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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你最大的羞辱不是戴了绿帽 不配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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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十骑骏马疾驰而过,带起草叶乱飞。

    “再赶一段路。”金渺催促道。他的随从们点头,前面就到了河内郡了。若是顺利,三天内就能赶到平阳郡。

    金渺的内心有些焦虑,他与林夕、刘三娘等取了上党郡武乡之后,通向晋阳的道路已经完全打开,他时不时带着百余骑四处骚扰太原郡各地,带给刘渊压力并且收集敌情。最初的时候一直都在预料之中,刘渊发现得到了一个粮草严重不足的并州之后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开始组织人手种地,太原平原有水有良田,保证晋阳地区的人有饭吃总是能够做到的,意图用游击战摧毁并州仅存的农业根基的金渺立刻成了刘渊的心腹大患,几次阻止万人规模的骑兵围攻金渺,金渺唯有逃回武乡,利用地形防守。匈奴人不擅长进攻坚固的要隘,攻打了几次武乡之后就不了了之,只是死死地守住了武乡向外通行的道路,断绝金渺再次放火摧毁农田的可能。

    事情到了这里可以说都在金渺的预料之内,刘渊再愚蠢也不会任由大楚摧毁他的农田的,事情的发展必然是如此。金渺对此结果已经很满意了,他烧毁的农田数量并不算多,但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有不少原本故土难离的并州汉人再次逃到了大楚的地盘之内,也有一些并州的门阀中人主动联系他,表示愿意成为大楚的密探。有这些成果已经足够对大楚对刘渊产生碾压了,金渺已经开始计算仅仅凭林夕与他手中的兵力是不是可以进一步杀出武乡,正正经经地在太原平原上占据一个城池。若是与白絮配合得好,很有可能不需要傻乎乎府地以守为攻,等待刘渊饿死,提前一举收复晋阳。

    但事情随后的发展令金渺目瞪口呆。

    那些准备愿意做大楚内应的汉人门阀忽然断了消息。

    林夕和金渺都觉得不对头,大楚灭刘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唯一的悬疑是采取饿死还是大军进攻,并州的汉人门阀脑子有病才会在答应大楚做内应之后陡然翻脸反悔。

    金渺试图派人去联系那些门阀中人,却发觉刘渊加强了对山路的封锁,到处都是陷阱和暗哨,斥候根本出不了山。

    林夕和金渺都意识到刘渊可能有大动作,比如在饿死之前疯狂地进攻大楚,夺取大楚的粮食,急忙飞鸽传书给白絮,白絮同样发现了异常,很是认同林夕和金渺的担忧,计算并州的粮食库存和田亩产出,三人谁都不认为刘渊的粮食可以熬到秋天,那么刘渊在夏天就发动进攻的可能性是极其高的。白絮立刻下令深挖泥土高墙,备足粮草滚木礌石箭矢,准备血战。

    平阳郡和上党郡同时进入了一级戒备之中,一条条的泥土高墙看不到边,十三岁以上的人尽数被征召入伍,整日都是操练,司州各地的粮草急急忙忙地运到平阳郡和上党郡。

    去泰道人几乎疯了,胡问静从关中出发攻打羌胡杂居地需要(弩)箭,平阳郡和上党郡又需要(弩)箭,你丫以为(弩)箭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

    去泰道人与道门中人赶赴平阳郡和上党郡,立刻建立(弩)矢工坊疯狂地制作箭矢,各地适合制作箭矢的树木被砍伐一空,整座山被砍伐得光秃秃的,唯有一些树根的情况不时可见,哪怕那些劣等得只能射三丈的(弩)矢同样疯狂的制作,供不应求,豫州扬州各地的河流和官道上到处可以看到被毛竹被运往平阳郡和上党郡。

    平阳郡和上党郡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战备,只等在大楚元年的夏末秋初遭受到刘渊最疯狂的进攻。

    可是刘渊毫无动静,别说预料之中的疯狂进攻了,就是小规模的试探进攻都没有。

    这不但没有让白絮、林夕、金渺等人放松,反而更紧张了。难道刘渊解决了粮食问题?或者刘渊金蝉脱壳也去了羌胡杂居地?或者刘渊开了挂,太原平原竟然亩产十万斤粮食?

