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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自寻死路 谁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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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里外,一群人坐在道路边的凉亭中悠然地下着棋,只是不论下棋的两人还是围观的十余人的心思都不在棋盘上。

    远处,一骑飞奔而至,众人继续看着棋盘,动也不动。

    一个仆役从那骑士手中取了信件,那骑士又跳上马向着来路飞驰而去。那仆役疾步到了凉亭中,恭恭敬敬地将信件递给了一个下棋的老者。那老者随手看了一下,脸上不动声色,将信件收入怀中,又在棋盘上下了一子。

    围观棋局的十几个人一齐瞪那老者,知道你要装逼,但是现在是你装逼的时候吗?

    那老者看了一眼众人,淡淡地道:“胡问静率兵退向乐城。”

    其余人扫了那老者一眼,军报上肯定还有其他内容,比如胡问静杀了无数鲜卑骑兵,数万鲜卑骑兵不敢追击什么的,不然几万骑兵会眼睁睁地看着胡问静退向十几里外的乐城?只能是鲜卑骑兵被胡问静杀怕了。

    但这些都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有人轻轻地道:“用一群兔子去对抗老虎,能有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其余人无奈地点头,鲜卑人都是废物!别看他们动不动声称控弦骑兵数万,好像很厉害,其实都是废物。

    一个人鄙夷地道:“‘控弦’一词以后再也不能用了。”一群人点头,“控弦”二字原本是指精锐士卒,但被胡人随意乱说,搞得只要有张劣弓就是“控弦之士”了。好好的词语滥用之后逼格堕落到了脚底板,以后都没脸说自己的手下是“控弦之士”。

    某个男子轻轻拂袖,道:“若不是为了大计,哪里轮到胡人杀胡问静。”

    其余人微笑。鲜卑几个大部落号称各有五万骑兵,其实这五万骑兵中的绝大多数不过是拿着垃圾弓,用着骨箭,撑死也就能在一丈□□死兔子,有一把刀柄裹着破布的铁块一样的长刀已经算是精锐了,很多鲜卑人在树枝上捆个锋利的石头就是长矛了,至于铠甲那是想都不要想,也就大部落的头领能够有那么一件甲胄而已。如此野人一般的鲜卑人怎么会被众人放在眼中?

    一个男子道:“崔某的数百家丁足以击溃万余鲜卑人。”这个数字当然是夸张了,但是其余人纷纷点头,拿着锋利的长刀长矛的家丁当然可以击溃十倍以上的鲜卑人。

    一个青衣男子笑道:“且让鲜卑人与胡问静厮杀,多死一些鲜卑人也是好事。”鲜卑人虽然像杂草一样,但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马匹的数量是真的多,来去如风,最近鲜卑人强盗越来越多,死光了对大家都是好事。

    众人微笑着,情不自禁地看向乐城方向。有人长叹道:“最好……”

    有一支马车队伍缓缓靠近,咯吱的车轮声刺耳。一群鲜卑人看到了路边的众人,也不行礼,傲然催着马车前进。

    凉亭中一个男子的声音中带着愠怒:“鲜卑人好不晓事,见了我等竟然没有行礼,老子的粮草就是喂条狗也会对着老子叫几声。”

    其余人劝着:“算了,算了,为了大局,必须忍耐一下。”

    那下棋的老者平静地看着众人,无喜无悲。这里的众人都来自幽州冀州各处,每个人都代表这几个到几十个门阀,有重任在身,谁有空为了区区胡人的礼节而愠怒?

