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云泽县令
裴砚见沈念念从迎来楼回来,脸上还有着担忧。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动得了你。”
沈念念被他逗笑了,“行,你最厉害。”
也不知道裴砚长着张这么清冷的脸,为什么老是说这么臭屁的话。
但沈念念心里暖暖的,同时也会瞎想,若是他换了东家,是否也会对别人说这样的话?
裴砚一听这便是敷衍他的话,略有些无奈。
两人上了马车,颠簸了几个时辰,总算在申时前赶到了云泽县。
云泽县是襄城辖下较为繁荣的大县之一。全依赖于上一任云泽县县令治理有方,将繁荣延续至今。
现如今的县令吃着上一任的红利,只要不是太过腐败,面子上总还算是维持的过去。
裴砚寻人问了方位,便带着沈念念直奔云泽县衙。
到了县衙后,沈念念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照壁上那一只形似麒麟的怪兽。
裴砚见她看的专注,便解释道,“此乃传说中的贪婪之兽,名为“贪”。因贪得无厌,吞吃金银财宝,索求无度,最后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沈念念瞬间明白了,这只“贪”刻画在门前的照壁上,便是警示官员不可鱼肉百姓,贪得无厌,否则便是和这只怪兽一样的结局。
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浪漫,一砖一瓦,一屏一画都有它的象征意义。
见沈念念颇有感慨,裴砚笑道,“这便惊讶了?”
他负手而立,“大庆朝官员无数,名下府邸更是各有千秋,区区一县之衙,实在排不上名号。”
又来了,沈念念扶额。
“那敢问裴公子是见了多少气派的官衙府邸,说出来给我这个没见识的小女子听听?”
裴砚尴尬地咳了咳,赔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转移话题,“送餐要紧,我去让他们通知县令。”
看着他脚步有些慌乱地转身,沈念念噗嗤笑出了声,心里的担忧也被冲散了不少。
得到允许后,沈念念和裴砚由小厮引着进了衙门。另有几人训练有素地从马车上搬走了带来的面食。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其中的精巧华丽自是不必说。
因是私事,小厮没有将二人引向正堂。
绕过几扇拱门,小厮忽然在一个院子里停住。
“请公子在此院子稍歇片刻,大人只见沈掌柜一人。”
裴砚清冷的脸色瞬间阴沉,发凉的眼神看向小厮,“为何?”
小厮禁不住一抖,此人相貌不凡,不怒自威,小厮不敢得罪,便告饶道,“请公子恕罪,这是我家大人的命令,小的不敢违抗啊。”
沈念念拦住想要出手的裴砚,“算了,他也是听命于人。”
裴砚眼含担忧,“我不放心你一人。”
“我们是正大光明进的衙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料想县令也不敢乱来。”沈念念安抚他,“你暂且在此等我,若是我半个时辰还未过来,你便来寻我。”
裴砚沉默了片刻,最终点头。
沈念念没注意的是,在她转身离开的那刻,裴砚对着上方点了点头,便有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跟了她去。
又行了一段路,沈念念跟随指引进了一座更大的院子。
光从布局便能看出与其它院子的不同,彰显着主人的气派。
小厮停在门前,轻轻叩响了门扉,“大人,沈掌柜带到。”
随着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
沈念念看着小厮恭敬地退下,犹豫了一瞬,下一刻便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只见堂前坐着一中年男人,面白无须,身形略显臃肿,着常服,看起来是慈和的面相。
沈念念猜测他便是知县郝瑟。
“小女子沈念念拜见大人。”
郝瑟笑眯眯地看着她,“沈掌柜不必多礼。”
“我早已听说过你。你一女子,却能将面馆经营地有声有色,本官着实佩服。”
沈念念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能附和,“大人谬赞,若是大人想吃我做的面,可随时派人来我店里通传一声。”
随即,沈念念试探道,“今日餐既已送到,小女子便先行告退。来日大人若有需求,小女子随叫随到。”
“好”,郝瑟抚掌道,“来人,送沈掌柜。”
沈念念一愣,这就放人了?
顾不上这许多,行完礼后,她便跟着侍从回到了裴砚所在的院子。
“如何?”裴砚走近的脚步略显急切。
沈念念摇了摇头,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裴砚会意。
待两人走出县衙,朱红色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沈念念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是我们想多了,这位郝大人大概是对我一女子经商感到好奇,没有什么坏心思。” 沈念念轻松道。
裴砚直觉不对,但又不好对沈念念直说,以免她再次担心。
“我们先回去吧。”
二人赶回面馆时,已过戌时。
令沈念念感动的是,因担心他们,大家都呆在店里还未离开。
沈念念安抚了几句,这才各回各家。
与沈念念互道晚安后,裴砚回到房内,早已有一人在里间等候。
裴砚坐在桌边,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扬了扬。
竟听见沈念念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小女子沈念念拜见大人。”
紧接着是一中年男子略粗的嗓音,“沈掌柜不必多礼。”赫然是郝知县!
只见眼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或坐或立,脸上表情随着人物的对话变幻自如。
“大人,小人说的没错吧,这沈念念可还入您的眼?”一尖细的讨好声响起。
裴砚抬起淡漠的眼,“李泗?”
黑衣人点点头。
接着是郝瑟的声音,“不错不错,师爷果然好眼光!花轿备的如何?”
“大人放心,小的定在明日出发前准备妥当。您就等着那沈掌柜乖乖地躺床上伺候您吧!嘿嘿!”猥琐阴险的脸孔被黑衣人模仿的惟妙惟肖。
忽听得瓷片破碎的声音响起。
“找死!”裴砚面无表情,眼中的冰冷呼之欲出。
手中的杯子化成了粉末,簌簌掉落在地上。
黑衣人抱拳单膝跪地,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身影。
屋内恢复寂静。
月光从窗户的缝隙漏了进来,照在裴砚棱角分明的脸上。
一半明亮,一半阴暗。
半晌,他嘴角轻轻勾起,眼眸的寒意却是更甚。
若是裴六在场便知道,有人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