    各种猜疑让金渺惊恐,唯有严守关卡,毕竟时间多拖延一日,大楚备战就充分一日。

    可是知道大楚元年彻底落下了帷幕,胡问静征伐羌胡杂居地成功的消息传来,这刘渊依然毫无动静。

    难道刘渊发生了内讧,所以无力进攻大楚?这个猜疑被严守山路的匈奴士卒粉碎。若是匈奴人内讧,这些匈奴士卒不可能在这里坚守。

    原本以为可以利用山道消耗刘渊的运输力量和士卒体力,没想到如今山道也成了进入并州打探消息的阻碍。

    白絮用兵稳健,倒是很高兴如今与刘渊对峙,刘渊绝不可能解决粮食问题,不管为什么刘渊没有在大楚元年进攻,大楚只要坚守要隘,刘渊几乎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但金渺却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只是这个假设不太能够在飞鸽传书中说清楚,他必须与白絮面谈。

    所以,金渺在大楚元年二月的春风中向着平阳郡疾驰。

    一个随从看着远处,笑道:“将军,到了野王城了。”金渺微笑点头,他曾经主管河内政务,回到野王算是回到了老家了。

    他大声地道:“走,我们去府衙。”他记得他离开河内去上党郡的时候野王的县令是福小爱,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变动。

    ……

    半年前。

    野王城内。

    福小爱慢慢地从头顶取下了乌纱帽,小心地放在了案几上,心里有些恋恋不舍。她在荆州农庄奋力种地,比男人还要做得多,她在荆州农庄拿着毛竹长矛,厉声叫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她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面对胡人厉声叫着“向前!向前!直到战死!”她流汗流泪流血才有的县令的官职,今日就要全部放下吗?

    县衙的一个官吏叹气道:“何必呢……”

    福小爱的目光从代表了她的人生的乌纱帽上收回来,淡淡地道:“为了陛下血战,是我的愿望,如今天下太平,相夫教子也是我的愿望。”她看着其余官吏们,笑道:“祝福我吧,我有了一个如意郎君,我将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一群官吏微笑着祝贺,有人心中不以为然,有人暗暗叹息,有人真心羡慕。

    “听说你家郎君与你情投意合,没有仗着你是县令就要当官,是个不错的人啊。”有官吏违心地道,娶了县令就能当官是绝对不可能的,大楚朝的集体农庄都不存在的事情怎么可能在官场存在?但福小爱的丈夫除了英俊潇洒只有这么一个不贪慕权势的“优点”了,哪怕知道这个“优点”的水分比长江还要水,也只能反复拿出来说。

    其余官吏也夸奖着:“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恭喜县令了。”

    福小爱微笑着,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生活的期盼,又看了一眼案几上的乌纱帽,转头大步出了县衙。

    县衙外,江小杰痴痴地看着福小爱,灿烂地笑着:“你来了。”

    福小爱重重点头,甜蜜地笑:“我来了。”她又小心地道:“我以后再也不是县令了,你介意吗?”

    江小杰将福小爱轻轻地揽入怀中,温柔地道:“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是县令啊,把你的幸福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你受一丝的委屈的。”

    福小爱甜蜜地笑,虽然江小杰不希望她当县令,虽然她失去了奋斗了数年得来的一切,但她只觉人生圆满了。

    ……

    三个月后。

    福小爱提笔给荆州的家人写信:“……父亲的身体可好,腰病还犯吗?若是腰依然疼,可找沈芊柠求些医药,我与她有旧,她定然会答应的……”她微微叹气,家人都在荆州,距离太远了,只是在她成亲的时候见过一面,此后只能靠书信联系了,也不知道父亲一辈子种地落下的病有没有好些,虽然集体农庄有大夫,但是终究不怎么放心。她想要合上信纸,这才想起还没有写自己的事情,提起笔却不知道该怎么写,只能写道,“……我一切都好。”

    福小爱看着短短的五个字,只觉这五个字真是扎心啊。

    门外,她的婆婆呵斥着:“为何不见人影,在何处偷懒?”

