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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资本的血腥和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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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家是林邑国有名的豪强,整个林邑就没有不知道丁家的,林邑国的王范熊也要给丁家的族长面子,丁家的族长跺跺脚,整个林邑都会抖一抖,但就是这么一个有地位有实力的家族,最近有些烦躁。

    “利润下滑了九成!”丁家的族长冷冷地看着一群家族成员,一群家族成员同样神情冰冷。

    一个年轻的丁家人大声地骂道:“都怪那些该死的王八蛋!”

    如今林邑国或者说整个南海周围国家最畅销的产品当然是玻璃制品,比铜镜更清楚更明亮更惹人喜欢的玻璃镜,比陶瓷杯木杯铜鼎更加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哪一样不是瞬间就打碎了南海周围国家有钱人的矜持?玻璃制品在南海周围国家迅速蔓延,扶南那种穷逼国家也就算了,贵霜帝国的几百个大小公国的有钱人疯狂地购买玻璃制品,一脸的没有玻璃制品就是土鳖。这玻璃制品的价格高到了不可想象,利润达到了令人疯狂地百倍!丁家在短短半个月内资产翻了十几倍,账面数字达到了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丁家好些人认为只要保持这个利润三年,他们就能花钱买下整个世界!可是好景不长,林邑国其他豪强同样进入了贵霜帝国诸多公国的市场,并且为了争夺丁家的市场份额进行了疯狂的价格战,玻璃制品的价格瞬间暴跌。

    一个丁家中年人脸色铁青,慢慢地道:“我第一次在贵霜帝国展示玻璃杯的时候,那几个土王的眼珠真的差点都掉了,疯狂地喊价。”想到一群穿金戴银的土王把一个玻璃杯的价格抬到了想到不敢想的地步,没有竞买到的土王愤愤不平羡慕妒忌恨,强烈要求他立刻回去进货的场面,他有些激动,这简直是他职业生涯中的巅峰。

    “可是,现在这玻璃杯的生意还怎么做?”那丁家中年人愤怒地手都在发抖,那些林邑豪强个个都是脑残,就为了争夺市场,硬生生主动降价,玻璃制品的价格从巅峰直接跳水九成,如此依然还有下滑趋势。

    一个丁家年轻人骂道:“那些人动不动怎么做生意?先来后到都不知道吗?亏本生意也做吗?”其实从玻璃制品的进价和销售价而言,目前依然有几倍的利润,远远超过了其余产品,但是这几倍的利润与以前近百倍的利润相比实在是让丁家的人愤怒到了极点。买下全世界的机会竟然就这么没了!

    那丁家中年人骂了许久,继续道:“虽然玻璃制品容易碎,而且大楚不时推出新款……”他顿了一下,不得不说大楚的玻璃制品实在是太美轮美奂了,那个拳头大小的玻璃狮子的精美让他挪不开眼睛,大楚人究竟是怎么在光滑易碎的玻璃上雕出狮子的?

    “……但是,如今玻璃制品在贵霜帝国已经不是高档奢侈品了。”

    那丁家中年人的眼角有泪水滴落,为林邑国其他家族的愚蠢伤心,一群蠢货,保持玻璃制品的高级奢侈品的定位多好啊,卖出一个顶现在十个,还有无数人抢着买,哪像现在奢侈品硬生生成了大白菜,若不是玻璃制品实在是漂亮无比,好些有钱人都不屑于购买玻璃制品了。

    丁家族长恶狠狠地看着丁家众人,冷冷地道:“你们就不会动一些脑筋吗?”

    丁家众人看着丁家族长,缓缓点头。

    ……

    大海之上,一艘商船中,一个林邑的豪强中人仔细地检查船舱,所有玻璃制品都装在填满了米糠的木箱之中,绝不会破碎损坏,但他依然忍不住时不时查看,这些东西可是价值千金啊。

    忽然,船舱外响起了船夫的喝骂:“快让开!快让开!”

