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声东击西的垃圾阴谋也拿得出手?
七月流火, 凉风有信。
“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宁静的秋日。
一个士卒捂着自己的伤口转头,看到一个男子正在疯狂地乱砍身边的士卒,他不敢置信地道:“张三, 你为什么砍我?”就在小半个时辰前, 他曾经与张三并肩作战,并且为他格挡了敌人砍向张三的脑袋的一刀,虽然战场上互相支援救助那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而言他就救了张三的性命。
张三红着眼睛, 厉声道:“为什么要挡住我的路!我要死了!为什么要挡住我的路!”一刀砍下那问话的士卒,那问话的士卒忍痛与张三厮杀, 又是几个被张三砍了的士卒转身围攻张三,那张三片刻就连中了数刀,眼看不活了, 依然倒在血泊中怒吼:“为什么要挡住我的路!我要活下去!”
另一个角落, 一群士卒撞在一起, 有人跌倒,有人踉跄,有人抽刀:“王八蛋,为什么撞我?”有人拔刀还击:“老子要活下去!”
更多的士卒越过他们拼命地向前跑,根本不管前面的人是谁,只管踩过去,躺在地上的人凄厉地叫着,很快没了声息。
有士卒其实不怎么恐惧的,胡问静的铠甲上的帝皇诅咒的距离不是一丈之内浑身无力吗?慌什么, 有一丈距离呢,这里人这么多,地方这么大, 胡问静不可能就找上了他。可是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凄厉的哭嚎和逃跑,他清醒的头脑瞬间受到了影响,只觉是不是只有自己不知道什么秘密,所以才会不惊慌,又往深处想,若是所有人都跑了,只有自己没跑,自己岂不是很吃亏很显眼,死得很快?那士卒厉声吼叫:“闪开!”拼命地向前跑,自己如此冷静清醒的人不能与一群废物胆小鬼死在一起,更不能被他们连累了。
清河城外,王敦听见身后的异常声响,转头望去,瞠目结舌,这些为了自己能够跑得快一点,不惜砍杀堵住路的同袍,哪怕这个同袍就在前不久的战斗中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曾经救过自己的毫无人性的士卒还是琅琊王氏团结友爱的精锐士卒吗?
王敦的身边一个亲信扯王敦的战马的缰绳,厉声道:“公子,快走!”
王敦茫然地前进,望着远处牵着战马缓缓前进的胡问静的五百骑兵,喃喃地道:“胡问静还没有进攻,距离我们还有一两里地,怎么就崩溃了呢……”
一个亲信见王敦神情诡异,两眼无神,大惊失色,尖叫道:“不好,公子被胡问静吸收了魂魄了!”几个护着王敦的亲信瞬间躲开老远,泪水纵横:“公子,公子!”然后纵马疾驰,坚决不与王敦靠近。
一个亲信眼神犀利,厉声叫道:“我看穿胡问静无敌的真相了!她可以夺取对方统帅的魂魄!我们谁能够活着回去,一定要告诉族长!”其余亲信陡然一震,马蛋啊,太对了,不然为什么几次打仗都输得莫名其妙呢,一定是主将被胡问静迷了魂魄了!那不远处的营寨立刻变得极其的不安全,胡问静可以远距离吸收敌方主将的魂魄,谁知道能不能远距离吸收所有人的魂魄,难道在营寨之中任由吸收吗?
一个亲信厉声道:“诸位,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禀告这件大事!”众人点头,深深地感到身上责任的重大,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擦着营寨奔向了更远处。
数个王氏的将领在乱军中大声地呵斥:“不要跑!胡问静还没有进攻!”“列阵!列阵!站好了阵型就不会死!”可惜附近压根没有士卒理睬他们。
有王氏将领带着亲信抽刀挡住一群溃兵,厉声道:“回去列阵!谁在跑就砍了谁!”
