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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战争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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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中, 司马矩坐在大堂中,面色阴沉。他的几个兄弟在大堂中走来走去,焦躁不安。

    司马畅下令司马矩率领两千人去救陈仓,这几乎是个人就知道是一条恶毒的借刀杀人之计。包围陈仓的胡人据说有十几万, 区区两千士卒怎么救陈仓城?这简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但是能够不去吗?司马家的另一支皇室血脉司马荂兄弟就在陈仓城, 司马矩若是不去救司马荂兄弟,若是陈仓城破, 司马荂兄弟被杀, 这害死皇室血脉的罪名司马矩扛得起吗?有了这条见死不救,害死皇室宗亲的罪名,司马矩等人以后再也休想能够称王称霸还算是小事, 就怕司马畅立刻就此事发难,将司马矩名正言顺的下入大牢。

    司马矩狰狞地笑着:“好一个司马畅, 本王倒是低估了他。”一直以为司马畅就是个纨绔子弟,什么都不懂, 没想到玩弄阴谋诡计竟然溜得很啊。

    司马矩大声笑着:“本王带两千人救陈仓城,司马荂兄弟和本王一起死, 本王不救陈仓城, 司马荂兄弟依然和本王一起死。不论本王去还是不去, 这与司马畅争夺关中的司马家皇室宗亲尽数覆没,司马畅坐稳了关中, 这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真是厉害得很啊。”

    几个司马矩的兄弟脸色铁青,没想到司马畅心狠手辣, 抓住机会就要将皇室宗亲置于死地。有人怒喝着:“司马畅难道不知道司马家子弟不杀自家人的规矩吗?”司马炎排斥司马攸也好,司马炎被司马亮等人逼迫逊位也好,从头到尾没有主动杀害司马家的血脉子弟,能够与司马畅的残忍相比的只有杀了太子司马衷的司马玮了。

    有人低声道:“大哥, 不如我们……”他没有说下去,但是大堂内的几人都懂得他的意思,司马矩兄弟几人能够在长安立足,那是因为他们手中其实是有军队的。七万中央军投靠司马骏,结果司马骏早就死了,进退无路,有的不得不投靠司马畅,有的态度模棱两可,有的却被司马矩拉拢。

    司马矩摇头:“还不是时候。”他只拉拢了一万人左右的中央军,区区万余人怎么对抗司马畅?他还需要等待更好的机会。

    有人道:“大哥,再等下去,你我兄弟就要死了!”此去救援陈仓必死无疑,不仅仅陈仓有十几万胡人围城,从长安去陈仓的道路还要路过被胡人攻占的扶风城啊,虽然不是直接路过,但是距离扶风城只有二三十里地,这根本就是在占领扶风城的数万胡人的鼻子底下,那些胡人不冲出来杀了路过的官兵简直就没天理了。

    司马矩眼睛中闪着狰狞的光辉,司马畅意外的是个耍阴谋诡计的好手,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他笑着:“司马畅有张良计,本王就有过墙梯!这次司马畅借刀杀人的手段太过凶残,定然在关中门阀、官吏、军队中失尽人心,只要本王不死,就是司马畅众叛亲离!”

    几个司马矩的兄弟悲凉地看着他,两千人面对十几万甚至几十万胡人,怎么可能不死?

    司马矩微笑着,这很容易啊。

    救兵如救火,一天后,司马矩就带领了两千士卒出发救援陈仓城,送行的百姓和官吏挤满了长街。

    一群官员用看死人的眼神哀悼着:“殿下一定会大破胡人,平安归来。”

    一群百姓大声地呼叫着:“汝南王世子!汝南王世子!一定要大破胡人!”胡人打入关中那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长安百姓震恐极了,有司马家的皇室宗亲出征陈仓定然可以平定了胡人,还关中一个太平世界。

    司马矩用力地挥手:“本王一定拯救陈仓城的数万百姓。”

    无数百姓大声地欢呼:“汝南王世子!汝南王世子!”一群百姓对着司马矩的身上抛洒鲜花,更有百姓老泪纵横,幸福崇拜地看着司马矩,虽然司马畅就在边上,但是谁忒么的有空看狗屎般的司马畅。