    那豪强中人一怔,然后就感觉到船舱剧烈的震动,然后是一声撞击声传入他的耳朵,再然后,船舱破裂,海水疯狂地涌了进来。

    “怎么回事?”那豪强中人惊慌地上了甲板,一眼就看到一艘渔船狠狠地撞在了商船之上,渔船之上,几个渔民憨厚地笑着:“撞了你家的船,是我的错,我们赔钱。”

    一个商船的船夫厉声大骂:“老子认识你们,你们是丁家的人!”那几个渔民毫不辩解,只是道:“船破了,我们负责修船,货物坏了,我们负责赔钱,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豪强中人心中雪亮,冷冷地道:“丁家好手段!”这商船是不可能继续向贵霜而去了,唯有返航,修理的时间没有个把月休想完工,哪怕他立刻换了其他船运货,终究是白白损失了一次航行。

    “这事情,我们没完。”那豪强中人心中冷冷地道。

    ……

    贵霜帝国的某个公国内,公国的土王对一个林邑的豪强中人说道:“……我已经没有库存的粮食了。”

    那豪强中人愕然道:“怎么可能?你是贵霜帝国最有粮食的人!”这句话当然带着恭维,贵霜帝国各个公国的土地特别适合耕种,种子扔在地里就会长,每个土王有的是粮食。

    那土王笑道:“就在昨天,林邑丁家的人出一倍的价格买走了我所有的粮食。”那豪强中人瞬间就懂了,假如他没有粮食,如何与大楚人购买玻璃制品?丁家这是要釜底抽薪,断了他们进货的资格。

    那豪强中人脸色铁青,对那土王道:“一点都没有了?”

    那土王看着他,耸耸肩:“我已经没有粮食可以卖给你了。”

    那豪强中人死死地看着那土王,很清楚那土王不可能没有粮食了,只是想要乘机涨价而已,贵霜帝国的所有土王都是这副德性,眼中只有利润而没有信义和交情。

    那豪强中人冷笑起身,贵霜帝国大得很,丁家可以将靠近东面的土王的粮食尽数收购了,或者助长了那些土王的贪婪,提高了收购价,但是绝不可能将贵霜帝国的所有土王的粮食都收购尽了。

    “丁家!”那豪强中人恶狠狠地道,立刻派人去通知林邑的家族,然后转身去了更远更西面的贵霜帝国的公国领地,他必须抢在丁家和其他家族的人之前尽量多的收购粮食。

    短短几天之内,林邑国内各个家族都知道了丁家的卑鄙手段,与丁家算账是必须的,但是当务之急是尽快将玻璃制品卖到周围诸国,并且买回大量的粮食。

    “所有能够下海的船统统派出去!去更远的地方!”林邑国内各个家族第一时间想到了如何确保自己的运输安全和进货安全,只要有一支庞大的船队,丁家有本事再来撞船啊。

    大海之上立刻密密麻麻的都是船,一眼看去几乎以为到了渔汛旺季。

    ……

    贵霜帝国。

    几十个土王的手下围住了一个林邑豪强中人,刀剑棍棒对准了他。

    那豪强中人脸色惨白,慢慢地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为何要动刀动枪?”

    某个土王冷冷地看着那豪强中人,道:“说!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粮食?”贵霜帝国的土王又不是白痴,林邑的豪强中人偶尔买一些粮食并不稀奇,粮食是全世界的硬通货,到哪里都能赚钱,但所有的林邑豪强疯狂地高价购买粮食就太不正常了,今年到处风调雨顺,林邑国没道理发生了大粮荒。

    那豪强中人冷冷地道:“生意人买粮食当然是为了赚钱,难道为了吃吗?”

    那土王冷笑着:“不说,就砍了你喂狗。”

    一炷香之后,那土王得知了林邑国豪强大量购买粮食的真相,双眼之中射出亿万道贪婪的精光。

    “来人,命令所有人把粮食交出来,再去其他各公国购买粮食。”那土王微笑着,大楚有玻璃制品,需要粮食;他有粮食,需要玻璃制品。他凭什么不能直接和大楚交易,凭什么要给中间商赚差价?