    北面几百里外的某个城池中,数百门阀中人聚集在一起,有的脸色郑重,有的轻描淡写,有的好像欢喜得很。

    一个蓝衣老者笑道:“根据飞鸽传书,胡问静已经掉入了陷阱,此刻想必已经被胡人杀了。”

    其余人扫了一眼那蓝衣老者,确定这人是个蠢货,但众人微笑着:“有理,有理。”

    有年轻贵公子低声道:“为了我华夏,必须杀了胡问静!”有年轻贵女脸上满是泪水,重重点头:“嗯!必杀胡问静。”

    胡问静是不是女人,是不是出身低贱,是不是谋朝篡位,其实与大多数门阀中人毫无关系,女人也好,男人也好,皇帝只是一个名称而已,只有最底层的毫无文化的人才会死死地咬住女人不能当皇帝,牝鸡司晨什么的,对大多数游离于中央之外,距离洛阳有几千里的门阀而言谁当皇帝完全不重要。

    大汉朝没有出女皇帝,但是太后掌权的多了去了,朝廷的所有政策出自太后,所有官员任免由太后做主,所有重臣都来自太后的家族,太后虽然不是皇帝,但是难道与当皇帝有区别吗?

    皇帝不过是权柄的代号,若是权柄落在了太后手中,太后就成为了权柄的代号,如此而已。

    幽州和冀州北部的大部分门阀并不在意中原的动乱,平时读着空气,喊几声“剿灭逆贼胡问静”那是政治需要,谁也不当真,冀州北部和幽州距离洛阳远着呢,胡问静当了皇帝他们照样缴税,又有什么损失了?

    但该死的胡问静执行集体农庄制度,将所有门阀尽数从云端推到了地狱之中,拥有高贵的血统、从小锦衣玉食的门阀中人竟然要在地里种庄稼或者去学堂教平民的孩子识字?更不可接受的是要接受平民“管事”的管理,这岂不是乾坤颠倒了?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那些平民识字吗?知道管理天下的原则是什么吗?知道孔子孟子说过什么吗?知道什么是礼仪吗?知道穿衣服走路都要讲究礼仪吗?

    与那些不识字的平民说孔孟是欺负别人了,那么,那些不识字的平民有足够的见识管理天下吗?那些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家门口五十里的人见识过几千里外世界吗?知道什么是沙漠戈壁,什么是大漠孤烟,什么是长河落日吗?知道蜀锦和苏锦的区别在哪里?知道杨鲁和蔡岂的画有什么区别吗?知道张衡的地动仪吗?能够区分真假古董吗?

    一群平民通通不知道!

    那些低贱的平民甚至不知道门阀拉车的马是汗血宝马,价值千金,还以为也就比磨坊的小毛驴稍微贵了几个铜板。

    如此见识也能管好国家吗?

    门阀子弟从血统到知识,从外貌到内在都比那些平民优秀了一万倍,门阀子弟怎么可以被平民管理?

    一个门阀贵女眼中含泪,颤抖着道:“胡问静必须死!”其余门阀中人看着那贵女,认识那是出了名的心气平和善良的包子。众人一齐点头,就算是包子型贵女也无法接受自己被一群低贱的平民骑在脖子上。

    另一个贵女厉声道:“被家族门阀打发到庄子里已经是奇耻大辱生不如死了,但那庄子总是自己门阀的,自己依然是个主子,吃穿不愁,也没人敢给我们脸色,若是进了集体农庄,直接成了比庄子里的佃农还要低级的人,或者被佃农嘲笑羞辱,这绝不是生不如死可以形容的,光是想想就如同坠入了无间地狱。”

    一群贵女颤抖着点头,有人死死地咬住了手绢,唯恐尖叫出来,总而言之宁可死也不能落在了胡问静的手中进了集体农庄,然后受尽羞辱。

    某个贵女眼中如有烈火,厉声道:“谁做皇帝都没关系,哪怕是一条狗也可以,就是不能是胡问静。”她是女人,胡问静也是女人,但不代表胡问静是女人就会让她扬眉吐气或者过上幸福生活,恰恰相反,想要有尊严地活着就必须杀了胡问静。

    另一角,一个崔阀的贵公子傲然道:“我崔阀与桓阀谢阀联手,胡问静哪里还有生路。”

    一个谢阀的贵公子大笑道:“胡问静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们已经布局了一年了。”自从胡问静搞出了集体农庄之后所有门阀子弟人人自危,早早就开始了串联。

    一个桓阀的贵公子看了一眼远处,笑道:“王浚以为是他联合鲜卑人,又拉拢了我们,不知道其实是我们一直在等着他跳出来。”

    一群贵公子大笑:“王浚这种蠢货懂什么?”谁也没把王浚放在眼中,王浚的母亲出身太过卑贱,能够姓王已经是走了大运了,能够继承名爵是老天爷开了金手指,王浚难道真以为他能够服众?