    有百姓恶狠狠地低声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一群百姓点头,司马骏把胡人当爹,把缙人当做狗屎,司马骏的儿子司马畅继续把缙人的性命当做狗屎又有什么奇怪的,对司马骏的儿子司马畅抱有幻想的人才可笑可悲。

    有百姓抹泪道:“可怜好人不长命。”一群百姓同抹泪,司马矩愿意带着两千人去十几万胡人包围的陈仓城,摆明了是要为陈仓和关中百姓奉献热血和性命了,如此好人却要早早的逝去,而混账垃圾王八蛋司马畅却活蹦乱跳,简直是世上最大的悲哀。

    司马畅看着周围不识好歹的百姓,心中愤怒极了,这些贱人知不知道他才是这关中的王,司马矩算老几?但是他此刻只能挤出了最温和的笑容,对着司马矩道:“世子万事小心,早去早归,本王等你凯旋。”

    司马矩骑在马上,根本不下马行礼,大声地道:“扶风王世子惧怕胡人,不敢拯救关中百姓,我司马矩不怕,本王一定会击溃胡人,将胡人赶出关中!”

    无数百姓大声欢呼声中,司马畅脸色铁青,拂袖而去。“扶风王世子”、“惧怕胡人,不敢拯救关中百姓”,司马矩短短的一句话中数处地方触怒了司马矩的龙之逆鳞,恨不得立刻砍杀了司马矩,老子是扶风王世子,不配称王,你丫就有资格自称本王了?你丫还不是一样是个自封的假王!司马畅越想越怒,脸色渐渐地变得通红,眼看就要爆发。

    司马歆在一边低声劝着:“大哥,不要中了司马矩的激将法。”司马畅缓缓点头,司马矩的诡计一定是想要激怒了他,然后他就傻乎乎地说,“谁说本王惧怕胡人,本王要亲自带领大军拯救陈仓。”然后他一石二鸟借刀杀人的计划就被司马矩的激将法破了,还要冒性命的危险去陈仓。

    司马畅微笑着:“放心,本王绝不会中了司马矩的诡计,司马矩死定了。”他只要不生气,司马矩就不得不带兵去陈仓,然后就会死在胡人的手中,他何必对一个死人生气?

    司马矩在万人欢送之中带领两千人出了长安城,离城不过十里地,他立刻喝令队伍停止前进。

    带队的将领急忙赶到了司马矩的面前请示原因。

    司马矩笑了:“我等出兵陈仓,可有必胜的把握?”带队的将领用力摇头,必胜的把握?老子连保住自己小命的把握都没有。

    司马矩怜悯地看着那将领,道:“本王有办法救你一命。”那将领真诚无比地看着司马矩,难道司马矩要发动一万中央军一起去陈仓?

    司马矩诡异地笑着:“我等此去陈仓路途遥远,路上会遇到无数的胡人,会遇到胡人堵截,会与胡人激战,会被胡人破坏了道路,会被胡人围困,会需要想办法绕道而行,会与胡人对峙……这一路上并不太平,与发生各种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陈仓,但是我们会竭尽全力支援陈仓,对不对?”

    那将领听着这看似婉转其实近乎直说的言语,直直地盯着司马矩,做人怎么可以无耻成这样!然后满怀憧憬地道:“是,殿下,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千大军原地扎营,一切行动按照标准的战时标准,扎硬寨,打呆仗,营地必须砍伐周围的树木建造成最牢固的半永久军营,箭塔,壕沟,拒马,水池,粪坑,粮仓,马厩一样不缺。这个工程实在是太浩大了,两千士卒完全没有偷懒,勤勤恳恳辛劳了一整日也没有搭建出标准营寨的一个角落。

    司马矩仰天长叹:“时日已晚,早点休息,加班加点只会让身体更加疲乏,若是遇到敌军偷袭如何是好?今日休息,明日再建营寨就是。”

    两千士卒用力点头,司马家的皇室宗亲不想去救堂兄弟,他们当小兵的又有什么理由急着去送死?只管好好休息就好,如今这个时代福报盛行,遇到遵守劳动法的老板与彗星撞地球的比例相同,能够遇到提倡准时上下班的司马矩是所有人的幸运。

    司马矩离城十里就如此疯狂地拖延时间,长安城中所有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有百姓震惊了:“不是吧?司马矩不是愿意还关中百姓一片平安天空吗?”接受了长安百姓的鲜花与喝彩的司马矩竟然刚出了城门就摆出无赖垃圾懦夫的嘴脸,他这还要脸吗?