    贵霜帝国的另一个土王很快猜到了别的土王收购粮食的真相。

    “粮食是我的,我为什么要给你赚钱?”他冷笑着,不如直接去林邑购买玻璃制品。贵霜帝国的其余沿海公国已经有了玻璃,他可以向内地,向更西面的萨珊波斯帝国出售玻璃制品的。

    大海上的商船渔船数量陡然多了几百倍,整个大海一眼望去都是船帆,纵然是凌厉的冬天和冰冷的海风也无法阻止海上商贸往来的热情。

    ……

    林邑国内,一群豪强看着空船而返的商船渔船,以及数之不尽的装满粮食的贵霜帝国的船只,心中的火焰烧穿了地球。

    有豪强中人望着大海上的船只,恶狠狠地骂着:“那些王八蛋懂不懂规矩!”一个豪强中人愤怒地道:“商有商道,贵霜人这是越界!”

    无数豪强中人愤怒极了,一群买家越过淘宝直接向厂家下订单,这是要逼死淘宝吗?

    另一个豪强中人叫道:“走,我们去找古将军要个公道!”

    胡问静对此也很是无奈:“我是生意人,一手拿粮食,一手交玻璃,没道理有钱不赚。”一群豪强中人对胡问静的见钱眼看很是愤怒,贵霜帝国的王八蛋不懂规矩,大楚的人也不懂规矩?

    一个豪强中人慢慢地道:“大楚既然将玻璃卖给了我们,就不能卖给别人,这是规矩,若是大楚坏了规矩,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我们所有人联合起来,再也不……”他忽然愣住。

    胡问静微笑着:“再也不什么?继续说啊,再也不什么?”

    一群豪强中人愤怒地看着胡问静,马蛋啊,忘记大楚是超级畅销品独一无二的供应商了,只有别人求她,没有她求别人。以往在生意中最好用的什么,通路、渠道、零售终端、客户群、客户信息、官府背景、今后的生意往来、长远的利益等等滚瓜烂熟的手段对眼前这个大楚女将军统统不好使。

    胡问静微笑着:“要么拿粮食换玻璃制品,要么滚!”

    一群豪强中人死死地看着胡问静,昨日叫我小心肝,今日叫我牛夫人,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不过如此。有人想要翻脸呵斥,却被其余人劝住,看看胡问静背后站着的几十个侍卫手中的刀子,望望码头上的人头京观,大楚的女将军杀人从不手软。

    一群豪强中人出了楼船,望着一群群贵霜帝国的土王手下带着粮食进入港口,只觉心在滴血。有豪强厉声道:“若不是丁家搞鬼,会有今日吗?”其余豪强咬住了牙齿,若不是丁家忽然在贵霜帝国肆无顾忌地发起高价收购粮食,贵霜帝国的土王们会发现其中的利益吗?就是丁家的错!

    一个年轻豪强中人冷冷地道:“天气凉了,丁家不需要存在了。”

    其余豪强中人心头一跳,却重重点头,就因为丁家而坏了所有林邑豪强的财路,不杀了丁家满门如何发泄心中的愤怒?

    林邑丁家大火冲天,无数人怒吼着杀入丁家,丁家的仆役奋力地抵挡,有人大声叫着:“不要打,有话好说!”有人想要翻墙而走,却看到墙外到处都是拿着刀子的人。

    丁家族长看着纷乱的四周,大怒:“这些没有规矩的王八蛋!”商场的事情就该商场解决,为何要用暴力?他悲愤地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林邑皇宫内,林邑王范熊听着丁家覆灭,笑道:“死得好!”他并不是因为林邑国少了一个影响朝廷的大家族而高兴,而是因为丁家同样坏了他的财路。整个林邑的豪强都加入了出售粮食,贩卖玻璃制品的发家致富大潮之中,范熊和一群官员当然也加入了,丁家的无耻行为同样对范熊的私产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范熊淡淡地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没想到丁家连这个都不懂。”其余官员用力点头,早知道丁家如此贪婪就该早早的灭了丁家。有官员骂着:“想到空仓而回的商船,微臣心中就在滴血。”其余官员用力点头,人人脸上带了悲伤,卖出了玻璃制品,有一船的银钱,却没有一点粮食,从此退出了暴利的玻璃销售环节,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范熊微笑着,要不要把林邑国粮库最后的粮食尽数卖给胡问静?虽然贵霜帝国沿海的土王都加入了疯狂的玻璃销售,但是总有一些内陆国内陆地区还有一些粮食的。