那群溃兵涨红了脸,哀求着:“将军,快逃吧,污妖王可以吸收人的魂魄啊,我若是死了还能转世投胎,若是没了魂魄,我就要永远受苦!”“将军,放我们走吧,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我家里孩子才三岁啊!”
那王氏将领根本不理这种荒谬的理由,厉声道:“休要听人胡言乱语,胡问静不能吸人魂魄,只管列阵,出了事有我!”
那群溃兵眼看其余人尽数越过他们跑向营寨,心中焦躁惶恐无比,所有的压力和恐惧陡然尽数爆发了,一刀砍下那王氏将领和亲信们:“老子要是死了,也绝不让你们活!”兵刃的撞击声中,两伙人厮杀在一起,比与司马越的士卒作战更加凶狠了数倍。
一个王氏将领善于治军,一声令下,数百士卒飞快的列阵,任由身边到处都是崩溃逃跑的士卒,手下数百人竟然一个都没有跑,列成了完美的方阵。那王氏将领内心充满了骄傲和自豪,自古以来能够治军严谨的将领能有几个?个个都是名留青史的大将,而他也会是大将之一。
他傲然环顾四周,无数士卒眼神之中满是惊慌失措,如潮水一般从他的方阵边上跑过,而他的方阵犹如激流中的中流砥柱,绝不会动摇分毫。
那王氏将领胸中满是豪情壮志,沧海桑田方显英雄本色,众人皆逃唯我力挽狂澜,这琅琊王氏除我之外还有谁配英雄二字?
方阵中数百士卒看着四周的人吓得哭爹喊娘自相残杀,同样自豪感爆棚,什么是精锐?精锐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什么是勇士?勇士就是以一当万。
那王氏将领和数百士卒傲然立在秋风之中,身上洋溢着自信,自豪,勇猛,坚毅,以及……咦,四周怎么没人了?
那王氏将领和数百士卒环顾四周,只是片刻之间,挤满了人的战场之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孤零零的一个方阵,一点不像是中流砥柱,反而像是雪地上的一坨狗屎。
那王氏将领和数百士卒使劲地揉眼睛,情况为什么与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偌大的战场上越来越空荡荡,不论是司马越的敌军还是琅琊王氏的友军都在疯狂地远离他们,地上唯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鞋子、衣衫、刀枪、馕饼,以及鲜血和尸体。
这不是夕阳之下英雄血战强敌,无数人羡慕感动地看着他们,而是没有同伴,没有支援,没有鲜花,没有掌声。他们不但不像是孤军奋战的英雄,在满地的垃圾和无数人逃离的衬托之下,反而像是被抛弃的棋子,或者无视生路,偏要向死路上走的傻瓜。
秋风吹过,方阵内所有人浑身发抖,豪情壮志一扫而空,唯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和选择错误的悔恨,以及被抛弃的委屈和痛恨。再看看手中的兵刃有的是刀剑,有的是长矛,长长短短参差不齐,就这装备也想对抗胡问静所向无敌的铁骑,这不是找死吗?
那王氏将领冷汗直流,打死没想到列个方阵不仅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勇武和坚毅,反而感觉到了空虚寂寞和冷,但此时此刻已经别无选择。
数百士卒开始动摇了,不时有士卒小声地道:“不如……我们也逃吧……”其余士卒犹豫极了,逃,还是不逃?
眼看完整的方阵就要崩溃,那王氏将领深呼吸,厉声道:“此刻我们若是转身而逃只会落在大军的最后面,被胡问静的铁骑撕成碎片!”
数百士卒惨白着脸点头:“对。”跑在最后的肯定第一个死。
那王氏将领厉声道:“我们只有赌一把,只要我们显得很勇猛,胡问静就不会来杀我们!”
数百士卒一齐点头:“对!对!人善被人欺,强盗贼人总是欺负看上去软弱的,而不会去欺负看上去很凶的那个。”这个道理是真的假的,这个时候谁管它。
那王氏将领拔出长剑,用这辈子最大的音量厉声叫道:“必胜!必胜!必胜!”