    有白衣贵公子夸奖着:“妙计!想不到司马矩倒是有一手。”司马畅用大义玩借刀杀人,司马矩用阳奉阴违拖延时间,坐等胡人破了陈仓,然后立刻回转,真是妙计啊,不是从小受到阴谋诡计熏陶的司马家的人未必能够这么快的想到如此妙计。

    有官员长叹:“狗吃屎不是新闻,司马家的人不玩阴谋诡计才是新闻。”一群官吏苦笑,大缙朝想要上位不能靠做事不能靠政绩,唯一的依靠就是阴谋诡计,这才是大缙朝的唯一通道。

    有百姓愤怒极了,错信了司马矩,简直就是一腔热血喂了猪:“官老爷就没一个好人!”其余百姓长长地叹息,门阀老爷官老爷的眼中什么时候有过百姓了?

    司马畅听说司马矩就在长安十里外慢悠悠地玩土木建筑,一秒就识破了司马矩的诡计,这是要坐等陈仓城破,然后“无奈”而还了。他厉声道:“来人,去催促司马矩加速进军。”

    司马畅的使者纵马赶到了司马矩的营地,不少百姓跟着他跑到司马矩的营地参观看热闹或者痛骂司马矩,如此救兵简直是人类历史上的耻辱。

    司马畅的使者要的就是无数百姓做见证,就在营地门口大声地发布司马矩的催促诏书:“汝南王世子速速前去陈仓,不可耽误时间,若陈仓军情有变,奈何?”发布给所有人的看得言语必须找不出破绽,不能带着情绪乱骂,这份诏书可谓是规规矩矩有礼有节。

    司马矩恭敬地对着诏书行礼,然后大喇喇地道:“扶风王世子此言差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局千变万化,本王要根据战局做出最合理的选择,岂能由坐在安全的长安城中,不敢出城与胡人决战的懦夫决定?”

    这句话实在是太有挑衅味道了,司马畅的使者转头就走,剩下的事情是司马畅的,他就是一个跑腿的龙套,两个男主角要怎么抢戏或者开打与他无关。

    营地外,一群围观百姓愤怒地看着司马矩,有人当场唾骂:“见死不救妄为人也!”司马矩淡定无比:“本王看汝身强力壮,不如入吾军中效力,一同前往陈仓?”光说不练假把式,有本事出来溜溜啊。

    有人悲愤极了:“世子,你辜负了我们对你的信任!”司马矩理都不理,你算老几?

    司马矩带领两千士卒用最严谨的态度搭建最完美的营寨,足足用了十天才完成了营寨的搭建。

    司马矩面对两千士卒严肃无比地道:“好好休整一日,明日加速赶路,救兵如救火,一定要争取早日到达陈仓。”第二天,大军一日之间前进了二十里地,然后再次扎营,伐木,箭塔,壕沟,拒马,水池,粪坑,粮仓,马厩,休整,样样不缺,没有十日休想完工。

    ……

    陈仓城。

    有士卒用力地敲门:“赵王世子有令,陈仓城中所有男丁拿起武器守卫陈仓!”房门紧闭,房间内一点声息都没有,但士卒们毫不妥协,继续敲门,然后又变成了砸门,最后撞开了房门,房间内几个老弱妇孺惊恐地看着士卒们,叫道:“兵老爷,我家没有壮年男丁!”老的六七十了,走路都在晃,小的才四五岁,每天还要尿床,就这两人也能拿起武器守卫陈仓?

    一群士卒厉声道:“快把你家儿子交出来!”不等老弱妇孺们答应,就在房间中乱翻乱找,只是这屋内不论是床底下还是米缸内都没有看到其他人。

    老人颤抖着道:“老夫的儿子三日前就已经上了城头守卫陈仓了。”

    一群士卒骂骂咧咧的,有心在房间内找些值钱的玩意儿,但是看看都是破烂,只觉晦气极了,转身出了房间,去了其他地方。

    等那些士卒走远,老人脚也不软了,手也不抖了,一个健步到了房门前,迅速地重新合上了门,又拿了更多的东西顶住了大门,这才松了口气。

    众人悄悄地到了院子的一角,挪开了水缸,却见下面有块木板,再挪开,露出一个小小的地窖,众人低声道:“你躲好了,千万不要出来。”地窖内的壮汉点头,道:“你们也小心。”一家人又将木板盖好,放上了水缸,笑眯眯地回屋子,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院子里悄悄挖个地窖,既可以囤放米面和值钱的东西,也能够在危急的时候躲个把人,瞧这不是把一群万恶的士卒忽悠过去了?