    心腹大臣排众而出,厉声道:“不可!”他看着不悦的范熊,道:“如今国库的存粮已经不足三个月,若是将国库的存粮尽数卖给了胡问静,却不能从其余国家买到粮食,我林邑国百姓吃什么?如今市井之间粮食价格已经涨了三倍,若是百姓知道粮仓无粮,这价格又会涨几倍?百姓会不会揭竿而起?”

    范熊一怔,脸色大变,汗水从额头簌簌而下,猛然站起来,厉声道:“去扶南,去真腊,去贵霜收购粮食,不管什么价格,有多少要多少!”

    不管林邑国的豪强、官员、皇族卖了多少粮食,豪强、官员、皇族绝不会因此就没了吃的饿了肚皮,会因为没了粮食或者粮食价格暴涨饿死的只是那些贱人,那些贱人死了也就死了,谁在意贱人的死活?但是那些贱人不安分啊,没了吃的就会造反作乱。

    范熊冷冷地道:“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注1】

    ……

    扶南国官府和豪强同样发觉了粮价暴涨,以及粮仓的空虚,立刻吓坏了,此刻方是冬天,粮仓之内的存粮就去了七七八八,这如何是好?立马向西跑到贵霜帝国内地各处收购粮食。

    贵霜帝国内地的土王们惊讶极了,为什么全世界都在收购粮食?价格涨了一倍多了,还是像无底洞一样的吞噬所有粮食。

    扶南国的官员和豪强们唉声叹气,林邑国疯了,搞得我们没粮食了。

    消息传开,贵霜帝国各处立马停止了出售粮食,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

    “什么?竟然没有一点粮食了?”一个贵霜帝国沿海土王皱眉,内地的那些土王凭什么不卖粮食给他?那些内陆的土王又不可能到林邑国买玻璃。

    一个手下道:“听说,各地都没有粮食了,可能产生粮荒,会有饥民暴动。”

    那土王几乎笑出了声,林邑、扶南等国就是不懂得管理百姓,百姓怎么会因为没有粮食而造反呢?贵霜帝国多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百姓因为饥荒而造反的事情。

    “管理百姓最重要的是管理他们的思想!”那土王不屑极了,论管理百姓的手段,贵霜帝国超出全世界一光年。

    但遇到了一群既不懂得管理百姓,又杞人忧天的蠢货,那土王毫无办法,别人不肯卖粮食,自己又没有,还能怎么办?他咬牙道:“我们去萨珊波斯买粮食,若是没有,我们就去更西面的地方。”

    ……

    林邑国内,寒风呼啸而过,长街之上却有不少人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偶尔有人蹒跚地走动。

    一切都证明这里已经成了丧尸之国……写错了……修改,一切都证明了这里已经萧条无比。

    一个中年男子呆呆地看着天空,喃喃地道:“为什么这么冷?”

    一个青年男子身上穿着饭馆店小二的衣衫,看着眼前紧闭大门的饭馆,泪流满面:“为什么就关门大吉了?”

    几步外,呆呆地盯着酒楼的掌柜缓缓地道:“老子忒么的也想知道!”

    十几步外,一个关门的服装铺子前,一个男子蜷缩着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叫着:“卖柴火咯,卖柴火咯……”

    而附近男男女女双目无神地看着四周,只觉天寒地冻不及心中的冰冷的万一。

    一个男人忽然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忽然没了工作!”他拼命地拍打关闭的商铺大门,商铺掌柜就站在他的身后,却无声地流泪。

    为什么整条街的饭店、茶楼、服装铺、工坊都关门了,为什么街上找不到一个卖菜卖肉卖米卖鸡鸭的农户?