数百个士卒会意,嗓门大才会显得士气高昂才会显得自己很厉害才会让胡问静的铁骑挑软柿子捏,众人声嘶力竭的嘶吼,差点把肺都叫出来了:“必胜!必胜!必胜!”
可惜数百人的吼叫在四周数万人乱糟糟的厮杀惨叫吼叫之中宛如大海中的一滴水,就没几个人听见了。
司马越的一万中央军士卒缓缓向清河城退却,好些人不可思议地望着琅琊王氏的大军还没开打就自己溃败了。
有士卒低声道:“怎么回事?这些琅琊王氏的士卒还不错啊,怎么忽然就崩溃了。”一群士卒点头,打了快一个月了,双方知根知底,琅琊王氏的士卒当然没有中央军的士卒精锐,但是也算是认真的操练过的,绝不是军令都不懂的流氓流民。
另一个士卒惊讶地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惧怕胡问静的骑兵?”众人也是不解,虽然骑兵进攻步兵占有绝对的优势,但是骑兵只有五百,琅琊王氏的士卒有两三万,互相靠近,严阵以待,损失肯定会有,但是骑兵未必就能讨得多少好去。
一个士卒一边跟随大部队缓缓撤退,一边沉吟道:“难道他们第一次看到战马,以为那是吃人的猛兽?”好些士卒恍然大悟,所谓“黔无驴,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驴一鸣,虎大骇,远遁。”老虎都会被毛驴吓住,没有见过马的人以为见到了超级凶悍的猛兽,吓坏了也不是不可能。
司马越在军阵中听着士卒们胡说八道,又一次理解了“集体农庄制”的好处,所有人封闭在集体农庄之内,与外界毫无接触,他可以屏蔽所有不想让士卒们知道的消息。
司马越在马上转身看崩溃逃跑的琅琊王氏大军,微笑着,琅琊王氏名气虽大,其实名不副实,为了掩盖三千铁骑的失利而创造了一个神一般的对手,结果名声倒是保住了,可是手下信以为真,见了胡问静就浑身发抖,瞬间崩溃了。
司马越淡淡地道:“自作孽,不可活。”琅琊王氏终于要品尝到苦果了。
悠扬的号角声响。
清河城前司马越和琅琊王氏的数万士卒一齐回头,只见数百骑兵翻身上了战马,战马开始小跑,正对着琅琊王氏的大军。
琅琊王氏的士卒们泪水狂飙:“不好了,污妖王来了!”
有士卒大哭,奋力奔跑,可是营寨距离他们有数里地,他们方才在惊恐中玩命地奔跑,所有的力量在短短的几十丈内尽数用了出来,此刻只觉手软脚软,跑得比乌龟还要慢。
有士卒扯住身边的人,凄厉地叫:“救我!救我!”身边的士卒同样扯住了他:“我也跑不动!救我!救我!”
那方阵中的王氏将领死死地盯着数百骑兵,传说中胡问静每战都会冲在最前面,他凝目远望,只见那冲在最前面的人果然是个女子。他没有见过胡问静,此刻认真地打量着,搞不好自己的脑袋就要落在了胡问静的剑下了,好歹要看清是谁杀了自己,在阎王爷面前也能告她。
那王氏将领仔细地看,喃喃地道:“原来胡问静原来是个小胖妞啊。”
“不!”一个声音打断了那王氏将领的低语。“那不是胖,那是吸收了我等的力量,开始变身了。”
那王氏将领没有转头去看是谁说的,只是重重地点头,然后狠狠地骂着:“谁忒么的说一丈后才能吸收力量的?这起码有一里地!”其余士卒也破口大骂,数据不准确害死人啊!
