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坦白
裴府有一处冒着热气的温泉池，是当初裴砚在宫外购下宅地后特意命工匠造的。
温泉池周边被围了起来，等闲人不被允许进入，只供裴砚专用。
如今他受了伤，倒是便宜了沈念念。
泡在暖融融的温泉里，沈念念舒服地嗟叹了声，一日的疲倦被卸下，整个人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外面冰天雪地，里边却是温暖如春。
她不敢泡太久，始终惦记着裴砚的伤势。
回到房里时，裴六已替裴砚擦好身子。
沈念念原本想要为他擦身，曾经那么亲密的行为都有过，也不在乎擦身这一点接触。
只是裴砚拒绝了。
她哪里知道，裴砚许久未碰荤腥，如今心爱的女人就在面前，还要亲手为他擦身，万一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反应
裴砚怕是又要有好一阵子见不到沈念念了。
待裴六退下，屋子里安静下来。
沈念念坐在床边，素手向裴砚额头探去。
唔，没有发烫。但她仍不敢松懈，有些伤口感染的发热会出现的较晚。
她正欲收回手，却被一只温暖而颇有力量的大手握住。
“念念”，他的声音带着叹息，“我做梦都在想着你能陪在我身边，如今这样，我也很满足。”
沈念念挣了挣，没有挣开。
“那你可以继续做梦。”她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裴砚没有在意她的呛声，食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指骨，温柔的嗓音近乎低语，“白日里我便与你说过，待平安回来，我会将所有事情对你交代清楚。”
沈念念没有回答，却也任由他捉着小手。
裴砚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道：“你知道了，我是皇室中人。当今圣上微服出巡时，在渝州遇见了我娘，将她带进了宫。一开始，自然是对她千般好万般好，很快便有了我。”
裴砚回忆着，优越的侧脸在烛光下覆上了一层柔和的面纱。
沈念念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放弃了将手从他掌中抽出的想法。
裴砚揉着她的掌心，继续道：“在我幼时，也曾记得感受过父亲的慈爱，享受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好景不长，他不顾众臣的反对与世俗的偏见，封了臣子的遗孀为妃。她便是后来三皇子的生母，怜贵妃。”
“自从她入了宫，便得到了父皇的专宠。我眼见得母妃一日日憔悴，消瘦，却无能为力。我去求父皇，请他去看看母妃，却只得到了他的敷衍。直至收到母妃去世的消息，他才赶来，只交代宫人按礼制下葬，便转身离开，连一句叹息都不曾有。丧礼过后没几日，前朝便传来怜妃被封贵妃的消息。”
沈念念紧了紧握着的手，裴砚感受到了她无声的安慰，心下一暖，回握了她。
“许是觉得良心亏欠，父皇终是应了母妃的遗愿，将她葬在了渝州。初次见你的前几日，是她的忌日，我在渝州祭拜完毕，于回京途中路过襄城，遇到了刺客。”
沈念念突然想到，今晚裴砚在与那些黑衣人交战时，裴六曾说过一句话，这些黑衣人，与在襄城时伤了裴砚的刺客是一伙的！
她忙告知裴砚，他颔首，“没错，准确的说，襄城的刺客，有一部分与今晚的刺客来自同一个主人。正是这一部分，牺牲了我许多手下，还刺伤了我。”
“他们的主人是想让这一部分混入其他刺客中，好造成是别人欲杀你的假象。”沈念念很快从他的话语中分析出来。
裴砚赞赏的点点头，“念念很聪明，背后之人想要杀了我，再栽赃到我那三弟身上，一石二鸟。”
沈念念顿时着急了，“你可查出了是谁要杀你？”
裴砚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早已心中有数，且布局良久。此次被对方得手，全因他抓住了裴砚的弱点。为了不让沈念念再度遇到危险，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但裴砚不欲让沈念念担心，安慰她道：“已经查出来了，这些事已交给裴六处理，不必担心。”
沈念念仍然心有余悸，裴砚两度受伤都是因为同一伙人，若是不抓到他，很难保证不会再有波折。
见沈念念面色忧虑，裴砚转移话题道：“可知我第一次见你时在想什么？”
沈念念果然被吸引了注意，“什么？”
“我在想，如此娇俏可人的姑娘，且胆大又心细，与我裴某人正好相配。”
裴砚嘴角挂着笑，一双含情眼定定地看着沈念念。
沈念念瞪了他一眼，刷地抽出了手，“我看你是伤的还不够重。”
裴砚适时表现出柔弱，捂着伤口蹙着眉，“好像又痛了些。”
沈念念看着他演戏，无语了半晌。清理伤口的时候倒是挺能忍，如今却来喊痛了。
她不想理会，却又实在受不了他无辜又可怜的眼神。
只好掀开盖在他腹部的被子，撩起他的里衣看了眼伤口。
洁白的纱布并没有血迹渗出，她刚想控诉他又装模作样，忽然一股力量揽住她的腰背，将她直直带向裴砚的胸膛。
在沈念念的骂声即将出口时，裴砚暗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知道半夜撩一个男子的衣服，是一件多危险的事情吗？”
沈念念气急，又怕压到他的伤口，整个人僵着不敢动，“你这个无赖，快放开我！”
裴砚克制着体内涌动的热潮，稍稍松开了些许，却依旧没有放手。
“念念”，他叹息着说道：“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半晌，感觉到怀里的娇躯柔软下来，裴砚闭上眼，感受着此刻的温软，竟觉得再没有比这更满足的时刻了。
“念念，对不起，我没有早些告诉你我的身份。但是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绝不掺任何虚假。”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深念念的声音有些低低的。
裴砚扶着她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原本的计划，是在离开渝州后直奔京城。但未曾料到的是，我会在襄城遇见你。”
“计划被打乱，我索性留在襄城布局，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唯一脱离我掌控的，便是一个女子，不知不觉间占据了我的心头。待我回神时，她已深深扎根在我的心底，再不能分割。”
沈念念不敢看他深情的眼，怕自己深陷其中。她侧着眸，红唇微动，“说得好听。”
见她语气有缓和之意，裴砚心头微动，轻轻转过她的身子，“当初离开襄城时没有带上你，便是担心遇到今日这样的危险。本想着待尘埃落定，便将你接来京城，你想开店想做任何事情，我都依你。哪知你会先一步来了这里。”
“你还怪我了？”沈念念倏地瞪圆了眸子，只觉这人好没道理。
裴砚意识到自己话有歧义，忙搂着她哄道：“你哪里会错，都是我不好，没有尽快去找你，让你等待良久。你生我的气，不理我，都是我该受的。”
沈念念这才满意，哼了一声，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意。
“我身处在这个位置，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多少人各为其主，想要我的命。皇子这个身份，既是权利，也是枷锁。”
裴砚将沈念念抱紧了些，“所以我不敢将你牵扯进来，念念，如果这个身份会让我失去你，我宁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