    因为物价涨了十倍。

    一个衣衫还算体面的青年愤怒地看着长街上的人,厉声道:“林邑国缺粮食,粮食暴涨十倍,我懂!酒楼饭店烧饼铺关门,我懂!谁吃得起涨了十倍的馕饼!可是为什么你们这些服装铺,首饰铺,茶楼也涨了十倍!你们这些无良奸商!”

    长街上一群掌柜看着这年轻人的眼神如看白痴,有人根本不屑置辩,有人冷笑几声,年轻人没有遭到社会毒打,哪里知道社会的复杂,有人却不愿意蒙受不白之言,辩解道:“为什么服装铺首饰铺也涨价十倍?因为我也要吃十倍的馕饼,我也要吃十倍的粮食!服装铺首饰铺不涨价,怎么买得起涨了十倍的粮食?”

    这个朴实且不讲道理的言语立刻让那年轻人闭嘴了。

    一群掌柜冷冷地看着那义愤填膺却只看见皮毛的年轻人,其实他们也不懂为什么粮食价格暴涨之后各个行业就倒闭了,只是隐约知道粮食的价格是所有物价的根本,粮食一涨价,所有物价都必须跟着涨,若是世道好,人人都有钱,那商铺的伙计的工钱也会跟着涨,这物价上涨就不过如此。若是世道不好,物价涨了,伙计的工钱没有涨,各个商铺就会跟着倒闭。

    至于其中是不是有深刻的原因,或者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依靠经验过日子的掌柜们不过是普通人,哪里搞得清楚。

    有伙计蹲在地上大哭:“我家里已经没有一点点的吃的了,若是今日不能带回一些吃的,全家都要饿死了。”其余人感同身受,热泪盈眶,却毫无办法,身为打工人的结余原本就捉襟见肘,平日再怎么节省能省下来的钱就只有这么点,遇到粮食毫无征兆的涨了十倍,埋在墙角的区区百十个铜板立刻就像泡沫一样破碎,丝毫不能遮风避雨。

    有掌柜看着关闭的商铺,心里苦涩无比,商铺里还有很多货物,成衣,面料,首饰,统统都有不少,可是他怎么都没有办法卖出去。那些豪强倒是不缺钱,可是只有区区那么几个老爷小姐,又能买多少衣衫面料?他喃喃地道:“早知道我就去做佃农了。”

    长街上无数人用力点头。作为商人其实看不起佃农的,每天在地里忙死忙活,结果一年下来的存款还没有他们一个月的存款多,遇到灾年还要卖儿卖女,哪有在城里当伙计来得稳当?可如今赫然发现守在田地边的农民竟然是粮食丰收之下爆发的诡异粮食危机的赢家,农民们的粮食不够吃到来年,来年需要卖儿卖女借高利贷,但是至少不像他们马上就要饿死。

    有人惨然道:“我若是有那么一仓库的粮食……”他说不下去了,唯有泪水长流。

    有百姓喃喃地道:“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忽然就要饿死了,这不公平……”

    一大群百姓哭泣,这不公平,凭什么有钱人把粮食都卖了,发了大财,抬高了粮价,灾难却降落在他们的头上?

    有人大声地叫道:“我们去找大楚国际衙门!大楚国际衙门一定会还我们公道!”

    大楚国际衙门会还百姓公道?怎么还?长街中的百姓压根不信,商铺关门,掌柜都穷得在这里蹲着呢,难道还能强行让掌柜变出钱来?但此时此刻就是知道大楚国家衙门会主持公道是一根稻草,也说什么都要抓住了。

    长街中的众人三三两两的走向港口的大楚国际衙门,路上有百姓见一群人一齐向某个方向走,大声地问道:“你们去哪里?”

    众人中有人回答:“去大楚国家衙门讨个公道!凭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却要饿死了!”