    福小爱急忙出了房间,赔笑道:“婆婆,我在屋里收拾房间呢。”

    她的婆婆呵斥道:“你是我江家的媳妇,我在哪里,你就要在哪里,我江家是书香门第,万万不能被人说不懂规矩!”

    福小爱重重地点头,道:“是。”伸手轻轻地搀扶着婆婆的手臂。

    ……

    福小爱恭恭敬敬地站在婆婆的背后,仔细地看着婆婆的动作。她婆婆端坐在饭桌后,眼睛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

    福小爱反应极快,立刻伸出筷子夹鸡腿,轻轻放在了婆婆的碗里,温和又恭敬地道:“今日的鸡肉鲜嫩得很。”

    她的婆婆哼了一声,眼睛又看向其他地方。福小爱急忙夹向一块猪肉,一边又飞快地扫了一眼她婆婆的眼睛,确定今日婆婆喜欢吃瘦肉而不是肥肉,这才松了口气,夹了一块瘦肉放到了婆婆的碗里,温和地道:“这是今日方杀的猪,鲜嫩得很。”

    婆婆吃了一口肉,冷冷地道:“你就会说一句‘鲜嫩得很’吗?”

    福小爱急忙赔笑道:“是我的错,是我笨,不会说话。”

    婆婆冷冷地扫了福小爱一眼,道:“这么久了,就算一只鸡也学会野王话了,你比一只鸡都要笨吗?”她又转头呵斥儿子江小杰道:“你怎么教训妻子的?野王话都不会!不知道带她出去的时候满嘴洛阳话是多么丢人吗?”

    江小杰不满地看了一眼福小爱,呵斥道:“叫你多花心思学野王话了!别以为什么洛阳话是官话,在野王就是要说野王话。”他骄傲地看着福小爱,道:“我家虽然不是门阀,但是也是书香子弟,在野王属于人尽皆知的,若是你听不懂野王话,不会说野王话,我江家的脸面何存?”

    福小爱用力点头:“是,是,我一定好好学习野王话,绝不会让江家丢脸。”她心中暗暗叹气,做人家媳妇就这么难吗?想到娘家并不看好她的婚姻,她的心中更加苦涩了,可脸上不敢露出一丝的不满,温和又谦卑地笑着。

    婆婆冷冷地看着福小爱,声音更加冰凉了:“你为何不穿我给你买的衣衫?”福小爱一怔,急忙道:“婆婆买的衣衫我舍不得穿,想着只有和婆婆出去见客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穿。”

    婆婆一掌拍在饭桌上,厉声道:“胡说!你是看不起我给你买的衣衫!嫌弃我给你买的衣衫丑陋又便宜!”

    福小爱急忙道:“怎么可能呢,我真的很喜欢那件衣衫。”

    福小爱的婆婆给她买的衣衫是地摊买的三文钱一件的衣衫,面料和款式能够有多好?自然是比不得福小爱自己的衣衫的,但是福小爱并不嫌弃,婆婆带她逛街的时候记得给她买一件衣衫已经是非常的慈祥和爱护媳妇了,她还能挑剔什么?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在吃饭的时候要穿上婆婆给她买的新衣服。

    江小杰皱眉看着福小爱,呵斥道:“你要记住,你已经不是野王的县令了,你是我江家的媳妇,言行举止要按照我江家的规矩做。”

    福小爱用力点头:“是,我一定会的。”

    江小杰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之色,道:“不要光是嘴上说,要行动!我是你的夫君,我就是你的天,你在任何时刻任何地方都要以我为重,我回家的时候你要到门口迎接我,给我拿拖鞋。”他盯着福小爱的眼睛,认真无比:“你是外地人,出身卑微,不懂得书香门第的规矩,我书香门第最讲究的就是礼仪和规矩,夫唱妇随是本分,丈夫回家,妻子长跪迎接是标准。我知道你还不习惯,所以已经很体贴你了,你只要到门口迎接我就行。我们慢慢地来,等你习惯了,就要按照规矩做。”

    福小爱怔怔地看着江小杰,好半晌才道:“是。”她微微低头,心中想着这个依然玉树临风,与她有共同爱好的男子还是她认识的男子吗?为什么轻易地践踏她的尊严。

    江小杰见了福小爱的表情,立刻冷哼一声:“怎么?你竟然觉得委屈了?南方蛮夷之人果然不懂规矩!”