那数百骑兵直奔琅琊王氏的士卒,然后掠过了那严阵以待的方阵,直扑混乱的溃兵。
那胡问静厉声叫着:“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马蹄声陡然变得更加急促,战马在琅琊王氏的溃兵身后二三十米的地方陡然加速冲刺,携带着雷霆般的力量冲进了溃兵之中,战场上瞬间爆发出了凄厉无比的绝望惨叫声,令所有人浑身发抖,而不时有惨叫声戛然而止却更让人细思极恐,血液寒冷如冰。
那方阵之中,王氏将领和数百士卒看着胡问静的骑兵绕过他们杀入了数万溃兵之中,心中充满了劫后重生的幸福感。好些人再也站立不住,慢慢地软倒,若是他们没有摆出不好惹的模样,只怕此刻已经成了肉酱。
那王氏将领望着胡问静的数百骑兵直入数万溃兵深处,纵横决荡,如入无人之境,只觉自己真是战神啊,比王敦那个废物强了几百倍。他正要吹嘘几句,忽然看到自己的方阵之中有好些士兵软倒在地,心中一惊,厉声道:“快起来!若是被胡问静看穿了我们的底牌,我们立刻会被胡问静砍成十八段!”
软倒在地的士卒们陡然恢复了体力,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此刻站得越是笔挺越是精神越是斗志昂扬越是能够活下去。有士卒恶狠狠地叫着:“我是这个世上站得最笔直的人!”一群士卒厉声附和:“站得最笔直的人!嘿哈!”又是一个士卒恶狠狠地叫:“我是这个世上最精神的人!”一群士卒大声附和:“最精神的人!嘿哈!”一个士卒忽然开始整理衣衫:“马蛋啊,我的衣服都乱了!这怎么像是精锐呢?”其余士卒如醍醐灌顶,身为不怕死或者最能打的精锐定然是头发一丝不苟,衣衫笔挺如刚刚浆洗,鞋子上没有一丝的灰尘的!
方阵内所有人开始整理发型拉挺衣衫,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整齐过。
光有外在美完全不能够吸引他人,更重要的是内在美。有士卒大声地提醒:“要精神焕发!”方阵内不少士卒震惊了,马蛋啊,衣服笔挺头发整齐很容易理解和处理,这精神焕发是什么东西?有士卒反应极快:“挺胸!昂头!”众人一齐点头,挺胸昂头肯定不是真正的精神焕发,但是至少看上去像。又有士卒叫道:“表情要自信!”众人泪崩了,自信又该是什么表情?有士卒机灵无比:“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眼睛要放光!注意,千万不要是憨厚的笑!”众人更加泪崩了,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很容易,手指头扯动嘴角就有八颗牙齿的微笑了,可是眼睛放光是怎么放的?有士卒脑海中灵光闪过,不会自信的笑可以变态的笑啊:“要冷酷!邪魅!狰狞!心里想着老爷放屁都是香的,替老爷打工十二个时辰都是福报!”一群士卒恍然大悟,这个脑残的表情太容易了!
片刻后,方阵内数百人精神焕发,士气高涨,身上爆发出冲天的王八之气!就不信胡问静的骑兵还敢来惹他们。
王敦被一群士卒裹挟着冲入了营寨,终于清醒过来,一连串的下令:“守住入口!弓箭手准备!长矛手在入口处列阵!”