    立刻有百姓从各处冒了出来:“对,去大楚国际衙门讨个公道!”有人叫嚷着:“去大楚国际衙门,大楚国际衙门会给我们饭吃!”

    谣言飞快地乱传,城池中无数人走上了街头,再也没有什么比有饭吃更加令人动心的了。

    楼船前,无数林邑百姓挤得密密麻麻的,有人叫道:“我们要个公道!”

    胡问静站在船舷边,一边使劲地按照想要爬上船舷的小问竹的脑袋,一边感慨万千:“可是本将军也没有办法啊。”她看着无数林邑百姓,露出资本家的嘴脸,道:“豪强卖米,没错啊,米是他们的,想要卖给谁就卖给谁,谁有银子谁买啊。”

    “粮铺涨价,也没错啊,粮食就这么点,物以稀为贵,当然要涨价了。”

    “店铺关门也没错啊,大家有点钱都去买粮食了,没钱买衣服首饰没钱吃酒楼,这店铺没有生意,发不出伙计的工钱,付不出房租,自然也只能关门了。”

    胡问静摊手:“这事情从头到尾都很公平,我找不到谁是坏人啊。”这套理论在21世纪都能骗得无数人看不清资本家的丑恶嘴脸,就不信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百姓能够理清楚其中的逻辑破绽。

    无数林邑百姓果然目瞪口呆,一步步果然都没错,可他们就是没了工作没了粮食快要饿死了,又该去找谁?

    有林邑百姓怒吼:“老子不管!你是大楚国际衙门,你就要给我们饭吃!不然老子去衙门告你!”附近好些人附和:“对!你就要给我们饭吃,不然我们去衙门告你!”

    有林邑百姓怒吼:“大伙儿上楼船!楼船上有吃的!”无数百姓响应,纷纷冲向楼船。

    胡问静取出一把(弩)弓,扣动扳机。

    “噗!”那个领头的林邑百姓脑门上中箭,扑地而死。

    “嗖嗖嗖!”(弩)矢乱飞,冲向楼船的林邑百姓尽数中箭倒地,其余百姓立刻清醒了,尖叫着后退。

    原本楼船前密密麻麻的地面立刻空出了一大截,唯有数百个林邑百姓倒在血泊中,有好些人中箭未死,大声哀嚎:“救我!救我!”

    胡问静挥手,几十个大楚将士下了楼船,到了那些呼痛呼救的林邑百姓前,那些百姓叫着:“快救我!我好疼!”

    “噗!”那些惨叫的百姓被砍下了人头。

    胡问静哈哈大笑:“竟然想要去衙门告大楚国际衙门?竟然想要抢劫大楚的楼船?你们还知道什么是王法吗?”

    她厉声道:“谁敢对大楚不敬,谁就要死。来人,砍下这些对大楚不敬的王八蛋的脑袋筑京观。”

    无数林邑百姓的惊叫声中,几十个大楚将士慢悠悠地砍下几百颗人头堆放在京观之上。

    无数林邑百姓终于想起来了,大楚国际衙门可不是善堂,更不是他们的爹娘。

    有林邑百姓坐在地上大哭:“我家真的快要饿死了,这可怎么办啊。”其余百姓同样大哭,造反什么倒是有人想过,可是想到朝廷士卒手里的刀剑,想到造反是要诛灭九族的,心中立刻就胆怯了,唯有痛哭流泪,造反必死,嚎哭说不定还能够遇到大善人。

    有林邑百姓跪在地上对着胡问静叫道:“将军,我有一个孩子还小,求你买了我家孩子吧,我全家好歹有人活下来。”其余百姓同样跪下,按着孩子的脑袋对着胡问静磕头:“将军,你就买了我家的孩子吧。”

    胡问静叹气道:“你就舍的孩子从小没了爹娘,跟我去千里之外的大楚?你要知道,你这辈子都看不到孩子了。”

    一群林邑百姓大哭,谁愿意卖了儿女啊,这不是死全家和活下一个二选一吗?