    福小爱的婆婆更是鄙夷极了:“你别以为你是荆州农庄出来的,曾经当过县令就了不起,你的根子就是荆州的平民百姓,你家不过是贱人而已,难以比得上我江家书香门第?”

    福小爱急忙道:“没有,没有,我会认真地学的。”

    她的婆婆一脸的嫌弃:“又说洛阳话了!你怎么就改不过来!”她将饭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也不吃了,转身去了内堂。

    江小杰脸色铁青,厉声呵斥:“你竟然呵斥我娘!不孝!你也配做□□?”拂袖出了江家。

    福小爱呆呆地看着空荡荡地大堂,这就是她期待的爱情,这就是幸福的婚姻,这就是家庭和睦,这就是她放下事业得来的美好生活?

    ……

    酒楼之中,江小杰与几个人互相敬酒,有人为江小杰介绍道:“这位就是江小杰江公子。”

    几个客商如雷贯耳,道:“原来阁下就是江小杰江公子,久仰久仰,果然一表人才。”

    那介绍的人笑道:“有江公子在,诸位大可放心了。”几个客商笑道:“自然,自然,有江公子在有何不放心的。”

    那介绍人趾高气昂地道:“野王附近客商谁不知道江公子的妻子是野王城前任县令,这简直是上通朝廷,下通百姓的金子招牌,绝不怕江公子经手的生意会有什么差池。”

    众人用力点头:“那是,那是。”

    举杯劝酒,一时之间主客尽欢,话题自然而然地到了福小爱的身上,宾客不住地恭喜江小杰有个有才华有背景的贤妻,江小杰傲然道:“其实你们不知道我的苦楚。这福小爱虽然当过官,但是她出身荆州平民,家中世世代代都是佃农,家里穷得裤子都只有一条,谁出门谁穿裤子,就这等家世,懂什么礼仪?我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取了一个出身低贱之人,有违祖训,惭愧在心,唯有日夜教导她孔孟之道,盼望她懂得大仁大义,不求她相夫教子,但求她不要出丑,可是……唉,喝酒,喝酒。”

    几个客商一脸的同情,不住地给江小杰斟酒,心中对江小杰鄙夷极了,久闻江小杰人品极差,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江小杰酒喝多了,话有些收不住:“……大夫让她张开嘴看舌苔,她像是要挑逗一般把嘴张得大大的,像个娼妓……”

    酒楼中,一个跑堂的伙计进了后厨,看看四周没有外人,谄媚的脸上立刻变成了嘲讽:“那个软饭江又来了。”几个后厨的人惊愕地回头,有人道:“他又在说娶了个什么都不懂的贱人妻子?”那伙计不屑极了:“可不是吧。”后厨的人纷纷摇头,有人道:“福县令真是前世作孽啊。”一群人一齐点头,好好的官老爷不做却去嫁人已经是吃了大亏了,却又没眼光,上辈子肯定是作孽了,不然何以这辈子倒大霉。

    有人鄙夷地道:“那软饭江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笔大生意都谈不成吗?”江小杰在这酒楼与过往的客商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曾听说过他何时做成了一笔生意。

    有人笑道:“这可冤枉了他了,小生意还是有成功的,不然怎么在老婆面前直起腰杆?”有人搭话道:“他又不要脸,哪里会在乎。”

    众人一齐大笑,只觉这“不要脸”三字说到了众人的心里。

    掌柜听得笑声,过来呵斥道:“少说闲话,快点上菜!”几个伙计急忙低头干活,掌柜心里却微微叹息,每次看到江小杰就觉得这“书香门第”四个字实在是靠不住啊,不然何以会出这种败类?他转念又一想,只怕不能怪“书香门第”,出身“书香门第”品行高洁的人多了去了,只能说这江家多半是子孙不肖,根本没有读懂书中的真意,只会挂羊头卖狗肉。他微微叹息,可惜了福县令了。