    另一个崔阀的贵公子道:“我等已经说动了鲜卑诸部胡人倾尽全力围杀胡问静,胡问静定然死无葬生之地。”

    一个贵公子笑道:“说动慕容鲜卑、段部鲜卑、拓跋鲜卑、宇文鲜卑联合击杀胡问静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理由是胡问静白送给我们的。”

    众人一齐大笑:“正是胡问静送给我们的!”

    人群中,几个穿着汉人衣衫,流利地说着汉语的男子听到了,微微转头,脸上带着微笑。

    其中一人低声提醒道:“慕容,忍住!”那被称作慕容的男子微笑:“依我看,你才要忍耐。”

    那慕容扯住了一个贵女的衣角,低声道:“等你过门的时候我亲手做饭给你吃。”

    那贵女满脸红晕,她已经被门阀许配给了慕容鲜卑,她并不悲伤,联姻是门阀贵女的命运,但能够嫁给一个英俊又体贴的鲜卑人远远地超出了她的预料,她真是命好啊。

    那慕容看着未过门的妻子走开,温柔地笑着,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点点柔情蜜意都没有,联姻的汉人女子算什么东西?工具而已。他心中冷笑,若不是胡问静丧心病狂,他需要与汉人女子联姻吗?

    胡问静要摧毁所有门阀,是所有门阀的敌人,那与慕容鲜卑有什么关系?

    那慕容冷笑着,幽州冀州北部的门阀中人原本计划的是花重金招募鲜卑骑兵的,但是慕容鲜卑宇文鲜卑等部的单于都对此不感兴趣,鲜卑人多,有人愿意看在钱的份上为汉人打仗,身为单于自然不能断了部落子民的财路,但是部落单于是绝对不会公开讨伐胡问静的。

    胡问静在中原与司马家的王侯们以及琅琊王氏为首的门阀们厮杀年许,屡次大破十几万大军,攻城略地战无不胜,谁不知道胡问静就要统一天下了?鲜卑人为什么要为了一点点银钱就得罪了胡问静?

    那慕容与其余汉人贵公子聊着天,心中对这群门阀贵公子的幸运度羡慕极了。

    胡人之中除了刘渊等野心勃勃之辈认为可以趁着中原内乱占领中原的花花江山,大部分草原胡人不论是鲜卑人羌人羯人都只想看热闹,等着哪边有了结果就站在哪边。

    若是刘渊石勒之辈与胡问静打得难分难解,那么大量的胡人就从草原四面八方的进攻中原,一根羽毛尚且可以压倒天平秤,比刘渊石勒等人的兵马多几百倍的大军足够让天平的一端彻底倾斜。

    若是刘渊石勒之辈被胡问静秒杀,那么草原胡人就继续找草原中牧马放羊,胡问静是个能打的,何必自找麻烦?偶尔从汉人手中抢些东西吃个两脚羊岂不是也快活得很。

    但胡问静愚蠢地打出了“杀光胡人”的旗号,结合胡问静以往对胡人的态度,一群胡人发现倒了大霉了,胡问静竟然真的有可能杀光胡人,或者将大部分胡人驱赶出中原,赶回茫茫的草原,这怎么可以!