    码头前哭声震天,忽然有一个人大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厉声道:“大楚将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林邑原本就是大汉属地,我林邑百姓原本就是大汉百姓,我林邑百姓身上流着血原本就是汉人的血,大楚继承了中原的道统,自然是我汉人的朝廷,我汉人自然都是大楚子民,你身为大楚将军为何眼睁睁地看着我大楚百姓饿死而置之不理?”

    胡问静大惊失色:“你如何证明你是大楚子民?”

    无数林邑百姓一齐看着那人,那人傲然挺起了胸膛:“就凭我的姓名!就凭我会说洛阳话!就凭我一家数十口人对大楚的忠心耿耿!”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数十口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齐声歌唱:“……你可知林邑不是我的真名姓?我离开你的襁褓太久了,母亲!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请叫儿的乳名,叫我一声“交州”!……”【注2】

    胡问静以袖掩面,肩膀耸动,显然被歌声感动了,哽咽着道:“你虽然说得不错,但林邑国自立一国已经百年,如今朝廷没有夺取林邑之心。我大楚国不求林邑国一寸土地一个铜板,只想将公平正义和爱灌输到全世界。”

    她盯着那一家人,道:“不过,本将军也不能让大楚的百姓在异国他乡活活饿死,也罢,你若能抛下在林邑的家业,就跟我去大楚吧。”

    胡问静顿了顿,道:“你要想清楚了,我大楚追求公平正义和爱,百姓没有私产,没有商业,没有服装铺,没有酒楼,所有人都在集体农庄一起种地养猪养鸡,每日从早做到晚,好些人累得吐血,比在林邑种地辛苦几百倍。”

    她鄙夷地看着楼船下的所有林邑百姓,道:“不骗你们,林邑的农民太落后了,竟然让稻子天生天养,一年到头没有多少活计,放在大楚这是绝不可能的,每日的活计超出林邑农民几百倍,习惯了林邑农活的百姓到了大楚活活累死都不稀奇。”

    胡问静是真的鄙夷林邑以及东南亚其他国家,华夏早已精耕细作了,而东南亚的国家竟然只会将稻种扔在地里,任由他们自然生长。南宋的《岭外代答》卷三《惰农》对东南亚诸国的农业记载曰,“……其耕也仅取破块不复深易,乃就田点种,更不移秧。既种之后,旱不求水,涝不疏决,既无粪壤,又不耔耘,一任于天……”就这狗屎一般的种地态度放到华夏一定被爹娘打死!这东南亚诸国真是走了狗屎运,有早熟耐旱高产的稻种,不然一群懒鬼早就全部饿死了。

    楼船前,那唱歌的一家托儿听了胡问静的喝问,挺起胸膛:“累怕什么?死才可怕!我等不怕从早忙到晚,不怕累得吐血,大楚百姓可以做,为何我做不得?我只问,大楚集体农庄一日可以吃几碗野菜粥?”

    楼船前无数百姓一齐盯着胡问静,不错,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胡问静笑了:“大楚集体农庄有时候吃野菜粥,有时候吃五谷杂粮,有时候吃米饭,有时候吃芋头,不论吃什么,只要完成了当日的工作,饭菜管饱,每十日还有肉吃。”

    楼船前无数林邑百姓眼睛都直了,这简直是皇帝过的日子!

    那一家托儿毫不犹豫地道:“我是大楚子民,我一定要回大楚,我要去大楚种地,永远不回林邑了!”

    其余林邑百姓同样点头,什么故土难离,哪有吃饭重要?无数百姓叫着:“我们也是大楚百姓,我们也要回大楚!”

    胡问静坚决摇头:“休想骗我!只有会说洛阳话,有大楚姓名的人才是大楚人!”

    一时之间楼船前吵闹声喧天,有人欣喜地用洛阳话大叫:“我是大楚人!我全家都是大楚人!我要去大楚种地!”有人大骂:“我不会大楚话!”有人嚎啕大哭:“陈兄,看在你我几代人邻居的份上拉兄弟一把!”陈兄痛骂:“叫你不要忘了中原言语,你偏不!现在如何是好!”