    ……

    福小爱一连想了几日,只觉心中冰凉,这次婚姻是彻底地错了。

    “我们和离吧。”她淡淡地对江小杰道。

    江小杰脸色大变:“做梦!”他怎么可能任由福小爱离开他?福小爱是他的妻子,他就是野王前县令的丈夫,就可以受人追捧,若是和离了,他又是什么人?

    福小爱轻轻扫了江小杰一眼,知道和离不会这么容易。她微微叹气,其实她也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比如和离之后以何为生?她存下的银钱本来就不多,短短的半年之内就在江家花了大半,剩下的钱肯定不够她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的。何况,她为什么要在和离后躲在没人的地方孤独终老?福小爱心中发苦,这朝廷肯定是回不去了,想要成亲的时候就辞官而去,和离之后就回到朝廷,这是把朝廷当什么了?但她是不是可以回集体农庄呢?野王的集体农庄肯定是不行的,前县令怎么可以留在野王的集体农庄之内?她倒不在乎丢人,在田庄种地有什么丢人的。可是她要考虑现在的县令以及农庄管事的想法,前县令的身份在他们的眼中多半很怪异,谁愿意一尊大佛到了自己手下呢?

    福小爱想到了魏郡,听说那里很缺人,她到了魏郡做个农庄社员总不会碍着谁了。哦,对了,听说金渺的故旧沈微在魏郡当官,虽然没有见过,但她是不是该大大方方地拜会沈微呢?她没想借着金渺的关系从沈微手中落得什么好处,只是想着以后终究会被金渺知道她的下落的,若是知道她没有拜会沈微只怕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她对江小杰道:“我要去魏郡办些事情,回来之后希望你已经想通了。”江小杰冷笑,想通什么?他是绝对不会和离的。

    次日,福小爱整理了行礼,立刻直奔魏郡。此去只是先打个招呼,落实能不能进入魏郡的集体农庄,她还要回来与江小杰办理和离的。

    ……

    魏郡。

    一个男子微笑着看着福小爱,道:“这魏郡之中有数个地方美丽得很,我带你去看看。”

    福小爱的心怦怦跳,缓缓点头:“好。”她是不是依然可以有甜美的爱情和幸福的婚姻?

    ……

    十数日后,福小爱回到了野王城。

    “你可愿意和离?”她平心静气地问道,双方在一起各方面都无法磨合,放过彼此才是最好的结果。

    江小杰冷笑道:“你生是我江家的人,死是我江家的鬼。”

    福小爱叹气,早就知道不会顺利。

    有人急匆匆地进了江家,深深地看了福小爱一眼,然后将江小杰扯入了房间。片刻之后,房间内传出了江小杰的怒吼:“狗男女!竟然给老子戴绿帽子!”

    江小杰冲出房间,将福小爱拖到了江家之外,大声叫道:“快来看啊,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福小爱眼角含着泪水,她早就知道会如此。

    无数人围了过来,对着福小爱指指点点。

    有妇人大声地道:“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守不住的。”

    又是一个妇人愤怒地吐口水:“贱人!应该浸猪笼!”

    一个女子愤怒极了,面红耳赤地喝骂:“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子!”

    半个时辰之后,野王的大街小巷之中传遍了福小爱偷情的消息。

    有人道:“听说她与一个男子同游三日。”这期间再怎么解释双方没有住在一个房间都没用,是人都知道其中的猫腻。

    有人不屑地道:“这绝对是不守妇道!”不管福小爱如何的受尽了委屈,这点辩无可辩。

    有人道:“听说福小爱被拖去县衙了!”有人叫着:“大家快去看!”无数人响应着,飞快地跑向县衙。

    十几骑进了野王,当先之人听到了闲言碎语,脸色陡然铁青。

    一个随从低声道:“金将军!”

    那当先之人深深地呼吸,道:“跟去看看!”

