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已心有所属
最冷的寒冬已过,京城却陷入了越发肃萧的氛围中。
随着三皇子的倒台,曾经辉煌的三皇子一派噤若寒蝉,生怕被揪出点错处,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
皇帝已称病半月未上朝,让底下的人摸不清如今的形势。
大庆官员人人心知肚明,生有残缺和弱症的裴濯清即便占着太子的名头,大位最终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只因裴崇的态度大家都看的清楚,对裴淮之,他是加以十二万分的用心。
甚至说他是按储君的方向培养都不为过。
只是如今只剩太子与二皇子,皇上的态度不明,让人纷纷不敢轻易站队。
裴砚如今可顾不得这许多,只因他收到了一封信,正是来自安排在沈念念身边的暗卫之手。
其上言明,夫人四月中便已离开襄城,正往京城赶来。
夫人警惕心极强,没有坐上我等特意安排的马车,身边只带着小九一人。
裴砚攥紧信纸,压下心底的担忧,沉声吩咐裴六,“去青石巷找一处宅子,安排老仆,弄些生活痕迹来。”
裴六应是,又开口问道:“是否要派人暗中接应夫人?”
“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已经跟上,暂时不用。”
裴六刚退下不久,阿提木便大摇大摆的入了仪和殿。
裴砚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我看大王子如今空闲的很,不知预备何时回西域?”
阿提木丝毫不被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影响,自顾自地寻了座位,命一旁的宫婢上了茶点。
裴砚被他气笑,“你倒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阿提木享受地喝了口茶,“果然还是你这仪和殿的茶最是合我口味,便是为了它,我也得在京城待上个把月。”
“不回去了?”
阿提木:“你也知道,老头子压根没病,还不是为了逼我继位才装的时日无多的样子。世人皆以为,大王子是为求兵力才来的京城,殊不知你我早已狼狈为奸,鸡鸣狗盗了,哈哈,实在有趣。”
裴砚扶额,“你的汉语 罢了,我给你请个师傅吧。”
阿提木豪迈一挥手,“不用,我的汉语好得很,何须再请人教。”
他突然凑近,“阿砚,不如你娶了阿兰朵娜吧!”
裴砚早就习惯了他的跳脱,漫不经心道:“不是有了未婚夫婿?”
“那不是骗骗那老皇帝嘛!”
裴砚嗤笑,“胆子挺大。”
“彼此彼此”,阿提木看不惯他那清高样,“你就说娶不娶吧!”
“不娶。”
阿提木诧异,“为何?阿兰朵娜可是我们西域第一美人,多少人求娶,我都不同意呢!”
裴砚眼底透着不明显的笑意,启唇道:“我已心有所属。”
这倒让阿提木好奇了,什么样的奇女子能入了这厮的眼?
随即他又有些发愁,阿兰朵娜可是在自己面前说了好几回,心心念念想要嫁给裴砚。
此时,守门宫婢来报,陈侧妃求见。
阿提木虽不拘小节,但中原的规矩还是懂的。
当即便起身告退,恰好与进门的陈烟打了个照面。
陈烟见是西域大王子,优雅地行了礼。
女子如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微微垂下,垂顺的发丝被微风吹拂至殷红的唇上,阿提木不禁看呆了眼。
直至女子起身向裴砚走去,阿提木才回过神来。
暗自感叹道,裴砚这厮艳福不浅呐,也不知他心里的那人该是何等风华,竟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陈烟朝裴砚行了礼,便温顺地站着。
直到裴砚让她坐下,她才规规矩矩地坐下,纤细的背挺得笔直,臀部也只占了座椅的三分之一。
裴砚安抚她道:“你不必每次都如此小心翼翼,我纳你为侧妃,便是要你恣意地活着,无需像从前那般艰难求生。”
陈烟微低着头,嗓音柔和道:“妾身知道殿下是为了我好,只是人在这深宫中,总是谨言慎行些的好,免得被不怀好意的人抓了话柄。”
裴砚点点头,“那便由你罢。”
他能做的也只是给她一个能够庇护自己的身份,也算报答了她对母亲的恩情。
陈烟原是静妃的贴身丫鬟。
她很聪慧,且对静妃忠心耿耿,甚至帮着她躲过了好几次不怀好意的算计。
怜贵妃几次三番的挑衅,也是她站在静妃面前,导致其受了怜贵妃不少的磋磨。
静妃去世后,陈烟被分配进了其他妃嫔的院里。
怜贵妃见她没了依仗,把从前对静妃的怨恨一股脑发泄在了她身上。
不仅将她调去了最辛苦的浣衣局,甚至将她许给了一个老太监做对食。
好在裴砚处理完静妃的身后事,将她救了出来。
彼时怜贵妃与三皇子权势正盛,裴砚担心自己不在时护不住陈烟,且当时的他无心情爱,对将来的妻子人选也毫不在意,因此便向皇帝请了旨,纳陈烟为侧妃。
老皇帝并不在意他娶谁,大手一挥同意了。
为此,他没少受到裴淮之的笑话。
言道堂堂大庆皇子,竟纳一个做过太监对食的宫婢为侧妃。
裴砚当时不作声,次日,裴淮之的侍妾与侍卫私通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闹得他好大一个没脸。
这些都是未遇到沈念念之前的事情,如今裴砚的心里有了牵挂之人,陈烟的位置便有些尴尬。
他很早就在谋划着如何妥当的处理两位侧妃与几位侍妾。
除了侧妃杨安和是老皇帝难得良心发现,觉得裴砚只有一个宫婢出身的侧妃不妥当,便指了户部尚书的嫡次女一同为侧妃。
其余的侍妾多是朝臣想求裴砚办事或拉拢裴砚的工具,更有甚者是政敌的眼线。
裴砚对此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也放松了裴淮之和怜贵妃的警惕。
人有弱点,总是比刀枪不入来的好。
宫中一度还传出,二皇子看着不食人间烟火,清冷高贵,实则纵欲无度,夜夜笙歌
事实上,裴砚一个也未碰。
除了有他放任谣言的原因,还有女人之间那骄傲的面子和自尊心。
毕竟哪个女人愿意承认自己的男人从未宠幸过自己,更何况是在捧高踩低的深宫。
从前的裴砚娶谁都无所谓,如今他却要好好谋划。
在告诉沈念念自己的真实身份前,必须先把后院的女人处理了,才有资格给她一个隆重而完整的娶妻仪式。
陈烟见裴砚许久未言语,便道明自己的来意。
“再过五日便是去法华寺捐香油钱的日子。”
法华寺是京城一大寺庙。时常会收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供他们吃穿。
香油钱足够时,还会开设学堂,给愿意学习的孩子提供机会。
静妃在世时,每年都会带着陈烟前往法华寺捐些香油钱,再看看孩子们是否吃饱穿暖。
经年下来,便成了习惯。
如今静妃不在了,陈烟便继承了她的遗志,替她完成未完成的心愿。
裴砚心底有些波动,“难为你每年都记得。”
陈烟:“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嗯,正好我五日后要出宫一趟,你便随我一道。”三皇子一倒,有许多事等着他处理,寻常时候很难有空闲。
宫中的女子即便是主子也不可随意出宫,陈烟来找裴砚,便是要求一个出宫的令牌。
既然裴砚能够带她一道出去,那令牌也省下了。
她恭敬应是,便耐心等着五日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