在其余将领的踢打之中,逃入营寨的士卒终于听着号令开始防守营寨,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稳住了局面,越来越多的溃兵逃入了营寨之中。
那数百骑在溃兵之中四处砍杀,眼看再也没有什么溃兵在营寨外,领头的女子高高地举起了手臂。无数人看着那数百骑,脸色惨白如纸,不会直接冲击营寨吧?想想胡问静定陶城都敢冲,没道理怕了小小的木头做的营寨。
王敦不断地下令调动士卒,若是胡问静敢重复跳入定陶城的旧事,他就用人山人海堆死了胡问静。
另一个方向,司马越的军队还没有到达清河城,他们走得太慢了,距离清河城至少还有数里地。若是胡问静纵马追杀他们,足够在他们逃入清河城之前追上他们。
司马越冷冷地看着骑兵中胡问静举起了手臂,这是要开始掉头转向追杀他们了?他转身看一群将领,道:“准备好了吗?”一群将领会心地笑:“就等胡问静前来送死。”密密麻麻有条不紊的撤退的万余士卒遮掩着队伍中间的千余士卒,这千余士卒手中拿的不是刀剑,而是两三丈长的毛竹长矛。
司马越自信地望着胡问静,胡问静击杀了大量的王敦的士卒,一定会转身再次追杀尚且在野外的他和他的士卒。当胡问静的骑兵到了他们的眼前,开始疯狂地冲刺的时候,上万士卒就会陡然改变阵型,千余毛竹长矛士卒将会从大军的内部陡然变成了最外延,其余士卒将会跑过去协助这艰难的拿着两三丈长的毛竹长毛的士卒,每三个人合力举起一根毛竹长矛,然后看着胡问静的骑兵因为冲刺而无法转向和停步,无奈又悲壮的撞在了密密麻麻的锋利的长长的毛竹长矛之上,成为了羊肉串。
司马越没有想过可以因此击杀胡问静,胡问静有一身的功夫,是个猛将中的猛将,怎么可能被长矛阵杀死?完全抄袭胡问静的毛竹长矛在胡问静的面前一定有无数的破解办法。若是胡问静从冲锋的战马背上一跃而起,凌空翻了三五个筋斗越过了五六丈距离到了长矛阵身后,或者踩着毛竹长矛,到了长矛手面前,或者一剑斩出,身前十七八根长矛尽数折断,再一剑挡住她的去路的士卒尽数被砍成了两段,司马越一点都不会惊讶,他早已准备好了后手。若是胡问静突破了长矛阵,等待她的将是十七八张巨大的渔网,不论是她一个人突破长矛阵还是带着战马突破了长矛阵,都会被渔网包裹住,挣脱不开,然后就是数百个刀盾手一拥而上,从四面八方乱刀砍杀胡问静。胡问静的铠甲可以护住身体,还能护住脸吗?哦,为了预防胡问静的铠甲真的能够护住全身每一处,这数百个刀盾手中还潜伏着一百个手持铁锤的力士,他们将会用铁锤大力殴打胡问静。
司马越的神情平静而温柔,世上有刀枪不入的铠甲,但是绝对没有能够经受得起钝器敲打的铠甲后的猛士。胡问静的铠甲可能永远都无法打破,但是她铠甲后的(肉)体将会被铁锤打得吐血,肋骨俱断,五脏六腑尽数粉碎。司马越温柔地看着远处的骑兵,他眼神再好,四周再怎么没有树木遮挡,隔着十里地他依然没能找到胡问静的身影。但距离无法阻挡司马越的柔情,他如同对着最爱的女子,温和地道:“问静,好好地去吧,我会记得你的。”
众目睽睽之下,那数百骑纷纷跳下了马,开始给战马喂水喂饲料,这个举动令所有人浑身发抖,这是要给战马补充体力,准备再次血战了?该死的,胡问静就不怕战马剧烈运动之后吃了饲料然后再次剧烈运动,得了急性阑尾炎倒地抽搐摔死你丫的吗?
司马越和琅琊王氏的将领们注视着胡问静等人,只觉精锐就是精锐,一个冲锋就斩杀了数倍于己的敌人。若是等她们恢复了马力,面对司马越的大军的时候,又会是如何的恐怖?
王敦望着远处缓缓撤退的司马越的士卒,又死死地看了胡问静的数百铁骑一眼,终于确定这次不是司马越和胡问静联手坑死他,只是胡问静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已。
王敦松了口气,他有些过分激动了,早知道不是胡问静和司马越联手,他根本不用逃的。他努力平息疯狂跳动的心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如此幼稚的失误的原因是胡问静成了他的心魔。
在定陶十几万大军被胡问静击溃,还破了城池,杀了王澄;在谯县三千铁骑联合杜预司马越围攻偷袭胡问静,却被胡问静以百余骑堂堂正正的击溃,差点掉了脑袋。
两次失败让王敦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是能够战胜胡问静的,他的自信被踩到了脚底,难道他不是天才?