    县衙门口聚集了至少数千人,挤得衙门水泄不通。

    野王县令看着怒火冲天的江小杰和脸上带着泪水的福小爱,只觉脑袋都要炸开了。

    前任县令偷情,这事情当如何处理?

    野王县令虽然与福小爱不认识,但是不说彼此之间一定存在双方都认识的官员,只说福小爱以前是官,野王县令就不知道该对她网开一面还是罪加一等。

    野王县令死死地盯着福小爱,虽然没有捉奸在床,但是这已婚女子与其他男子同游数日之间如何解释?纵然他想要网开一面只怕也有些艰难。

    江小杰昂首挺胸,厉声叫道:“请县令做主!”他如今丢尽了脸,不重判福小爱有何颜面活在世上。他看着野王县令沉默的模样,冷笑道:“难道朝廷要官官相护了?”几个江小杰的亲友大声地起哄道:“现任野王县令审理前任野王县令,为避免百姓误会,现任野王县令当回避本案!”

    野王县令脸色一沉,这些人真是作死啊,他正要发飙,一个低沉地声音道:“那么,本官来审理。”

    挤在县衙外的百姓纷纷退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个男子带着十几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福小爱惊愕地道:“金渺!”然后脸上一红,泪水更多了。

    来人正是金渺。

    金渺恶狠狠地看着福小爱,不知道该痛骂她几句,还是同情她,他沉默片刻,转头看着四周的百姓,厉声道:“来人,在县衙外搭建高台,本官要公开审判。”

    一群县衙的官吏抓住闹哄哄的机会,低声对福小爱道:“不管真相如何,你绝对不可以承认!”

    福小爱眼角的泪水又一次滴了下来。

    江小杰傲然看着四周,有夫之妇偷情的事情恶劣至极,只要是个男人都不能忍,若是女官员审理说不定还会偏向女子,而男官员审理只会感同身受,愤怒无比,严惩所有偷情的有夫之妇。

    “福小爱,你死定了!”江小杰大声地道。就算金渺徇私他也不怕,当着全城无数人的审案哪有徇私的可能。全城的男子都会想要将偷情的女子杀之而后快的。

    ……

    高台上,案情的前因后果已经解释得清清楚楚,福小爱被江家肆意地立规矩,不时嘲笑打击羞辱欺负,想要和离不成,跑去魏郡托关系进农庄,然后有人看到福小爱与陌生男子同游数日,更有共同出入客栈的火爆画面,福小爱承认同游,但认为两人在客栈各有客房,不承认有过偷情。

    这案情极其的简单,但没有证据,这就陷入了心证了。

    江小杰傲然看着高台上上下下数千人,料定人人心中都认定福小爱偷情了。他厉声叫着:“(淫)妇罪该万死!”可四周响应者寥寥,没有人如他预料之中引起全城百姓的响应。

    金渺冷冷地看着福小爱,这个蠢货!

    人群中,一个年轻女子大声地叫:“这个贱人就是偷情了!”

    金渺淡淡地道:“证据何在?”

    又是一个年轻女子叫道:“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他们一定偷情了!”

    一个年轻女子骂道:“女表子!贱人!浸猪笼!”

    一群年轻女子恶狠狠地盯着福小爱,对有夫之妇与他人共游的愤慨之情无以言表。福小爱泪水长流,一声不吭。

    江小杰鄙夷极了,以为做出了这种事情转弱者吸引同情就有用吗?全城所有的男人一定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一个男子同情地道:“我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遇到熟人顺路一同旅游而已。”

    江小杰死死地盯着那个男子,你说什么?

    那一群年轻女子同样恶狠狠地盯着那男子,厉声呵斥:“你是不是与福小爱也有一腿?”

    江小杰用力点头,他也怀疑!

    又是一个男子道:“所谓捉奸在床,没有抓到床就不算证据。”一群男子点头同意,随便指着一个男人女人说是奸夫(淫)妇何以服众?

    江小杰红了眼睛,厉声道:“你们胡说什么?这还不算要怎么才算?你们心中还有没有道德伦理?”

