还能听见海兽的嘶吼哀鸣，凄厉而空灵。
云辰下意识的把手贴在电梯墙壁上，掌心晟气流转，随时做好电梯忽然下坠的准备。
楼胤率先打破三人之间的沉默，开口问道：“云辰，你觉得人最廉价的品质是什么？”
“廉价？”
“没错，就是最不值钱，最没用，甚至是卑贱的品质。”
这不禁让云辰有些发懵，他实在是不知道，楼胤为什么总是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云辰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词就是舔狗。
毕竟徐浩那胖子总是在自己耳边嘟囔，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但他总不能把这个答案告诉楼胤，所以只能回应道：“猜疑？嫉妒？”
楼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色手套，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难道是贪婪？”
楼胤依旧摇头，此时电梯刚好到达顶层。
哐当！
沉重的铁网门缓缓拉开，大量铁屑从上面斑驳脱落。
电梯外的视野忽然变的开阔起来，乍一看犹如关灯后的电影院。
只不过这里没有巨大的荧幕，从电梯口往外走，整个地面也呈现上坡趋势。
四周微弱的光芒游离于黑暗中，让云辰和洛汐勉强能看清脚下的道路。
楼胤缓步向前，淡淡道：“猜忌是人的保护色，贪婪更是促使一个人不断进步的根本动力。”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人最廉价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