两次羞辱让王敦在琅琊王氏被所有人鄙夷,认为王敦是凭借关系才当上了琅琊王氏的军队指挥官,其实根本就是个垃圾菜鸟爬虫,琅琊王氏交给他就会灭亡。王敦甚至知道就在这眼前的大军之中就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他的内心焦躁无比,他不能再一次输在了胡问静的手中,否则他将一文不值。
内心的自信没了,家族的鄙夷打击了他的尊严,逼迫着他决不能再输,诸般感情和遭遇夹杂在一起,王敦已经魔怔了,他完全不敢与胡问静作对。他此刻已经再走钢丝了,若是再输给了胡问静,他的人生将会彻底完蛋。
王敦望着战局,胡问静依然只有五百铁骑,司马越为了避免被骑兵击溃,保持着阵型用龟速向清河城撤退。若是他与胡问静易地而处,他会想击溃司马越,还是击溃营寨后毫无斗志的自己?
王敦默默地计算着,这个营寨是按照标准营寨建造的,木料结实,有箭塔,有数个出入口。胡问静再能打,区区五百骑不可能冲破了有两三万的士卒的巨大营寨。
琅琊王氏的士卒在这次溃逃之中死了多少人?还有两三万吗?这点王敦实在不愿去想,他只知道营寨之中还有数不清的士卒,无论如何是胡问静几十倍,哪有怕了胡问静的道理。
王敦不知道胡问静会选择进攻谁,但他一点都不敢疏忽大意,转头对营寨内的士卒下令:“胡问静立刻就要进攻了,守住营寨,力战到底!”
士卒们压根懒得理睬王敦,有的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有的四处找吃的喝的,有的找军械官索要武器,有的却很高兴空着双手,总不能指派没有武器的与敌人血战吧?
王敦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这群士卒到底怎么了?他下令士卒撤退是指望士卒们保持阵型,慢慢的撤退。营寨只有几里地,爬都不需要爬太久。哪里想到两三万士卒会未战而崩溃的?他忍住心中的怒火,此刻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的声音清朗而富有感召力:“我王氏的子弟兵们,祸乱天下,让百姓民不聊生的逆贼胡问静就在外面,她妄想用五百个骑兵进攻我们数万人,这是老天爷送功劳给我们啊!我们数万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胡问静了!”
王敦看着依然坐在地上毫无斗志的士卒们,这群王八蛋个个都该死。他柔声道:“是的,胡问静很能打!可是胡问静能打是因为她有一匹好马!吕布能打,是因为他有赤兔马,没了赤兔马,吕布就被活捉了。胡问静能打,也是因为她有一匹绝顶好马!胡问静的战马是大宛朝贡给陛下的汗血宝马,有了这匹汗血宝马,谁是胡问静的对手?可是胡问静若是下了马步战,她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就会像吕布一样被活捉!”
王敦眼神中冒着热切地希冀,大声地道:“我王氏的子弟兵们,今日是我们活捉胡问静,扬名天下的大好日子!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
几个王氏将领和亲卫大声地叫着:“活捉胡问静,扬名天下!”“以后我们的名字将会被所有人记住!”“我们将会升官发财!”
营寨内密密麻麻的士卒看着王敦和王氏将领们的热情演出,丝毫没有被点燃斗志的意思。
一个几乎半躺在地上的士卒大声地叫道:“公子说胡问静最强的是战马,你是骗我们去送死!胡问静最强的明明是帝皇诅咒铠甲,只要靠近了那铠甲就会被夺去了魂魄,全身吐血而死!”