    鲜卑、羯、羌、匈奴等等各个部落的胡人一齐联合了起来,说什么都要杀了胡问静。

    那慕容微笑着,为了胡人的性命联手杀胡问静只是一个理由,另一个理由是就是胡问静已经是中原汉人最大的势力,若是击杀了胡问静就能理所当然的入主中原。

    入主中原啊!这个令人爆血管的可能让所有胡人毫不犹豫的联合起来。

    远处,崔阀阀主对谢阀阀主和桓阀阀主道:“胡问静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只怕会有疏漏。”谢阀阀主和桓阀阀主缓缓点头,幽州、冀州无数门阀联合起来对付胡问静,看似声势浩大,布局周密,其实真正能够出谋划策的人也就寥寥数人,又要隔着万水千山互相配合,中间出了差错导致满盘皆输的可能多得数不清,谁也没有把握一定可以杀了胡问静。

    谢阀阀主道:“胡人精锐尽出,数万精锐铁骑足以击杀胡问静了。唯一的忧虑是粮草不足。”谢阀阀主皱眉,人要吃饭,马要吃草,原本路边没人要的杂草在几万精锐铁骑的面前陡然变得金贵了,他已经建议幽州和冀州北部的所有门阀将牲畜的饲料尽数捐献出来供应胡人骑兵,此刻各地运输粮草的车队早已络绎不绝。只是会不会有门阀小家子气,不愿意交出大量的粮草,或者被胡问静发现了车队,截断了粮草?或者会不会突发暴雨,阻断了粮道,数万战马饲料断绝,尽数饿死?各种坏了大事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哪怕各地门阀都派了人手在道路上监督运粮,顺便传递消息,但是依然不敢肯定就会万事顺利。

    桓阀阀主缓缓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等已经尽力了,只看天意如何了。若是天意要给华夏一条生路,胡问静必死,若是天意要灭华夏,我等也要为了华夏最后一搏。”

    四周无数门阀中人听见了,众人一齐点头,肃穆的神情之中透着悲壮,若是胡问静得了天下诛杀了所有门阀子弟,只剩下一群不识字不知廉耻不懂天理的文盲平民,华夏数千年的文明将会断绝,众人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于地下?

    “必杀胡问静!”一个年轻的贵公子厉声道。

    “必杀胡问静!”崔宅中所有门阀中人一齐叫道。

    崔阀阀主的目光落到了人群中的几个胡人青年的身上,然后又挪开。这些胡人多半是在想汉人门阀都是蠢货,竟然提供粮草让他们杀了威胁胡人的胡问静,就不怕他们杀了胡问静之后顺便抢了天下成为中原的皇帝吗?

    崔阀阀主冷笑着,不怕,一点都不怕,不,说错了,是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鲜卑人做皇帝也好,匈奴人做皇帝也好,羯人做皇帝也好,与崔阀又有什么关系?崔阀没想做皇帝,愿意老老实实地缴税。崔阀唯一惧怕的就是胡问静。

    或者说是胡问静手中的发石车。

    可以摧毁坞堡的发石车。

    没了胡问静,没了道门,这世上就没了发石车,没了发石车,谁能打破坞堡?

    崔阀阀主冷笑着,今日他在城池之内设宴仅仅是为了让胡人猜不到他的心思,等胡问静死了,他第一时间就躲入坞堡之内,以后皇帝是慕容,拓跋,秃发或者白皮肤的羯人,他一点点都不在意。胡人又打不破坞堡,他大可以在坞堡之内过幸福的日子。

    崔阀看着周围的门阀中人,他很清楚幽州、冀州北部的门阀的核心人物个个这么想,他们需要一个打不破坞堡,只能任由门阀控制地方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可以威胁门阀性命的皇帝。

    崔阀阀主暗暗地叹气,司马家做皇帝其实蛮不错的,为什么司马家就完蛋了呢。

    远处,有一个门阀贵女说着:“……百姓殃及池鱼,死伤惨重,真是可惜……”

    崔阀阀主微笑,冀州北部数个郡县的汉人都成了两脚羊了,不然数万胡人骑兵吃什么?但是崔阀阀主、谢阀阀主、桓阀阀主,以及幽州、冀州北部各个门阀的阀主一点点都不在意。

    一群韭菜一般的贱民而已,死伤惨重又有什么关系,用不了多久又会像韭菜一般长出来。

    崔阀阀主冷笑着,那些贱民想着加入集体农庄分门阀的田地牛羊房子,想着门阀降低佃租,想着赖租不缴,这些贱人别说死伤惨重了,就是全部被胡人吃光了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还要把自家的财产分给那些贱人不成!