    一家人在家中听着远处的院子里的砸门声喝骂声,只觉司马荂真是混账无比。老汉骂道:“打仗就是官府的事情,从来没有听说过要百姓打仗的,这种官府要他做什么?”其余家人也跟着低声喝骂,打仗是官兵的事情,官府和官兵的责任就是保护百姓的,没得收了百姓缴纳的钱粮却又要百姓当兵打仗的,咱老百姓坚决不做这种亏本的事情,纳税缴粮就是买个危险时候当兵的冲在前面自己躲在后面,不然谁还缴税,反正缴税不缴税都要去当兵,那大家还种地缴税干什么,大家都去当兵吃兵粮拿军饷岂不是还直接点,省了种地的辛苦。

    陈仓城的另一个角落,整条街静悄悄的,隔壁的街上到处都是敲门砸门声,而这里却平静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某一户人家中,十几口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欢笑着坐在院子里喝茶,小孩子还到处乱跑玩耍,一点都不怕士卒破门而入。

    一个男子笑道:“听,隔壁里坊有人被抓住了。”众人侧耳倾听,果然听见了惨烈的哭声,显然有壮丁被士卒找了出来。几人都笑了,隔壁里坊虽然与这里近在咫尺,但是隔壁里坊是贫民窟,而这里是高级里坊,房价比隔壁里坊贵了三倍,住在这里的人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多少有些钱财,且愿意出钱,整个里坊在司马荂强行征兵的第一日就家家户户凑钱打点了负责征兵的将领士卒衙役,确保就是天塌下来都不会跑到这里征兵。

    几个喝茶的人微笑着:“打仗是穷人的事情,与我们无关。”那些没钱的人都去打仗死光好了,他们都是精英,距离成为门阀只差了一个阶层,没道理让他们去送死。

    陈仓的另一个角落的某个豪宅中,几个贵公子弹琴饮酒,神色之间没有一丝的惊慌失措。

    一个蓝衣贵公子细细地调整琴弦,笑道:“若是这城破了,只怕有一段时日不能弹琴饮酒了。”其余贵公子笑,悠悠地品酒,若是城外的胡人破了这陈仓城,他们就在第一时间投降胡人。胡人想要造反,总是需要有人替他们管理天下的,他们就委屈一些,暂时替胡人管理这陈仓城好了。

    一个白袍贵公子笑道:“何止陈仓,多半这关中都会沦陷。”众人点头,胡人穷困,穷困的人不怕死,所以每次胡人闹事都会让缙人头疼不已,只有依靠坚城险隘消磨胡人的斗志和武器,没有什么铁匠,只能捡缙人遗弃的武器战斗的胡人顶多打个几年,这手中的刀剑都成了废铁,弓箭更是不会剩下几只箭矢,这胡人作乱自然也就平定了,所以这关中当然会落在胡人的手中,但是这天下是绝不会落在胡人手中的,他们只能委屈几年替低贱的胡人做事,保住家族,并且乘机疯狂的借胡人的手掠夺田地和财富,几年后胡人败亡,他们就能再次摇身一变成为关中的豪门大阀。

    那蓝衣贵公子笑道:“若是运气好,我们几个将会成为关中最大的门阀。”其余贵公子一齐笑,他们先投靠了胡人,哪里会给其他门阀投靠胡人的机会。

    众人在花园中悠闲的弹琴取乐,丝毫没有感觉投靠胡人有什么不对,谁拳头大就依附谁,这是门阀的生存之道,又有什么问题?众人也不觉得投降胡人的经历会影响门阀和他们的声誉,这不叫投降贼人,这叫卧薪尝胆,这叫卧底,这叫忍辱负重,这叫为了大节牺牲小义,这叫计谋,世人除了夸奖他们的机智,能够说出什么话来?