无数士卒一齐大叫:“对!对!公子在欺骗我们!”“胡问静有帝皇诅咒铠甲,任何人都不是她的对手!”“我王氏三千铁骑都被帝皇诅咒铠甲夺去了魂魄和性命,我们不过是铠甲都没有的普通士卒,怎么打得过污妖王。”
营寨之中坚定的拒绝声,不满的喝骂声,愤怒的抱怨声,委屈的哭泣声,混杂成一团,王敦的心比营寨内乱七八糟的声音更加的混乱,为什么这些士卒认为胡问静拥有吸人魂魄的铠甲,是谁造谣乱王氏的军心,是谁……是我们琅琊王氏自己……
王敦的嘴中苦涩无比,为了掩饰一次失败,结果造成了更大的失败。
远处,数百骑慢悠悠地给战马喂食水,炜千低声道:“冲动!不该进攻的!差点害死了我们自己!”好些人用力点头,他们的骑术稀松极了,骑在战马上砍杀很是吃力,若不是那些琅琊王氏的士卒心神俱丧,毫无反抗,说不定他们之中会有半数被打下了马。
回凉怒视众人:“废物!”众人一点都不在乎挨骂,只是责备着回凉:“我们死了不打紧,若是误了胡刺史的大事怎么办?”
回凉鄙夷众人:“你们太看不起我了,我身为主将怎么可能只会砍砍砍,我当然是顾全大局,不对,是合理评估战局的,攻打崩溃的琅琊王氏那是天上掉馅饼不吃就是傻瓜了,但攻打司马越的军队就是另一回事了。我怎么会打司马越呢?”
炜千这才松了口气,她们奉命假装胡问静的精锐骑兵在冀州忽悠司马越和琅琊王氏,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远远地观看,什么都不做,这就足够吓唬司马越和琅琊王氏了,可是回凉注意到两军露出了疲态,克制不住的想要冲上去砍杀一通,这才有了众人冲锋杀敌。总算运气好,没有出事。
炜千望着队形整齐的司马越的大军,若是进攻这支军队,说不定五百骑就会全军覆没了。她再一次提醒道:“回凉,你要深刻的反省,不能冲动!”
回凉认真地道:“我真的一点都不冲动,我们继续在这里等着,司马越总有崩溃的一天。”她顺便从怀里取出一只酱兔子,认真地问众人:“你们要不要吃?”
司马越与大军龟速挪动,眼看就要到清河城下了,可胡问静就是毫无动静。几个将领皱眉道:“殿下,似乎被识破了。”胡问静最喜欢骑兵冲阵了,此刻却不抓住士气正旺,而敌军退走的大好机会进攻,答案只能是胡问静看穿了司马越的大军之中有埋伏。
司马越长长地叹气:“本王错了,本王又小觑了胡问静了。”一直以为很重视胡问静了,没想到不知不觉总是在小觑胡问静。
他忽然又笑了:“胡问静来了冀州偷袭本王和琅琊王氏,可是本王没有上当,琅琊王氏也只是死了一些士卒,胡问静算是未得寸功。”
一群将领回头看着琅琊王氏的营寨前数以千计的尸体,这也叫“未得寸功”?
司马越继续说着:“可是,本王却要胡问静付出代价。”他的眼中冒着熊熊的火光,胡问静果然来了冀州,那么,计划可以开始了。
……
一支军队疾步行走,祖逖骑在马上,眺望远处,田地都被收割干净了,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他微笑着,越是没有行人越好。
有斥候道:“将军,前面已经是中牟县地界。”祖逖道:“不要管中牟县,我们只管前进。”大队毫不停留的继续急行军,他们的目标是洛阳,谁有空理会中牟这种小地方?