    崔阀阀主冷笑着,他其实也很喜欢吃两脚羊肉的,尤其是看着那些敢于反抗门阀的人被活生生的吃掉,贱民竟然敢反抗门阀就必须被吃掉!

    ……

    乐城的城门上数百人端着弩矢警惕地望着远处的数万骑兵,有人对着胡问静招手:“陛下,快啊,快啊!”数万骑兵啊,一个冲锋就能把胡问静砍成肉酱。

    有人松了口气:“真是走运啊。”那数万骑兵一定是在几里外才追上来的,所以发觉来不及阻止胡问静入乐城,干脆就不追了,否则胡问静就死定了。

    胡问静率领百余骑缓缓地进了乐城,在进入城门的刹那,城门上数百人齐声欢呼:“万岁!万岁!万岁!”仿佛打了大胜仗。

    有人急急忙忙地就开始关闭城门。

    胡问静转头回望,数万胡人骑兵在门缝中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就在那数万胡人骑兵之中,王浚微笑着看着胡问静消失在乐城的大门之后。

    “这就是胡问静啊。”王浚淡淡地道,心中有些佩服,胡问静年纪轻轻就能称帝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是他生平仅见的超级武将,但是一个没有脑子的武将又能干什么呢?

    张飞能打,赵云能打,还不是被诸葛亮指挥来指挥去?

    司马懿手无缚鸡之力,还不是杀了无数英雄豪杰坐稳了天下?

    刘邦打得过项羽吗?这大汉天下是姓刘还是姓项?

    王浚一点不觉得自己比不过胡问静,统帅需要的是脑子,不是肌肉。胡问静再能打,还不是跳进了他的陷阱。

    王浚带着千余精锐退出了鲜卑骑兵的队伍,他来这里不是为了与胡问静单挑的,甚至不是为了指挥大军与胡问静厮杀,他来这里只是为了亲眼看到胡问静如何跳入他的陷阱的。

    一骑赶了过来,低声对王浚汇报道:“没能抢到胡问静的发石车。”胡问静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放火烧了发石车和大部分粮草,只带了几粮粮车进入了乐城。

    王浚微微叹气:“是个狠人。”发石车肯定价格昂贵无比,而提供数万人实用的粮草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数字,胡问静竟然说烧就烧了,完全没有想过杀退敌人保住粮草和发石车。

    虽然在预料之中,但是王浚依然很是沮丧:“若是王某抢到了发石车,这天下就是王某的了。”

    他又笑了,眼神中满是残忍和得意:“此刻胡问静应该已经发现王某的第一个陷阱了。”

    为什么乐城这么容易地落到了胡问静的手中?因为乐城落入胡问静的手中就是陷阱的一部分,甚至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啊。

    副将道:“胡问静果决若斯,只怕在看到数万胡骑的时候就猜到掉入了陷阱,可为何还要退入乐城?”数万鲜卑骑兵不论怎么隐藏都像雪地上的狗屎一样清楚,胡问静的侦骑怎么可能看不到?胡问静发现数万胡人骑兵无声无息的出现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跳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只要稍有理智就该知道乐城是一个陷阱。

    王浚转头望向乐城,冷笑道:“胡问静看穿了陷阱又如何,她有的选吗?”王浚眼神如刀,事已至此,胡问静没得选,其余人也没得选,一切只会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

    百十里外,五千慕容鲜卑的精锐铁骑潜伏在树林之中,炊烟绕绕。

    慕容廆喝着肉汤,淡淡地道:“再过几日就不能点火烤肉了,要乘早将两脚羊都烤熟了。”

    一个将领点头,领命去安排,营地中的炊烟立刻大了不少。

    另一个将领敬畏地看着十几岁的慕容廆,只觉慕容廆的威仪日重。他小心翼翼地道:“单于,为了王浚尽出族中精锐,值得吗?”

