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夜探香闺
腊月二十五，当京城的雪厚得能没过小腿时，裴砚最终还是安排好了所有侍妾的去处。
有手艺且想要以此谋生的，裴砚便送不大不小的铺子做为补偿。
没有独立生存能力的，便给予钱财补贴，若省着些用，下半辈子应是不愁吃喝的。
便是连当初朝臣塞进来的眼线，都得到了一视同仁的待遇。
毕竟在裴砚的后院这么些年，一丝有用的情报都没有传出，怕是早被主家所弃。
裴砚不欲为难她们，只要她们不动歪心思，他还是愿意给些体面的。
只是侧妃的安排有些麻烦，一来侧妃是上了皇家玉碟的，轻易不得去名。
二来杨安和这几日寻死觅活，试图威胁他改变主意。加之她的父亲户部尚书也屡屡在朝堂上暗暗斥责裴砚骄傲自大，肆意妄为，此事恐怕不是那么好解决。
但裴砚既已向沈念念承诺，便一定会做到。
不过是再耗个几日，他等得起。
沈念念听说这个消息时，正与店内众人用着今年最后的晚饭。
晌午时，她便已经给大伙通知了放假时间，发了新年红包。这顿饭结束，大家就可以各自回家热热闹闹地过个新年。
饭桌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裴砚遣散后院的事，对这样的皇家秘辛显然很感兴趣，纷纷猜测二皇子如此做的用意。
“要我说啊，二皇子怕是一直不喜欢女人，忍受了这么久，终于爆发了。”一帮厨压着嗓子神神秘秘道。
大家正听得来劲，伴随着桌子一震，一道响亮的拍桌声响起。
一向活泼调皮的小九怒目而视，大声斥道：“你胡说什么呢！二皇子那是为了心爱之人守节如玉，才不像你说的那般龌龊！”
那帮厨讪讪道：“外面的人都这么传，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小九瞬间拉下脸，不高兴了。
赵安见情况不对，忙打圆场，“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外人伤了和气。”
小九：“”
更气了。
沈念念淡然地夹着菜，“好了，平日里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好八卦，专心吃饭吧。”
几人这才收了声，老老实实埋头扒拉着饭碗。
桌上一时安静下来。
沈念念却有些食不知味，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便扒完了一碗饭。
冬日的夜总是来得特别快。此时已没多少生意，街边的店铺陆陆续续打烊。
赵安走在最后，收拾完店里，跟沈念念道了声新年快乐，便给店门落了锁，回家去了。
沈念念趁着夜色还早，理了理一年的账目。总体来说收获不错，除去员工薪资和日常成本，还算是小有盈利。
第一年能有这样的成绩，她也已经很满意了。
合上账本，正欲更衣上床休息。
窗棂那边传来笃笃两声。
沈念念对这个声音有些敏感，因为上回季泊帆夜半来时，便是上了二楼敲响了她的窗户。
说起来，自从那次拒绝他后，就没再见过他。
听福叔说，她不在的那段时日，季泊帆倒是来过一次，听说沈念念会有一段时日不在店里后，坐了片刻便走了。
沈念念对他是有愧疚的，愧疚不能回应他的深情，虽然不是她的错，但终归是不再能够坦然面对他。
若此时窗外的人真是他。。。
沈念念微微蹙眉。
窗外又响了两声，沈念念咬了唇，还是缓缓开了窗。
映入眼帘的人让她惊讶，皎洁月光下的男子双眸灿若星辰，眼尾微弯，带着笑的弧度。
沈念念一时失了声。
裴砚磁性的嗓音在寂静的黑夜格外低沉蛊惑，“想不想看京城的夜景？”
“什么？”沈念念有些恍惚。
裴砚勾唇一笑，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忽然一个倾身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从明亮温暖的屋子抱了出来，而后直直坠落。
沈念念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拖出窗外。她不自觉地双手挽上他的脖子，失重的感觉忽地袭来，她轻呼了一声，紧紧闭上眼睛。
待到双脚触到结实的地面，她才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便是有力的胸膛，浅色绸缎衫隐隐映出结实的轮廓。腰上还箍着一双大手，传来温热的触感。
沈念念一把推开他，眼波流转的美眸怒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裴砚也不恼，脱了身上的大氅给她披上，而后睁着无辜的眼看着她，“想与你一起逛街赏灯，我们好久未曾这样过了。”
大庆历来重视春节，从腊月开始，便会取消宵禁，摊贩们多会趁这时在街边摆上吃食或新鲜玩意儿吸引客人。
各式的花灯会从街头排到街尾，从上方看去，便像一条长龙，贯穿整个京城的繁华之地，比上元节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念念突然想起与裴砚的初次逛街，那也是一个寒冷的冬夜，两人像是情窦初开的年轻男女，羞涩又大胆的倾诉情意，憧憬着未来。
看着眼前的男子真挚期盼的眸，沈念念紧了紧身上仍带着男人体温的大氅，不知为何竟答应了下来。
脱口而出的那一刻，连自己都惊讶了一瞬。
她应该还在生他的气，气他的屡次欺骗，气他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自作主张，什么都瞒着她。
只是在城楼上见到满目璀璨，雪色与街景交相辉映时，她突然气不起来了。
“站在这里看京城，是不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身边的男人问道。
沈念念深深地呼吸，空气中夹杂着凛冽寒风与烟火人间的味道，“是，站得越高，越觉得自己渺小。忙忙碌碌的世人，无论身份多么尊贵，也终究只是万千光影中可有可无的一点。“
裴砚笑看她一眼，”你倒是悟性颇高。“
“比你强些。”
裴砚笑出了声，沈念念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只见他感叹一声，“是啊，我悟性向来不高，筹谋多载，也只能换得一些心安，身心皆不得自由。”
他停顿了一刻，沈念念侧头看他，却忽然撞进一片深邃的眼眸里，映着今日的万家灯火，像藏着漫天星河。
她听到他说，“便是想与心爱之人厮守，也是困难重重。”
沈念念不自然地移开眸，将视线投入到下方拥挤的人群中。
忽然，不远处爆发出一阵笑闹声。
原是有人得到了今日一酒楼设置的彩头，周围的人围着他欢呼，好不热闹。
见沈念念亮着眼很是感兴趣的样子，裴砚提议道：“不如我们下去走走？”
沈念念早就想下去感受京城夜市的喧嚣了，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