祖逖兴奋地笑着,胡问静终究是嫩了些,只想到了声东击西假装偷袭陈留而其实偷袭冀州的司马越和琅琊王氏,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偷袭行动毫无技术含量,属于军盲都能想到的垃圾计策。所以,司马越从一开始就定下了方案,若是胡问静真的偷袭陈留,那么司马越就击溃了琅琊王氏的大军,夺取了冀州;若是胡问静傻乎乎的玩一手声东击西,那么司马越就在冀州等着胡问静跳进陷阱,而司马虓留守陈留,祖逖率领一万军进攻洛阳。胡问静纵然能够跳出了冀州的陷阱也会丢失了洛阳老巢,然后再也不足为惧。
祖逖望着远处,轻轻地笑着:“胡问静啊胡问静,你也有今天。”
祖逖的后方数里处,几个将领催促着粮车前进,有将领皱眉道:“老崔能守住我们的粮道吗?”一旦中牟县的人发现他们越境偷袭洛阳,定然会出兵救援洛阳,最简单的救援就是断了大军的粮道。
一个将领道:“崔都尉有一千人在手,中牟县的农庄士兵怎么都不可能打赢他的。”以前被胡问静的手下拿着毛竹长矛驱赶出了司州,简直是奇耻大辱,这次有机会与胡问静开战,老崔肯定会下杀手,此刻说不定在哪里埋伏着等着中牟县的农庄士卒出来送死。
几个将领点头,其实夺取了中牟县会更加的安全,但是能够偷袭洛阳的时机只有这么一次,时间金贵无比,不可能浪费在夺取荥阳郡的一个个城池之上,只能对这些小地方弃之不顾,直扑洛阳。
黄都尉皱眉道:“只怕要在虎牢关血战了。”虎牢关卡住了通往洛阳的要道,想破洛阳必破虎牢关,但是虎牢关哪里是容易打破的?胡问静一直都屯着大军守护虎牢关。他们若是攻打虎牢关耗费的时日太久了,既容易被荥阳郡各个县城的农庄士卒围攻,也会导致胡问静及时赶回了洛阳,所以攻打虎牢关只怕要不惜代价了。
其余将领点头,这“不惜一切代价”的背后就是要死伤一大批士卒了额,但是若能够突破了虎牢关,西去洛阳就再无险要,反掌之间就能攻破洛阳,不论是杀了贾充贾南风等人,还是“救驾”成功,司马越都会取代胡问静成为大缙朝的权臣功臣,他们将会顺利完成从低级将领成为朝廷重臣的华丽转变,从此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
……
中牟县内,苏雯雯坐在大堂中冷冷地笑着:“司马越的大军竟然偷袭洛阳?”
一群人紧张地道:“小人不知。”他们只是路上一瞥眼看到了有军队越过中牟县向西而去,有多少人,是哪里来的军队,想要干什么,通通不知道。
苏雯雯挤出笑脸安慰道:“多谢你们几个报信,来人,带下去给些银钱。”几个衙役带了报信的百姓离开。
苏雯雯其实比这些百姓更早知道司马越的大军进入了中牟县,此刻盯着陈留的斥候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司马越上万大军出动怎么瞒得过斥候的眼睛?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苏雯雯就是要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司州的最东面,挡住一切进犯司州的敌人。整个中牟县城被她建立得像是军事堡垒一般,到处是箭塔,高墙,深沟,所有的粮草都被存放在防火的安全地方,有重兵看守。苏雯雯做好了被司马越的大军团团围困的准备,她要在中牟与司马越决一死战。
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司马越的大军竟然完全不管不顾的绕过了中牟县城直扑洛阳。
苏雯雯冷笑着:“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人!”司马越的人直扑洛阳就没有考虑过粮道吗?没有考虑过被包围吗?没有考虑过荥阳郡各县城的农庄士卒的围攻吗?当年荥阳各郡的人可以将三万中央军赶出荥阳,就能将三万中央军杀得片甲不留。
苏雯雯站了起来,按着剑柄,就要下令集合大军杀向司马越的军队的背后。可是她终于忍住了冲动,司马越的军队大部分是原中央军,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是好歹是正规军,将领怎么可能蠢得不考虑后勤和粮道?
苏雯雯有些明白了,这是中央军的将领等着找她报当年的一箭之仇呢。
苏雯雯笑了:“那么,来战吧!”