    王浚下令慕容鲜卑所有骑兵一齐出动杀死胡问静,这个命令荒谬无比,慕容鲜卑中确实有人吃了王浚的粮食心存感激,或者慑于王浚幽州刺史的名头不敢违抗,但是慕容廆又不在王浚的管辖范围之内,至于真的发动族中精锐为王浚诛杀胡问静吗?

    慕容廆轻轻地吹着热汤,道:“肉汤好吃吗?”

    几个将领虽然不知道慕容廆为何忽然提到肉汤,但急忙回答道:“鲜美无比。”“世间少有。”“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肉汤了。”

    慕容廆淡淡地道:“你我怎么会没有吃过更好吃的肉汤?马肉汤,羊肉汤,牛肉汤,那种肉汤不比两脚羊肉汤鲜美?”他看着一群将领,道:“可是,他们呢?”

    慕容廆转头看一群慕容鲜卑的精锐士卒,道:“他们能够每天都有马肉汤、羊肉汤、牛肉汤喝吗?虽然他们是我族中精锐,但是也做不到每日都有肉汤喝。我慕容鲜卑号称有牛羊无数,真的可以让族人肆意地吃牛羊?”他慢慢地道:“胡说八道。”

    “我慕容鲜卑中大小部落数万,若是每日都吃羊肉牛肉,一人一日要吃多少斤牛羊?每个部落需要有多少牛羊?”

    “草原上的人确实比中原百姓多吃肉,可是草原人也吃野菜啊,谁家能够有数不清的牛羊?尤其是最近几年……”

    慕容廆看着一群将领,道:“最近几年,不,最近十年天气日渐寒冷,草原之中草儿都越来越少了,牛羊冻死的,饿死的,被成群结队的饿狼叼走的。”

    “混账!天气冷了,草儿都不长了,为什么狼群反而越来越多了?”慕容廆脸色陡然大变,提高嗓门厉声喝道。附近好些士卒听见了,转过头来,同样一脸的愤怒,这狼群真忒么的不讲理!

    慕容廆厉声道:“去年又是大旱大寒!我慕容鲜卑还有几多牛羊?就算我慕容鲜卑愿意人人吃野菜野草,这草原之上也要有草儿给我们吃啊!羯人、匈奴人,我鲜卑其余各部的人不断地南下,以前每日只有十几人百余人,如今每日都有千余人从北面西面的草原赶来,今年我鲜卑有比以往多了一倍的人口,可牛羊却少了一半都不止,如何过活?”

    “只有进入中原!”

    慕容廆眼神坚定无比:“中原气候比草原温暖多了,有田地,有湖泊,还能养鸡养鱼,我鲜卑人想要活下去只有南下中原。”

    “可中原的汉人不允许。他们怎么会让我们抢他们的田地房屋?”

    附近的鲜卑精锐士卒一齐点头,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

    慕容廆厉声道:“所以,我们必须杀了中原的皇帝!中原没了皇帝就会陷入内讧,互相残杀,没人会在意我们鲜卑人进了中原,没人在意我们夺取了汉人的土地,我们就能活下去了。我们不会种地,我们可以慢慢地学,我们可以让汉人给我们种地。不服的,就吃了他。”

    慕容廆摇晃着手里的汤碗:“两脚羊肉比不上羊肉比不上牛肉,可是终究是肉,肉吃多了,人就强壮!我们鲜卑人比汉人强壮多了,杀汉人如杀一鸡,杀了汉人,吃他的肉,我们更加强壮,再杀汉人,再吃肉!我们就会得到中原,就能再也不怕寒流,不怕大旱,不怕狼群,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四周的鲜卑士卒用力点头,热泪盈眶,鲜卑人要过好日子。

    慕容廆厉声道:“不是王浚命令我们进入中原,不是我慕容廆身为慕容鲜卑的单于却低三下四地听汉人的刺史的命令,而是我们慕容鲜卑必须南下进入中原!”

    “有没有王浚,我慕容鲜卑都必须杀入中原!”

