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仙童
警察走出审讯室,将手上笔录往桌上一扔:“两个神经病,放走吧!”
繁华的街上,姜与眠抬眼看着日料店的招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往东三条街就是小吃街,奶茶、泡芙、牛排、蛋挞……香气直钻鼻间。可是他们既没有卡,也没有钱。
姜与眠咽咽口水,刚想带巫惑离开这,余光里却看到了巫惑递过来的一顶发冠。
“拿去换钱!”
姜与眠接过发冠,那上面镶着一块成色极佳的玉石,约半个手掌般大,雕工也是极细致精巧的。这若是卖了,应该能换不少钱。
虎妖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呕出来,贪狼星君的三叉戟直朝他飞来,千钧一发之际,他大声喊道:“绯然!肆槐!”
戟锋停在了他面前几寸处,虎妖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着。
这两个人,是堂庭安插在妖界的眼线。
“我早已发现他们了!我若死了,他们两个也别想活!”
贪狼星君一把抓过他衣襟:“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我!”
“你大可一试,我早已派了烛蛊盯着他们两个,只要我有什么不测,他们立刻会被抓起来。”
身边人潮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姜与眠拿起一块熔岩蛋糕递到巫惑嘴边。
“你尝尝这个!”
巫惑看看他嘴上那一圈黑,嫌弃地摇摇头。
“那这个?”
“这个?”
“这个?”
姜与眠直试到一串烤肉,巫惑才肯张开嘴。
“哇——”
巫惑正扶住他的手,从竹签上咬着肉,身旁忽路过了三四个女生,个个皆是满脸窃笑,走出几步后,其中一个还说了句:“攻受立显啊!”
姜与眠的脸瞬间冷了下去,对着那几个女生大喊道:“我才是攻!”结果,只换来了几个女孩的娇笑声和半条街的注视。
这条街是没办法呆了,姜与眠拉上巫惑,去了另一条繁华的街道。远处吉他声传来,配上忧郁的烟嗓,男人脚边的盒子,散落着零零散散的钱币。
姜与眠摸摸口袋里厚厚的一沓钱,看了看身后的人。
“哥,可以用一下你的吉他吗?”
男人面前是五张红钞,抬起头,一个年轻男孩正俯身笑着,身后还跟着一个冷冰冰的男人。
他递上吉他,爽快应道:“可以!弹得好不收你钱,弹得不好收双倍!”
姜与眠接过吉他,坐到台阶上,指腹拨过弦,抬眼看看面前站着的人,一时竟不知唱些什么好。
“黄昏灯一盏,与斜阳道晚安,
难忘相思抑郁寡欢。
……
曲终人自叹,冷风吹花残,
星河无你皆黯淡,
浮生唯你是遗憾……”
耳边喧嚣尽散,姜与眠刚刚成熟的声线低低吟唱,眸光流动间,如夜色中的河水。巫惑冰冷的眼中渐渐涌起笑意,缓步走近。姜与眠仰头看向他,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块极漂亮的玉佩,装作不经意地扔到了自己身上。
“赏你的,跟我走吧!”
姜与眠收好玉佩,抬起屁股:“还是你跟我走吧,知道酒店门朝哪开吗?”
一束微光落入城中,堂庭推开窗子,朝外看了看。
脚步踏过方砖,堂庭余光向后探去,细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回身看去,一个七八岁的小仙童正手执蒲扇,在他身后扇了一下。身旁风声大作,树冠摇曳不止,可眼前人却岿然不动。
小仙童愣了愣,随即转身跑开,可跑出没几步,身体便悬了空。堂庭抓住他衣服,将他拎到了眼前。
“妖怪!放开我!”小童脆生生地叫喊着,两个脚丫不住地蹬踹。
“我不是妖,我是灵。”堂庭说着,将他放到了地上。小童虽未下过凡,可他多少听武仙提起过,恶妖身染邪气,不是凶神恶煞,就是阴狠邪魅。再看面前人,生得英武端正,身上皆是草木灵气,必定不是什么恶人。小童放下戒备,走近了些。
“你下凡来做什么?”
“我找贪狼星君,他偷了我的仙药!”
“那些仙药皆是你炼出来的?”
“自然了!”小童点点头。
正说话间,一道银光从天而降,三叉戟划破夜风,斜刺入方砖之中。贪狼星君随后落到了地上,眉头紧蹙,眼中怒气难掩。
小童见状,不禁往堂庭身后躲了躲,也不敢上前询问仙药的事了。
“小矾玉?你何时下来了?”贪狼星君眉一横,看向小童。小童后退几步,不敢言语。
堂庭抱起他,坐到了井边:“他说你偷了他的仙药。”
贪狼星君张张嘴,可半个字都没说出,就乖乖闭上了。
“说正事。”贪狼星君也坐到了一旁。
“虎妖没杀成!”贪狼星君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的。
“他发现了绯然和肆槐,以他们性命做要挟。我便先将他抓起来了,用他去换他们两个回来。”
堂庭点点头,那两人的性命不能不顾,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是这个虎妖……发现了眼线不急着邀功,倒是先将人制住,留作日后保命的筹码。这份心机是堂庭未曾料到的。
“三日后我叫崇巍、言颜去换人,我在暗处跟着,以防不测。”
贪狼星君歪头看向堂庭:“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姜与眠,他孤身引了巫惑出去,眼下还不知是何境况。”
贪狼星君长叹一声:“白叫那小子担着这样的凶险,我连个小妖都杀不了。”
床单白得刺眼,幸而灯线昏黄,将整个房间轻柔围拢,只余暧昧。姜与眠手探进身上人的衬衣里,在他腰腹间不断游移。
“姜与眠……”巫惑低郁的声音似蛇般钻进耳朵,一阵温热包住耳垂,巫惑牙齿轻捻,舌时重时轻地打着圈。姜与眠的呼吸吐在颈间,巫惑抬起头,抓住了正在解自己衣扣的手。可他拦得晚了,身上衣服早已被解开。
姜与眠邪邪笑着:“堂庭的腰比你好看。”
“不过你锁骨比他好看。”姜与眠拉开他衣服,一寸寸细细看着。
巫惑倒也不恼,淡淡说道:“川淤的腿比你好看。”
姜与眠一把推开他,背过了身:“川淤就是条鱼,哪来的腿?”