    有人反应极快,扯住身边会说洛阳话的人,道:“不如……我做你儿子吧!”那会说洛阳话的人看看那比自己年纪还要大的人,坚决不答应:“无耻狗贼,休要混淆了大楚血统!滚!”

    有人悲嚎道:“我林邑百姓都是大楚百姓,可不是所有人都会说洛阳话的!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以言取人,失之楚人!”无数百姓支持,就不信大楚所有百姓都会说洛阳话,难道那些不会说洛阳话的百姓就不是大楚百姓了?信不信我此刻去大楚交州街上随便找一百个人,九十九个人不会说洛阳话?

    胡问静皱眉道:“好像很有道理。”

    无数百姓一齐点头,何止有道理,简直是真理!

    胡问静道:“也罢,本将军就在这城中选一地开设大楚洛阳话培训班,以一个月为期,能够学会洛阳话的人就是我大楚百姓,跟随我大楚商船回大楚种地。”

    有百姓哀嚎:“可是我已经快饿死了,难道将军要饿死大楚百姓吗?”

    胡问静看着遍地饿殍,以袖掩面:“本将军岂能让大楚百姓饿死?”

    “来人,取粮食来!但凡加入我大楚洛阳话培训班的人一月之内在培训班可免费吃喝野菜粥野菜馒头,若是一个月后未能合格,那就是戏弄本将军,占大楚的便宜,必须赔本将军三倍的粮食!”

    无数林邑百姓又惊又喜,只觉这大楚洛阳话培训班简直是魔鬼班啊,但火烧眉毛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众人叫着:“好!就是如此!”

    一群将士取了柴火粮食,就在这码头上开始煮野菜粥野菜馒头,无数林邑百姓闻着香气,大声地欢呼。有百姓却嚎啕大哭,若是顺利的学会了洛阳话就意味着要离开林邑,背井离乡,客死他乡。有百姓想得开,只要全家齐齐整整,p个家乡不家乡的,难道因为祖宗十八代都在林邑,林邑就给他吃的穿的了?有奶就是娘自然是错的,但是死死咬着出生地以为有感情,那同样也是错的。

    胡问静负手而立,望着楼船下的悲欢离合,任由小问竹爬到了她的肩膀上。她对王梓晴道:“胡某没有兵力打下林邑,这林邑距离中原太远了,百姓的心也不在中原,不驻扎几万人根本镇不住。”宋明二代都努力想要收复交州,可别说林邑了,原本的越南北部也在百姓的造反中彻底失去了。南方和北方文化习俗的隔阂不仅仅是21世纪有,在古代更加的明显,越是南方的城池越是不把中原人当做自己人。

    王梓晴缓缓点头,心中一点没有把林邑人当做自己人。

    胡问静道:“胡某需要人口,但是不想用抢。抢人能够抢多少?抢来的人口又怎么管理?就不怕这些人反而在汉地闹独立?胡某抢地皮缺乏军队,难道管抢来的人口就有军队了?胡某好不容易在名义上统一了华夏,南方各郡县还要深耕,如何有精力去管一群原本就对华夏缺乏认可的人?胡某要这些人主动认可华夏,主动投靠华夏,主动做华夏人,以华夏人为荣。”

    胡问静将在她背后闹腾的小问竹扯到了怀里,轻轻地拍她的p股,对王梓晴道:“这迁移百姓的事情交给你管,胡某不仅仅要林邑人,真腊人,扶南人,胡某统统都要,胡某要吸干东南亚的血。”

    “所有想要去华夏的人必须进语言培训班,只要进了语言培训班,不服管理的人就打。一个月后,能够学会一百句洛阳话的人就送去大楚,其中不服管理或有野心的人名单另行记录,一律去挖矿,胡某同样缺少矿工。”

    胡问静转头看向贵霜帝国的方向,微笑着:“不过,胡某很快就不缺矿工了。”

    岑缨缨站在一边摇头,她最近问了很多往来的各国商人,答案都一样,贵霜帝国的人懒得出奇,根本不是好矿工。:,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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