    一个贵公子嘱咐着仆役:“多做些馕饼,待城破时可以招待胡人。”其余贵公子嬉笑,对待胡人其实比对待缙人容易多了,胡人只要有美女有吃的就欢喜了,哪像缙人喜欢金银珠宝。

    另一个贵公子道:“给胡人金银珠宝也无妨,不管胡人拿去多少,我们都能十倍百倍的拿回来。”众人一齐点头,田地才是门阀的根本,只要胡人杀光了关中的其余门阀,他们平分了关中的田地,区区金银珠宝算什么?

    花园边的阁楼中,一群中老年人慢慢地饮酒,他们的关注的重点是胡人破城之后,他们该如何处理司马荂。

    一个老者皱眉道:“杀了又杀了的好处,留着有留着的好处。”众人也是犹豫不决,杀了司马荂可以作为投名状,也可以避免司马荂成为胡人的首席贵宾,而他们反而成了次席。但是留下了司马荂的性命,他们也可以借司马荂与大缙皇室搭上牢固的关系,这天下终究是司马氏的,不是胡人的,救了皇室宗亲的功劳不封赏一个爵位怎么说得过去?何况救了司马荂兄弟还能让他们是忍辱负重的说法更加得高尚,为了救皇室宗亲而投降胡人,司马家的人谁敢说他们做错了?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不能决断。

    陈仓城府衙中,司马荂脸色铁青,想要征兵,却一直征不到兵,这城池绝对守不住了。他厉声道:“为何会没有壮丁?这陈仓城内的人都死光了吗?”

    一群负责征兵的将领衙役唯唯诺诺,其中的猫腻谁都清楚,但是谁都不愿意挑破,胡人来了,他们能逃就逃,不能逃就投降,算不了什么大事,胡人无非是抢劫一下粮食,很快就会退去,毕竟这关中有十几万大军在,胡人就是再蠢也不会以为可以打得过关中十几万大军吧?他们以后还要在这陈仓讨生活,没得得罪了城中的门阀和百姓。

    司马荂愤怒地看着众人,他很想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然后从四书五经或者阴谋诡计中寻找一个办法解决,可是一群手下个个都是废物,谁也办不成事,他又能怎么办?司马荂飞快地想着,若是城破了,他只能投降了,有皇室宗亲的身份在,胡人一定不会虐待他,而是向长安索取巨额赎金。司马荂心中暗暗叹气,被俘虏的日子里也不会吃太多苦,一顿饭几万文钱的享受肯定没了,但是鸡鸭鱼肉之类的粗鄙食物肯定是有的,而且也不能四处的玩耍和听歌舞了,这些他都可以无视,最重要的是有被俘的经历对日后争夺关中的大权很是不利。

    司马荂深深地思索,他是不是可以花一些代价与胡人获得共识,在胡人败退的时候玩一出反杀夺城的游戏呢?那就足以遮盖被俘的屈辱,反而成为了英雄了。

    陈仓的城外爆发出巨大地欢呼,无数胡人看着数百个胡人勇士爬上了城头,而城墙上的缙人或者被杀,或者仓皇地逃跑。

    无数胡人齐声大叫:“杀了缙人!杀了缙人!”

    喊杀声是如此的响亮,纵然是陈仓城内躲藏的百姓也听见了。

    某个院子的地窖中,一个男子破口大骂:“废物!怎么就被胡人打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花了这么多粮饷都给了一群废物!”

    某个里坊中,一个男子趴在门后使劲地张望,低声道:“还没看到胡人。”家人催促着:“快挡住房门!快搬桌子来!把水缸也搬过来!”有人一边搬东西,一边后悔不已:“早知道我就去守城了,有我在这城池绝不会破。”其余人呵斥着:“做梦!陈仓城内数万余人,大家都不去,凭什么你去?刀剑无眼,若是你死了怎么办?”

    某个花园中,一个贵公子推琴而起,长叹道:“可惜,只怕两三年内再也没有这么悠闲了。”另一个贵公子催促着仆役:“快把馕饼放在门口,还有酒水,全部拿过来。”

    府衙内,司马荂长叹一声,整理衣冠,待会只怕要跪拜低贱的胡人了,这回真忒么的被司马畅害死了,以后有机会必须砍了司马畅报仇。

    陈仓城的城门被打开了,胡人潮水般的涌入陈仓城中,大声地欢呼着,贪婪地看着陈仓城中的一切。

    有胡人振臂高呼:“杀光了所有缙人!”

