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看
吃瓜和打闹的声音突然停止,连裴砚都倏地抬起了头。
张大娘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不已,“好啊,那我明日便找我那侄儿,让他做个安排。”
沈念念笑着道好。
即使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沈念念也没有过独身一人的打算。
她希望找个能接受她思想的人。希望对方可以尊重她,支持她的事业。
最重要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可有二心。
这是沈念念的底线,她太知道这个时代对女子的不公,她没有能力改变,只能坚守自己不被同化。
若是遇不到这样的人,沈念念也不愿意将就。
攒点积蓄,培养几个徒弟。等退休了养些猫猫狗狗作伴,也是另一种快意人生。
之所以答应张大娘见面,便是听到了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能说出此话的男子,沈念念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散场后,大家都开始准备晚上的忙碌。
沈念念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前段时间收起来的薄衣衫又拿了出来。
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沈念念起身开门,裴砚站在门前,慢慢抬起头来。
优越的下颌线紧绷着,沈念念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
“怎么了?”她担忧道。
裴砚沉默着站了会,“我可以进去吗?”
沈念念敞开门,示意他进来。
门吱呀一声合上。
沈念念见他的目光落在窗边,“这是你第二次来到这个房间吧。”
她有些怀念道,“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以为你是歹人,警惕了你好几日。”
“那为何救我?”裴砚的语气有些缥缈,似在自问自答。
沈念念给他倒了茶,俏皮地眨了眨眼,“大概因为我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
沈念念笑着将他推到椅子上坐好,“开个玩笑,有没有开心一点?”
裴砚肃着的脸总算缓和了些。
“张大娘说的事,你为何答应?”
沈念念总算知道他为何来找自己了,“你是担心我随便将自己嫁出去?”
裴砚抿着唇不答话,沈念念耐心跟他解释道,“你放心吧,我只是去见见他,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岂是这么恨嫁的人。”
“况且我并未打算终身不嫁,总要迈出第一步,去了解别人。”
裴砚突然起身,慢慢走近沈念念,“他配不上你。”
沈念念顿住,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
她被那双深邃的眼眸吸引,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半晌,沈念念才回过神来,不自然地清咳一声。
“总之,我已经答应了张大娘,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爽约的。”
裴砚收回视线,垂下的手掌紧握成拳,却始终说不出一句。
“我知道你们都是担心我,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谈话以沈念念的坚持告终,裴砚知道自己无法阻拦沈念念去见别的男人,也为自己对此事的情绪波动而感到诧异。
沈念念在他心里,到底占据了多少地位,他不清楚。
仅仅只是一次什么都还未有的相看,便可以让他失控。
若是沈念念真的要嫁给其他男人,裴砚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眼眸深沉,站在沈念念房门前良久,才迈步离开。
张大娘很是积极,第二日便带来了消息。
张秀才约沈念念明日晌午在王记茶馆见面。
时下年轻男女约在茶馆相看乃是常事,多由双方长辈和媒人陪同。见面后长辈会寻借口离去,留下两人品茗谈天。若合心意,自可约定下次的会面。
沈念念无长辈,也拒绝了张大娘的陪同,决定独自一人前往赴约。
王记茶馆门前,远远的就见一人修长清瘦的身影。
沈念念直觉他便是张秀才。
果不其然,张秀才见她独身一人,站在稍远的距离躬身作揖,“可是沈姑娘?”
沈念念回礼,“正是,张公子安好。”
巧的是张秀才也未让他的长辈陪同,这让沈念念自在了不少。
两人寒暄完,便一同进了茶馆。
张秀才订的是二楼的包间,私密性好。且座位靠窗,放眼望去,街景尽收眼底。
张秀才和沈念念想象中的书生大差不差,面相斯文。放在现代,就是一个清爽干净的大男孩。
张秀才名张知,他举止有度,与沈念念对坐品茗也并不拘束脸红。
“沈姑娘平日里都有何消遣?”
“我最爱美食,没事就研究如何做出更好的吃食,倒让张公子见笑了。”
张知笑道,“民以食为天,沈姑娘能在吃食上有所建树,我很是佩服。”
时下女子多为柔弱闺秀,能出来做生意的也多为寡妇与年长者。
沈念念年纪轻轻便能抛开世俗独自经营面馆,让张知很是欣赏。这也是他愿意出来相看的原因。
两人临窗对坐,所谈内容之广,上及天文地理,下及民生游历。却无提到半点男女相看的意思。
一番谈话下来,沈念念对张知的认知面感到惊叹。
谁说古代读书人只会之乎者也,沈念念用她研究生学历的水平,对一些事情也只能泛泛而谈。
张知却是能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即使沈念念说到他不甚了解的事情,他也能凭借自己的认知说出一二。
说到最后,沈念念一激动,举起茶杯道,“张兄,我很少见到像你这么投缘的人,不如我们以茶代酒拜个把子,结为异性兄妹吧!”
张知一愣,随即打趣道,“我以为我们是出来相看的。”
沈念念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颇为不好意思,“一时聊得兴起,差些忘了。”
张知掩下失落,举杯道:“好,我便认你这个妹妹了。”
沈念念与他碰杯,清脆的声音甜甜叫道:“兄长。”
饮茶时,沈念念的余光突然扫到对面的二楼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疑惑的停顿,张知注意到她的异常,出声询问,“怎么了?”
沈念念摇摇头,“没事,许是看花眼了。”
两人道别后,沈念念回到了面馆。
想到方才看到的身影,她叫了在大堂的小山,“裴砚呢?”
小山左右看了看,挠挠头,“净顾着忙了,没注意呢!”
刚想再找人问问,便见裴砚从楼上下来。
沈念念逮住他问道,“晌午时分你可是去了不归酒楼?”
不归酒楼便坐落在王记对面,沈念念直觉自己没有看错人。
但裴砚却是否认了,“我一直都在店里,方才上楼歇了会,听到你回来的动静便下来看看。”
沈念念狐疑,但看着他不像说谎的样子,许是真看错眼了。
看着沈念念走开的背影,裴砚捻了捻指尖,想到她清朗叫人兄长的样子,勾唇笑了。
许是张知提前与张大娘说了什么,张大娘在第二日见到沈念念便是一脸无奈。
“你说说,怎么就处成兄妹了呢?”
沈念念安抚她道,“缘分这东西,强求不来。张兄实在是个不错的人,既然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也是好的呀!”
沈念念很清楚什么是心动,什么是欣赏。
他对张知没有男女之情,那便早些讲清楚,免得给人错觉,造成不可挽救的误会。
张大娘知道沈念念的为人,她说没缘分,自家侄子便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至此,她也不再多说,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