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好歹不枉来一趟
萧善说得认真，翠喜也写得认真。
不知不觉，主仆俩便已写了一个多时辰，把萧善能想到的优点和益处，都列了出来。
萧善方道：“翠喜，先歇会儿吧，我嘴巴都快说干了，你手也肯定早酸了。”
“先缓一缓，我也再组织一下语言，我们再继续写弊端也不迟。”
毕竟不可能只写优点不写缺点，那反倒不易取信于林阁老和礼亲王两个多年的官场老油子。
就得同时把缺点和弊端都写明。
那回头出了什么意外时，萧善也不至于说不清，只能自己背锅。
一旦推广开来，便是成千上万的病例，怎么可能有不出意外的？
翠喜写了这么半天，虽然萧善仍没给她解释为什么写这些，什么又叫剖腹产。
还是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皱眉问萧善，“郡主，所以您救活礼亲王世子妃母子三人，用的就是这个剖腹产吗？”
“那可真是有够凶险的，就算您医术再高明，也是把人的肚子生生切开……我这会儿想起来，都还觉得紧张。”
萧善失笑，“我都没紧张，你紧张什么？”
“而且事实不是已经证明了，我这个法子的确有用吗？”
“当然，肯定还是会有弊端和万一……我想得差不多了，手还酸不，不酸就继续。”
看翠喜重新提起了笔。
于是继续，“关于剖腹产的缺点和弊端：第一，前期需要投入大量的钱财和人手，才能培养能做手术和产后护理的人才。”
“第二，手术费用和护理费用都偏高，朝廷得承担一部分，才能让百姓肯花剩下的钱，救产妇和孩子。”
“不然动辄几两银子，怕是很多家庭都舍不得，也拿不出。”
“第三，做了手术的产妇，三年内都不宜再生育，也一定程度会对冲掉因为剖腹产而幸存的新生儿人数……”
这一写，便又是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写完了。
翠喜方一边甩手，一边迟疑问萧善，“郡主，这么一列的话，缺点弊端都快比优点还多了，您确定您还能成事吗？”
“这年头，谁愿意去做一件可能得几年后，才能看到成效的事？”
“我反正得掂量权衡再三，然后可能还是不会去做。”
萧善抿唇，“我其实也不乐观，觉得成事的希望不是很大。”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总得试一试不是？一旦成功了，可是能救千千万万条人命的！”
翠喜咝声道：“可，如果这事儿成了，您便不是唯一的选择了。”
“以后不管是哪家的夫人少夫人生孩子，甚至宫里的娘娘们生孩子，都可以不用找您了。”
“还怎么指望，关键时刻大家会为了他们的家人妻女，力保您呢？”
“您虽然什么都没跟我说，我又怎么想不到您的用意？”
萧善挑眉，“倒不想我家翠喜这么聪明，根本不用我说，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对，我是想借这次我让礼亲王母子三人都平安的事，让京城的权贵们都知道我的本事，知道每个人往后都可能有非我不可的时候。”
“但如果有机会，我也想救更多的人；想让权贵人家女眷以外的其他女人、孩子都因此多一分机会，多一线生机。”
“别的就算了，我没办法改变，但在生死面前，至少大家都该是平等的！”
翠喜还是苦着脸，“但这真的太难了。”
“就怕郡主还没成事，已经……毕竟我们都知道，太子殿下这段时间的销声匿迹，只是暂时的……”
“您还不如先别想那么长远，现在只让权贵们觉得非您不可，最好还能让宫里娘娘们也觉得。”
“娘娘们的枕头风关键时刻，还是有用的。”
越说声音压得越低，“而且之前都把您和太子殿下混为一谈，哪怕现在都认为他‘厌弃’了您，依然把您当他的人。”
“但等大家都需要您时，就不一样了。您完全可以寻找机会……咳，彻底让太子殿下再也威胁不到您。”
“毕竟东宫之位，本来也不是固若金汤，后面的皇子和娘娘们一直都虎视眈眈呢。”
“所以郡主就算想救更多人，也完全可以等以后您有那个实力了不迟。”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自救啊。反正在我心里，郡主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得靠后！”
萧善让翠喜说得一阵窝心。
等她说完了。
才低道：“这才真是谈何容易。要废嫡长正统，当林阁老和一众文臣都是摆设不成？”
“人家也不会信任我呀，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但我除了医术，哪还有其他筹码？”
“所以，把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是最不可取的，还得靠自己。”
不等翠喜说话，又道：“我是这样想的。”
“如果推广剖腹产能办成，我必然名声大噪，百姓们也会自发尊敬爱戴我。”
“到时候就是民心所向，可比权贵们随时可能改变的力保，靠得住多了。”
“而且说不定，届时我就需要经常离开京城，去其他州府教授新的大夫和护理们呢？”
“离京的次数多了，时机成熟了，我们自然就有机会离开了。”
至于她最重要的目的，其实说到底还是想救更多人，想让自己活得更有意义、更有价值，好歹不枉来这一趟。
就先不用告诉翠喜，她自己知道就行了。
左不过，真到了最后关头，也就一死。
但剖腹产已经有其他人会做，已经推广开来，就够了！
翠喜这下明白了，“原来郡主已经想得这么长远了？果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也是，权贵们都家大业大，亲朋众多，将来……怎么敢真跟皇上对着来？便有敢的，杀鸡儆猴几个，剩下的也不敢了。”
“百姓却不一样，他们只有一颗赤诚的心，只会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
“而且民心所向，法不责众，就是皇上，届时也不能枉顾天下万民的意愿，再逼迫郡主吧？”
“那我往后都听郡主的，郡主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永远支持郡主！”
萧善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家翠喜会永远支持我的。”
“好了，你先歇一歇，我再全部看一遍，想一想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就好睡了，不然明儿可就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