    无数胡人呼应:“杀光了所有缙人!”欢呼声中,无数胡人冲向了陈仓城的每一个角落。

    某个院子的门被砸开,十几个胡人冲进院子,院子里的人尖声惊呼,那十几个胡人乱刀砍下,只是弹指间院子里鲜血横流。

    某个里坊静悄悄地,然后胡人的喧哗叫嚣如洪水般瞬间淹没了平静的里坊,砸门声,惨叫声,狞笑声,不绝于耳。有人奋力地顶住门板,却有十几个胡人翻墙而入,随手就将院子里的人砍成肉酱。

    百十个胡人冲进了一幢豪宅,豪宅的大门敞开着,几个管家仆役模样的人在堆满馕饼的案几后努力地微笑着:“这是我们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诸位请向吃饱了肚子。”

    一个胡人走到了那管家面前,一刀砍下了管家的脑袋,看着四周的仆役惊恐地尖叫,他却放声大笑。

    几个贵公子躲在房间中,透过门缝看着管家和仆役们被胡人一一斩杀,又是愤怒又是惊恐,这些胡人太不懂规矩了!然后又是期盼,怎么就没有一个胡人头领出来与他们见面呢?按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有个胡人头领出来喝住杀戮无辜的手下,然后恭恭敬敬的对他们行礼,“请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百十个胡人冲进豪宅之内,踢开了各处的房门,很快到处是凄厉地惨叫声。十几个胡人踢开了贵公子们的房间,那蓝衣公子负手而立,镇定地道:“我是陈阀的人,我要见你们的首领,我有要是与他面谈。”

    十几个胡人狞笑着走近,那蓝衣公子一点都不怕,这些一看就是低级无比的胡人一定会带他们去见胡人头领,然后他们就会成为胡人头领的贵宾、军师、心腹、国师。那蓝衣公子淡淡地笑着,心中想着,以后我就是陈国师了。

    那十几个胡人猛然乱刀砍下,那蓝衣公子痛苦的惨叫:“我要见你们头领!我是你们的国师!不要杀我!”

    房间内瞬间乱成一团,数个贵公子想要逃跑,但小小的房间内哪里有逃跑的余地,鲜血飞快地溅落在昂贵的窗户纸上,优雅的桌椅上,华丽的丝绸上。

    另一条街道上,一个胡人撞不开坚固的房门,懒得再撞,直接将火把扔在了房门之上,房间内的人凄厉地惨叫,而房门外的胡人疯狂地大笑。

    陈仓府邸中,百十个士卒脸色苍白与围着房间的胡人对峙,那些胡人贪婪又憎恨的看着那百十个士卒身上的铁甲,没敢与士卒硬拼。

    司马荂大声地道:“我是赵王司马荂,叫你们的首领来见本王。”

    “赵王世子”远远不如“赵王”的称呼威武和简单,那些胡人又不可能搞得清楚朝廷的册封,司马荂毫不犹豫地自称赵王。

    过了片刻,有个魁梧的胡人走了进来,大声地道:“谁是赵王?”

    司马荂看着那胡人头领身上褴褛的衣衫,深深地感受到了投降低贱的胡人的屈辱,道:“本王就是大缙赵王,今日你俘虏了本王,朝廷当然愿意用重金赎取本王。”这些胡人太过愚蠢,搞不好不懂赎金这一套,他必须亲自解释清楚,让胡人明白他很值钱。

    那胡人头领看着四周的百十个铁甲士卒,道:“你真的是赵王?朝廷真的肯出钱赎取你?”

    司马荂笑道:“自然。”他负手而立,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被俘的慌乱,唯有从容不迫的潇洒。

    那胡人头领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就留你一条性命。”四周的胡人收起了刀剑。司马荂毫不意外,皇室宗亲被俘虏后当然不会被立刻杀死,蜀国吴国被俘投降的皇帝不是好好的在洛阳寿终正寝吗?这胡人不论是讲道理讲规矩还是贪婪爱财,都不会伤害了他分毫。

    一群胡人怪叫着:“有酒菜吗?快拿酒菜来!”