    金渺笑了,运气真好。

    又是一个男子道:“对啊,出门遇到男子又有什么好稀奇的?难道你们在街上走没有遇到过男人?”一群男子点头,此刻男男女女都有,难道人人都偷情了?证据不足!

    一群年轻女子愤怒极了,这世上的男子是不是都疯了?果然女人无法与男人共情!

    有年轻女子指着男子们大骂:“你们都是人渣!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了吗?”又是一个女子厉声叫着:“你们的老婆是不是也与其他男子共游数日了?”

    一群男子愤怒大骂,更有人卷起了袖子。现场立刻乱成了一团。

    有年轻女子大声地道:“请官老爷做主,严惩奸夫(淫)妇!”与一群百姓吵什么,只要抓住奸夫(淫)妇四个字就能把福小爱钉死在耻辱柱上。

    金渺淡淡地道:“豪门大阀的女子才不能出门,不能参与男子在场的宴会,普通人家的女子可以随意结伴共游,福小爱出门遇到男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注1】

    一群年轻女子怒视金渺:“难道你与福小爱也有一腿?”

    金渺笑了:“来人,掌嘴!”

    那几个女子被衙役噼里啪啦地掌嘴。

    金渺淡淡地道:“敢羞辱诽谤朝廷官员,本官这次心慈手软只是掌嘴,下次就砍下了你们的脑袋。”

    一群女子捂着脸愤怒地看着金渺,有女子劝着她们:“我们只要奸夫淫(妇)死,不要节外生枝。”

    一群野王县衙的官吏终于松了口气,金渺这是一定要袒护福小爱了,有救了,有救了。

    福小爱看着地面,泪水不断地滴落。

    江小杰愤怒大吼:“官官相护!”

    金渺认真地道:“福小爱早已辞官,何来官官相护?来人,掌嘴!”立刻有衙役上前恶狠狠地抽江小杰的嘴巴,更有衙役按着刀柄,对江小杰的亲友道:“你们也想挨打吗?”江小杰的亲友愤怒无比,朝廷无道,老天爷没眼啊!

    有年轻女子愤怒地大骂:“女子与男子同游那是贱人做的事情!女人当守妇道,不可暴露身体,不可与陌生人说话,不可与陌生人接触!”

    金渺淡淡地道:“神经病!你们是不是疯了?男人都不要求如此,你们女人为什么要给自己套枷锁?”

    一群男子用力点头,坚决反对认为福小爱偷情,外出遇到一个男子就是偷情,那世上每个女子都偷情了。

    一群年轻女子愤怒地骂着:“你们都被福小爱的美色迷惑,你们都与福小爱有一腿!”

    一群男子坚决反对:“大家就事论事,少诬陷他人。”有男子困惑无比:“我也觉得奇怪啊,按理说被人戴了绿帽子应该是我们男人一齐愤怒,感同身受,恨不得将奸夫(淫)妇碎尸万段,为什么你们女人反而比我们更愤怒?”

    四周无数男子一齐点头,个个觉得奇怪极了。

    有男子大声地道:“官老爷,我觉得福小爱无罪,就是逛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无数男子大声地叫着:“对啊,这算什么什么证据?这算什么罪?”

    一群年轻女子怒视身边的男子们,只觉这些男子个个莫名其妙。

    有年轻女子扯住一个不说话的大妈,道:“你也是女人,难道支持奸夫(淫)妇吗?”那大妈睁大了眼睛:“哪里有奸夫(淫)妇,不要瞎说。”

    另一个年轻女子对一群大妈道:“若是不严惩了奸夫(淫)妇,整个野王城的女人如何抬头做人?”

    一个年轻女子大叫:“所有女人联合起来,严惩奸夫(淫)妇,以正我野王城女子的名节。”

    一群大妈坚决反对:“小姑娘说什么呢?无凭无据怎么可以随便说人奸夫(淫)妇呢。”

    无数男子起哄:“就是,怎么可以凭空污人清白!”

    金渺看着激动地年轻女子们,以及坚决反对的男子和妇人们,大声地道:“这福小爱偷情一事不属实!本官判两人和离!”