    “不是王浚利用我们杀胡问静,是我们利用王浚提供粮草进入中原,杀中原强大的皇帝!”

    慕容廆带着青涩的脸上悲壮无比:“为什么刘渊要联合所有胡人作乱?为什么石勒要召集羯人杀入冀州?因为胡问静已有一统中原之相!”

    “中原兴,胡人衰,胡人兴,中原衰,这是铁一般的规律。”

    “为什么拓跋鲜卑、宇文鲜卑、段部鲜卑都会响应王浚的命令,倾尽全力发动族中精锐南下围杀胡问静?就没有想过数万骑南下之后战马没有草料纷纷饿死?就没有想过族中精锐尽数死在中原?”

    “当然想过!可是我们有选择吗?”

    “杀了胡问静,中原再复战乱,这才符合所有胡人的利益。”

    慕容廆看着众人,大声地道:“胡问静中了陷阱,被困在了乐城,司州的军马定然会不顾一切的救援胡问静,我们不要管,只管让他们过去,有拓跋鲜卑,宇文鲜卑的人会对付他们,我们的目标是狙杀汉人溃兵,不让一个强壮的汉人士卒逃回司州。等汉人的强壮士卒都死光了,我们就杀入洛阳,占领中原,建立鲜卑人的王朝!”

    数千鲜卑精锐士卒一齐崇拜地看着慕容廆,大声地欢呼:“单于!单于!单于!”

    慕容廆看着欢呼地精锐士卒们,傲然举起了双手对着苍天。他才不管其余鲜卑人怎么样呢,他只要这五千精锐士卒的忠心。其余数万鲜卑铁骑全部死光了更好,那些慕容家的长老和头领不是对他口服心不服,随时想着反叛吗?那就让那些蠢货与胡问静的士卒厮杀好了。

    慕容鲜卑或许会损失惨重,数万骑兵战死,十几万战马被杀,但是不论是他占领了洛阳,还是中原动乱几十年,这点损失都是小意思,草原中其他没有,就是有数不尽的草原人,只要他愿意,慕容鲜卑随时可以扩大一倍。

    慕容廆自信满满地微笑着,他有足够的耐心花几十年让慕容鲜卑的人口、战马、牛羊统统翻数倍。

    “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慕容廆心中大叫,这是属于一个年轻人的时代,那些名将或者单于、头领都已经老了,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

    胡问静退入了乐城中,第一眼就看到了无数畏畏缩缩地站在街上的女子,绝大多数人身上只有极少数的衣衫,那些(裸)露的皮肤上的痕迹很容易就看出发生过什么事情。

    祂迷走过来,低声道:“乐城中没有胡人,也没有汉人男子,只有这些女子……”她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些衣衫不整的女子中有人站出来,大声道:“我们都被慕容鲜卑的畜生凌(辱)了!”四周无数女子低声呜咽。

    那站出来的女子大声地道:“我们是河间郡、章武郡的百姓,我们被慕容鲜卑驱赶到了乐城,所有男人老人孩子都被慕容鲜卑的畜生吃了,而我们都被慕容鲜卑的畜生凌(辱)了。”

    “慕容鲜卑的畜生凌(辱)我们,还把我们抓出来吃了。”

    “他们说……”

    那站出来的女子顿了顿,这才大声地道:“……慕容鲜卑的畜生们说,城内的男人的尸体足够吃到冬天,冬天之后就开始吃我们女子,一个冬天就可以吃完我们。”

    街上一眼望不到头的女子们一齐哭泣,这段时日在乐城就像活在地狱之中,每日被慕容鲜卑的畜生(凌)辱,看着慕容鲜卑的禽兽吃人,担心着被慕容鲜卑的禽兽杀了吃掉。【注1】

    胡问静看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女子,灿烂地笑,无论魏晋,坐而论道,美好的时代啊,王八蛋!这就是美好的时代!