    司马荂微笑着,胡人就是这副模样。府邸中的仆役慌慌张张地去取酒菜,百十个甲士松了口气,收起了刀剑,虽然投降有些屈辱,但是怎么都比死了要好。

    那胡人头领贪婪地看着甲胄,道:“你既然投降了,这些甲胄全部是我的,快些哪来。”

    司马荂微微苦笑,这些胡人真是贪婪啊,一点点婉转都不知道,转头道:“把甲胄都脱下来。”

    士卒的头目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被俘后交出刀剑似乎也理所当然,难道他还想保留兵刃盔甲不成?

    一群士卒老老实实地脱了甲胄,放下了刀剑。胡人们欢呼着冲上去抢夺甲胄,爱不释手:“好盔甲!若是有这盔甲,砍上一刀只怕印痕都没有。”“有这甲胄在,我天下无敌了!”

    司马荂挤出微笑,拱手道:“还没请教头领如何称呼?”那胡人头领触摸着鱼鳞甲的每一片铁片,只觉这缙人的东西真是好啊,为什么世上的好东西都是缙人的?他听到司马荂的问话,随口道:“你知道这么多干什么?死人何必知道的太多。”

    司马荂脸色大变,那胡人头领一刀刺入了司马荂的肚子中,同一时刻,四周的胡人一齐砍杀了司马荂的士卒,手无寸铁又措不及防的士卒们纷纷被杀。

    司马荂捂着肚子,满是鲜血的手指指着那胡人头领,道:“你为什么要杀本王?你不知道本王值得一座城池吗?你知道杀了本王你就再也无法与大缙朝议和吗?”

    那胡人头领狞笑着:“赎金?老子要赎金干什么?议和?老子为什么要与缙人议和?杀光了缙人,占有这花花江山不好吗?”又是一刀砍下,司马荂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

    四周的胡人毫不在意,放肆地笑着,杀了一个缙人而已。

    几个仆役端着酒菜出来,见满地的尸体,手中的酒菜顿时落到了地上,立刻被几个胡人抢上几步砍杀了,看着地上的酒菜很是惋惜:“多好的吃食啊。”几个胡人毫不在意的捡了起来吃着:“不错,味道不错。”其余胡人围过来捡起地上的吃食也不在意沾染的泥土污渍,大口的咀嚼:“好,不愧是缙人的吃食,就是好吃。”秦州的胡人为什么要杀入关中造反作乱,因为实在是穷困无比,缙人不把他们当人,老天爷也不把他们当人,地里没有庄稼,牛羊贱卖给缙人换不来几斗米糠,就靠吃野菜啃树皮度日了,吃些沾染了泥土污渍的白面食物又有什么关系?

    有胡人一边吃着,一边愤怒地流泪:“缙人有世上最好的东西,我们却一无所有!”另一个胡人叫道:“杀光缙人!抢光缙人的东西!”

    整个府衙内数百胡人一齐大叫:“杀光缙人!抢光缙人的东西!”

    府衙外的胡人们听见了,跟着大喊:“杀光缙人!抢光缙人的东西!”

    叫喊声不断地扩散,满城十几万胡人声嘶力竭又兴奋无比地吼叫:“杀光缙人!抢光缙人的东西!”

    城内幸存的百姓肝胆俱裂,躲在床底下地窖中水缸里房梁上不敢作声,只盼胡人不要发现了自己,更有人涕泪交加,在心中用最狠毒的言语诅咒官府、官兵以及隔壁的邻居,为什么就打不过胡人,为什么就守不住城池,为什么就不去当兵守城,自己就是死了作鬼也绝不放过官府官兵隔壁的邻居!

    陈仓城内惨叫声不绝,从天明到天黑,又从天黑到了天明,一日一夜后陈仓城中数万百姓只有一些年轻女子存活,其余人尽数死在了屠杀之下,但对于那些年轻女子而言接下来的凌(辱)生不如死。

    不少女子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回答她们的唯有胡人疯狂地(淫)笑。

    ……

    司马矩听说了陈仓被屠的消息,又是震惊,又是庆幸。若是他傻乎乎地赶着去了陈仓,此刻陈仓的尸体中就有他了。

    司马矩厉声下令:“回长安!”