    数千人大声地欢呼:“青天大老爷啊!”唯有几十个年轻女子愤愤不平。

    福小爱转头看着无数欢呼的百姓,泪水止不住狂涌,她一度想着死了算了,可是结果却超出她的预料。

    金渺冷冷地注视着愤怒的江小杰,道:“从今以后你与福小爱毫无关系,若是你敢诽谤她的清白,本官就砍下你的脑袋。”

    江小杰愤怒极了,浑身发抖,男人这辈子最大的羞辱就是被戴了绿帽却无法发泄。

    金渺忽然笑了,指着四周欢呼的数千人,认真地道:“你知道什么是民心吗?”

    “你觉得你被戴了绿帽子,是世上最悲惨最羞愧最耻辱的事情?”

    金渺冷冷地道:“不是!”

    “本官可以告诉你,这里几千人包括本官在内,人人都怀疑福小爱偷情了。若是这福小爱的丈夫不是你,是在场的任何一个男子,福小爱此刻就会受到严惩。”

    江小杰恶狠狠地看着金渺:“这是官官相护,颠倒黑白,明知故犯了?”

    金渺笑了:“蠢货!这里的人不是在审判福小爱,是在审判你!”

    江小杰一怔。

    金渺厉声道:“我大楚朝男女平等,什么时候就因为是女人,是你的妻子,就可以任由你羞辱了?”

    江小杰冷笑道:“男尊女卑,天经地义!”看这么多女人支持他就知道他没错,女人就是比女人尊贵,不会因为女皇帝女官而改变。

    金渺笑了,制止了想要动手的衙役们,继续道:“论尊卑?”

    “论尊卑,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说是书香门第,其实家中没有什么产业,小门阀都算不上。福小爱是什么人?她曾经是县令,是你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地,你也配与福小爱相比?”

    江小杰脸色大变,厉声道:“你!”

    金渺冷笑道:“福小爱嫁给了你,说你该老老实实欢欢喜喜地把她供着,那是严重了,男女既然平等,也没谁该供着谁。但是你至少应该做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你却反而把她踩在脚下,肆意践踏她的尊严。”

    金渺冷冷地道:“你算老几!”

    “你虽然自有财源,家中吃口饭的能力还是有的,可是你在百姓眼中你就是吃软饭!”

    “吃软饭不可怕,大楚朝男女平等,女人可以相夫教子持家,男人也可以在幕后协助妻子。”

    “可是你却软饭硬吃!”

    “你借着福小爱的名头招揽生意,却公然贬低羞辱她!”

    金渺冷冷地道:“你以为这世上男女对立,男人遇到男女纷争就会偏袒男人,可是你错了。这世上没有男女对立,只有对与错的对立。论法,你违反了男女平等,无视本朝公之于众的诸多案例;论理,你欺(凌)妻子,为人所不耻;论情,你软饭硬吃,犯了朝野百姓所有人的大忌。”

    金渺冷冷地看着江小杰,道:“你心中以为男尊女卑,以为孔孟之道天下至理,孔孟之道可有提倡男子吃软饭,还是软饭硬吃?”

    江小杰汗如雨下。

    金渺指着四周欢呼中的百姓:“看到了吧,这就是民心!”

    “你失去了民心!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辱不是戴了绿帽子,而是所有男人认为你不配当男人,不配当人!”

    江小杰脸色灰败,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金渺挥手:“来人,把这个违反本朝法令,无视男女平等的人拉下去打五十大板。”他又刻意吩咐:“不要假公济私打死了!他罪不至死。”

    一群官吏点头,大不了以后每天去找他麻烦就是了。

    ……

    衙署内,福小爱泪水横流,所有人都认为她偷情了,却都在包庇她,这是羞辱还是恩情?

    “啪!”金渺一个耳光打在了福小爱的脸上,厉声呵斥道:“我还以为你脑子清醒,你竟然为了爱情放弃了事业!来人,送她去魏郡,这个蠢货需要在农庄当个管事努力工作才能看清自己的脑子进了多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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