巫惑靠过去,抚过他的侧腰,手轻放到了他的手上。月色被林立的高楼遮挡,微弱的光透过纱帘,姜与眠的呼吸渐渐平缓,腰腹传来均匀的起伏。
朦胧的梦中,堂庭静立在木窗边,目光已冷透,双唇轻启:“走吧!离开这!”
姜与眠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巫惑睁开眼睛,轻握住了他的手。姜与眠从朦胧间醒来,回身抱住了身后的人。
“晚安,玛卡巴卡。”
姜与眠回城时,已近正午了。堂庭正坐在平日看他练功的地方,面前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正耍着一把蒲扇,堂庭手中拿着一根细竹棍,在小童停止时,用竹棍一端细细摆正他的手脚。
姜与眠停在不远处,傻傻看着那两人。堂庭察觉到来人,将竹竿放到了一旁,似是有话要与他说。
面前小童小跑到堂庭面前,熟练地爬到了他腿上,偎在他怀里。姜与眠坐到两人身旁,眼睛不住地从那小童身上扫过。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天庭的小仙童。”
“哦。”
“贪狼星君没能杀掉虎妖,他发现了绯然和肆槐,我们要用他去换那两人回来。”
姜与眠抬起头:“绯然和肆槐?何时去?”
“就在这几日,我带崇巍和言颜去,你留下,城中不能无人。”
姜与眠还想说什么,可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堂庭,他是谁啊?”小童伶俐,见两人聊完才发问。
堂庭低下头:“他是姜与眠,贪狼星君从你那偷的丹药,便是给他吃了。”
“你吃了我的丹药?”小童从堂庭怀中爬起,作势便要去抓姜与眠。姜与眠狠瞪一眼,生生将他吓了回去。
堂庭抱起小童,未再多说什么,起身走开了。
姜与眠也在其后回了房间,楼下传来小童与堂庭的说话声,听起来,像是堂庭在陪他练字。直到夜里,姜与眠仍未听到小童离开房间。后来问起秋迟,姜与眠才知道,那小童一连两日都住在堂庭的房间。
也是那日夜里,姜与眠一反常态,向秋迟讨了一盘小点心去,说是吃了人家炼的仙药,要去还人情。
木桶中热气氤氲,堂庭将小矾玉的衣服挂到屏风上,先把他抱进了热水中。小矾玉站在桶里,那水齐胸深,待堂庭坐进来,水便更高了些。
“这是什么?”他指指堂庭胸前的符文,眼中满是新奇。
“是鲛人的诅咒。”
“鲛人?我从未见过。”
堂庭舀起一瓢水,倒在他身上:“莫说是你,我活了数千年,也只见过这一个鲛人而已。”
“我虽未见过鲛人,可鲛人的诅咒我却是在书中看到过的。书中说,鲛人死前的诅咒最是狠厉难解,可也并不是无法可解。”
堂庭舀水的手停了停:“你知道如何解这咒?”
小矾玉摇摇头:“我只看到了那么多,之后师父就叫我去炼丹了,那本书也被我收回去了。”
“你还能找到那本书吗?”
“能!那本书就收在师父的书阁中,这几日我便去偷偷拿出来。”
“好!”堂庭舒出一口气,自他中了这咒,身上灵力便被封住了大半,若真能早日解了这咒,也算解了他一桩烦心事。
门外敲门声起,堂庭侧目问道:“谁?”
“我。”姜与眠抿抿唇,“我……来看看那位小仙童。”
“进来吧!”
屏风后散出袅袅热气,水声淋淋响过一阵,堂庭穿着中衣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素白色布包裹着的小童。
姜与眠极力挤出来的笑瞬间消失了,只能机械地背着自己准备的词:“我吃了你的仙药,今日是来感谢你的。”
小矾玉费力地爬上床,坐到正中,听着姜与眠的话。
“多亏了你的丸药,我才能在这样短的时间,有如此进益。”
“日后你有何事要我帮忙,我必不会推……”
姜与眠停了停:“你小小鸟露出来了!”
小矾玉低头看向自己,随即惊叫着,连蹬带踹爬进了被子里。方才他往床上爬时,身上裹的布早已松了。
姜与眠将手上点心放到了桌上:“这点心,是特地拿来给你的。”语罢,他转身想要离开,身后堂庭却叫住了他。
“与眠。”
“明日我去八墓岭,小矾玉便留给你照顾。”
“哦,好。”姜与眠没有回头,只低低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