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刘莲香
东街李寡妇的店门口从未像今日这么热闹过。
李寡妇自从丈夫去世后便以卖香料为生。几年下来攒了点积蓄，也算是有些小富贵。
唯一愁的便是女儿的婚事。
眼见着女儿年纪越来越大，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倒也不是没人求亲。但李寡妇眼光高的很，太穷的人家不要，长相一般的不要。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拖便拖到了现在。
要知道，刘莲香也只勉强算得上中人之姿。却要求男方有钱有貌，着实难了些。
但李寡妇可不那么想。自家有店铺，有积蓄，女儿长得那也是能将大多数姑娘都比下去的，可不能将就。
寻来寻去，裴砚便在某一天入了她的眼。
那日，李寡妇在自家店门前与人唠嗑吃零嘴。
眼神不经意地扫过从街头走来的裴砚，登时眼珠子都亮了。
面如冠玉，体态挺拔，宽肩窄腰，普通的棉布长衫穿在他身上也有了矜贵的味道。
李寡妇呸呸呸地吐掉口中的瓜子皮，忙向身旁人打听裴砚的来历。
当得知他只是面之道的一个账房时，不免有些失望。
但随即眼珠子一转，账房也算是稳当营生。何况自家有铺面，若他同意，让他上门做个赘婿岂不美哉。
就他这长相，李寡妇是十万个满意，连带着对他的财力也宽容了几分。
光自己满意还不够，得自己女儿满意才行。
于是李寡妇时刻注意着大街，趁着裴砚再次路过时，忙拉着刘莲香相看。
裴砚这副面孔，对女子的杀伤力实在极大，刘莲香也不例外。
看着自家女儿扭扭捏捏脸红的模样，李寡妇还有什么不懂的，连声赞好。
于是在某一日，李寡妇主动与刚收完账的裴砚打招呼，“裴公子，走路累了吧，进来歇歇脚吧。”
裴砚抬头，见一陌生妇人眼神发亮地看着自己，只觉莫名。
他淡淡说道，“不便打扰，告辞。”
就这样被裴砚拒绝了几次，李寡妇仍不死心。
想来他是还没见到自家如花貌美的女儿，一旦见到了，看他还怎么走的那么痛快。
于是这一日，李寡妇细细嘱咐了刘莲香。
在看到裴砚出现时，刘莲香捏着手帕，羞红着脸，装作不经意地撞上裴砚。
裴砚原本是可以避开的，可脑海里想着上午看见沈念念与季泊帆在迎来楼门前有说有笑的画面，一时走了神。
被刘莲香碰到的瞬间，他便一个旋身避开了。
刘莲香一个趔趄，攥着帕子又羞又恼。
李寡妇见状，忙走出店门，操着大嗓门喊道，“哎哟我的女儿啊，这是怎么了？”
市井中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李寡妇这一喊，边上的人都注意到了长相出众的裴砚和李寡妇那挑挑拣拣一直嫁不出去的女儿，顿时八卦心起。
拎着菜篮子的妇人，挑着扁担的汉子，扛着锄头的老农以及叽叽喳喳的垂髫小童，将李寡妇店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刘莲香委屈着脸，脸颊上的几粒雀斑都挤在了一块，“娘，他，他碰了我。”
李寡妇一拍大腿，“哎呦这还得了，我家莲香可还是黄花大闺女，裴公子如此这般，可要给个交代才好啊”
裴砚冷眼看着，这妇人便是近日屡次三番拦住自己的人。
原是打的这番主意。
裴砚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沈念念不在，他更是懒得装，只冷淡开口，“滚开。”
李寡妇一愣，似是没想到裴砚会这般绝情。
她的脸色也变了，不再掩饰自己的尖酸刻薄，利着嗓子道，“裴公子占了我女儿的便宜，便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
“乡亲们都来评评理，哪有这样的道理？碰了我的女儿又不想负责任，让我女儿以后还怎么做人呐，天爷啊！”
说到最后，李寡妇边拍大腿边哭喊，那音调一唱三回转，传出了老远。
周围的人扶着李寡妇连劝带说，纷纷指责裴砚不是男人，劝他赶紧回家准备聘礼，安心娶了刘莲香。
李寡妇听到这，擦了擦用力挤出来的眼泪，“说到聘礼，我们可不是卖女儿的人家，但二十两白银还是不能少的，也算全了我们多年的母女情谊。”
要说李寡妇要的聘礼在当地的确算是合理，毕竟她要的是裴砚这个人。若是把人吓跑了，她的愿望就落空了。
一些了解李寡妇的邻里街坊很是吃惊，平日里视财如命，斤斤计较的人居然也有这么大方的一日。
围观的未婚女子纷纷向一脸喜色的刘莲香投去嫉妒的眼光，这么好看的郎君，竟被这丑八怪得了去。
裴砚眼眸闪过寒光，彻底失去了耐心。
手腕翻转，指尖的银裸子正待射出去时，听到了沈念念清脆却铿锵有力的声音。
“我看谁敢欺负我的人！”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给沈念念让出了一条路。
只见沈念念从容走近，身后跟着气势汹汹的小山和石头。
沈念念上下打量了裴砚几眼，见他没有受伤，才安下心。
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
那一刻，裴砚的心似被什么蛰了一下，痒痒的麻。
李寡妇警惕地打量来人，“你们是谁？”
沈念念还算和气地说道，“小女子便是裴砚的东家，面之道的掌柜。李嫂子，你扣住我的人不放，可有经过我的同意？”
李寡妇理直气壮道，“他碰了我姑娘，就得对我姑娘负责，哪怕你是他的东家也不能替他做主。”
“哦？是吗？”
沈念念转向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刘莲香，“他碰到你哪里了？”
“这里？这里？还是这里？”沈念念的手抚过她的手，脸蛋，甚至是胸前。
她惊慌失措地后退，你了半天说不出来下文，显然是被沈念念放荡的行为吓到了。
裴砚宠溺地看着沈念念，眼里再容不下别人。
即使在外人眼里出格的行为，在他看来都是可爱的，只要那个人是沈念念。
裴砚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危险，甚至是以前的自己嗤之以鼻的。
李寡妇忙护住自己的女儿，“我们家莲香可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她眼露鄙夷，“不像某些人，做些抛头露面的行当，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明眼人都看的出，这话明显是在针对沈念念。
沈念念正待反击，忽听地李寡妇啊地大叫一声。
“娘，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