    祂迷道:“这些女子大约有五万余人……”她又压低了声音,道:“那些鲜卑人逃走的时候烧了城中的粮仓……”

    虽然这乐城之中原本就没有多少粮食,但如今整个乐城只有跟随大军逃入城中的几辆粮车上的粮食了。

    无数人转头看向那几辆粮车,满打满算总数不过千余斤。

    不少人脸色惨白,区区千余斤粮食,胡问静带来的两三千士卒都不能坚持几日,如今却又多了五万张嘴,这是刚入乐城就要突围了吗?

    祂迷大骂:“上当了!”还以为夺取了乐城至少有个坚守待援的地方,没想到乐城压根就是胡人安排的绝路。

    姚青锋捂着伤口上了城头,一眼看去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胡人骑兵,只怕胡人已经将整个乐城围得水泄不通了。

    胡问静淡淡地道:“本座知道这里是陷阱啊。”忽然冒出骑数万骑兵,忽然有一个城池就在附近,这要不是陷阱根本说不过去。

    祂迷等人无奈极了,是啊,知道陷阱又怎么样,夺取了乐城至少还有坚固的城墙,若是没有夺取乐城就只能在旷野中面对数不清的骑兵了。

    玺苏脸色铁青,还以为鲜卑骑兵脑子有病,数万骑不愿意一拥而上,偏要几千人几千人的送死,原来这些鲜卑人一开始就想要将她们逼到乐城。

    玺苏心中一颤,道:“围点打援?”

    四周士卒脸色尽数大变,身处绝境已经够糟糕了,竟然成为了陷阱中的诱饵?

    胡问静笑了:“哪有什么围点打援,只要三日我们就会被几万胡人破城杀了。”诱饵不需要是活人的,只要消息没有泄露,难道洛阳朝廷敢不派人救援胡笨蛋皇帝吗?

    姚青锋立刻道:“老大带领骑兵从这里突围出去,我带人在这里坚守等老大带人回来。”

    好些人点头,胡问静杀回来救人什么是想都不想了,等胡问静杀回来他们早已被胡人吃掉了,但是只要胡问静活着就能替他们报仇,这糟糕到极点的选择就是眼前最好的选择。

    胡问静看着一张张士卒真诚的脸,淡淡地道:“胡某刚被几万人背叛,难道转头就要背叛别人吗?”

    姚青锋顿足:“何以如此愚……”

    乐城外忽然传来了大声地叫嚷:“胡问静,投降吧!”声音纯正,地道的冀州方言。

    胡问静上了城墙,只见数万汉人百姓被驱赶在鲜卑骑兵之前,大声地叫着:“胡问静,你没有退路了,你投降吧。鲜卑老爷托我们给你传个话,只要你肯投降,鲜卑老爷绝不会亏待了你,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胡问静看着数万兴高采烈地传话的汉人百姓,淡淡地笑:“胡某身为理想主义者果然有巨大的破绽啊,胡某竟然以为胡某用几万百姓的死,用无数次的胜利,可以大刀和胡萝卜并举,逼出一个有骨气有勇气的汉人了。”

    她轻轻地摇头,打断脊梁骨只需要一棍子,想要站起来却需要一辈子。人性本身就软弱,怎么可能被她拔苗助长?

    胡问静转头对姚青锋等人下令道:“收集一切武器武装那些女子,准备战斗。”

    城外,数万汉人百姓大声地叫着:“王浚老爷说了,只要胡问静愿意投降,可以娶胡问静为正室,等王浚老爷称帝,胡问静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胡问静,天大的好消息啊,你捡了大便宜了。”

    胡问静用力点头,看四周,西子捧心,柔声细细地道:“王浚怎么还不来,我要把我的天下,我的朝廷,我的军队,我的钱财,我的地盘,统统作为嫁妆献给王浚!”

    数万女子或惊喜或惊恐或震惊地看着胡问静。

    姚青锋转过身,淡淡地道:“不用理会老大,她又发疯了。”

    祂迷和玺苏鄙夷极了,老大演技真差,光是会假装小女生细细的声音,不知道动作表情也要像小女生的吗?渣演技!流量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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