    ……

    扶风城外,喊杀声震耳欲聋。

    文鸯苦涩地看着战局,战局不算危急,他与胡人打了几仗,几乎都是他获胜,但是胡人的数量真是太多了,他若是稍有不慎很容易全军覆没。

    如今胡人躲在了扶风城内,他又怎么攻破扶风城呢?

    文鸯看着远处的扶风城,百感交集。他在扶风城待了多年,扶风城几乎是他半个故乡了,从来没有想过要带领大军攻陷扶风城。

    一个将领道:“文将军,这扶风城不太好打,城墙很是坚固,纵有发石车只怕也要打上月余。”

    文鸯点头,能够月余破城几乎是非常简单和顺利了,但是他该死的没有月余时间啊,司马畅一天一道公文催他回长安,他怎么可能放下扶风城的胡人回长安?司马畅就没有考虑过若是不能收复扶风城,这长安以西就会尽数沦陷吗?北地郡冯翊郡已经沦陷了,若是再没了长安以西的始平郡,难道司马畅以为只靠一个京兆郡的力量能够反击胡人吗?

    文鸯认为他必须打下扶风城,如此才有机会夺回整个关中。

    “报!紧急军情!”喊声中,一个斥候冲进了营帐。

    “紧急军情!陈仓城被胡人击破,胡人屠城,陈仓城内数万百姓尽数遇难,赵王世子司马荂等人殉国。”

    文鸯心中长叹,十几万胡人围攻陈仓城,陷落是迟早的事情。他想到长安定然派人救援陈仓了,最近他专心扶风城的战事,对长安的消息不太在意,问道:“长安派出的援兵到了哪里?”

    文鸯心中想着,若是那支援军就在扶风城附近,不如干脆暂且调到他这边,集合两支军队的力量拿下了扶风城,平定了扶风国再说。

    斥候道:“十五日前,长安派汝南王世子司马矩率两千人援助陈仓,此刻援兵距离长安三十里,尚且未出京兆郡。”

    文鸯呆呆地看着斥候,两千人也叫救援?十五日只走了三十里也叫救援?他喉咙发甜,一股鲜血差点吐了出来:“完了!全完了!”

    ……

    司马畅看着紧急军情,震惊无比:“陈仓数万人都被胡人杀了,赵王世子也没能逃出来?”他捂住了脸哭嚎:“悲哉,我陈仓百姓!我定要派大军杀了胡人替赵王世子报仇!”若不是长袖掩面,若是不是他死死地捏自己的大腿,此刻一定狂笑出声,赵王一脉死绝了?死得好!死得呱呱叫!陈仓的百姓死光了?陈仓的数万百姓哪里抵得上赵王一个人重要。

    司马畅心情愉快地回到了内堂,猛然又不笑了,那些胡人今日可以屠杀了陈仓城,明日就可以屠杀长安城,今日可以杀了赵王世子,明日就可以杀了他!

    司马畅一脚踢翻了案几:“文鸯呢?文鸯为什么还不回来?”文鸯带领万人去了扶风国,为什么还没有平定胡人?就算没有平定也要赶紧回长安啊,文鸯一把年纪了,难道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吗?

    司马畅在房间中彷徨踱步,只觉文鸯靠不住,若是文鸯有用,会只是扶风王的一个家将?再说文鸯的手下本来就是他的手下,文鸯回来之后他得到的助力也不过是一个曾经很有名的将领而已。

    司马畅咬牙道:“必须找胡问静和贾充要援兵!”只要胡问静和贾充派十几二十万大军入关中,杀退了胡人,他可以只继承扶风王和征西大将军,放弃子孙后代永镇关中的。

    司马畅喝了一口参汤提神,最近没有怎么睡好,都怪那个该死的王敞,竟然摆架子不肯写信联系胡问静了,这个王八蛋竟然一点不念及他们是表亲。司马畅恶狠狠地骂着:“无情无义的东西!”但他此刻必须好好地利用王敞,有什么问题以后可以与王敞清算。

    司马畅挤出温和可爱温顺柔和纯正纯良的笑容:“来人,本王要去见表哥。”就冲着是他去见王敞,而不是王敞来觐见他,他就要王敞付出巨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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